那件事儿之后，石黎以为小皇子会就此消停一阵，没想到他更加反常态的隔三差五就来烦她。

“之前的心法和剑术，你都会了？”这日，小皇子又跑到石黎跟前晃悠。

“我正是来找师姐请教的，师姐你看我练得对不对。”说完，提剑就开始挥舞起来。

石黎点点头，“练得不错，不过这几招，你做的不对。”她从他手上接过剑，示范了一下。“这样？” “不是。” “这样？”“也不是！” “这样？” “不对不对！！”

石黎受不了了，不得不贴进他，握着他的手腕一剑一式的教他。

齐麟神色晦暗的站在他俩看不见的角落，捏紧拳头，青筋爆起，手指的关节都发白了，他也到了忍受不了的地步了。

正是中秋佳节，月圆之夜，掌门师叔在闭关清修。孟方带着一众弟子在校场饮酒品茗赏月，这是一年中为数不多的大家不用刻苦修炼的日子。

姬凌云前几日便启程下山回凡界和家人一起过中秋了，他已是好几年没见到父母了。

石黎有些微醺，忽闻师父问道：“那小皇子临走前对你依依不舍，三步一回头两步一回望，看来是对你上心了。阿黎你可有什么想法啊？”说完捻着自己的长胡子，哈哈大笑起来。齐麟做在石黎身边，听到师叔的话，一颗心脏像是被放在火上烤，简直是要炸裂了，他微微低下头，掩盖住了眼里的杀意。

“师父！！您老可别说笑了。”可能是这轻松的氛围让师父竟然开起了她玩笑，“我心里只有杻阳山，什么情啊爱啊的可跟我没关系。”

师父继续捋着他的胡须，点点头，不愧是他的徒儿。

“你怎么了？”石黎感觉到齐燐身上莫名的低气压。

师姐，你终于注意到我了么？“师姐，我可能是喝醉了，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休息。”

石黎看看他脸色微白，拍拍他肩膀，“嗯，最近修炼很刻苦，好好休息。”最近这些日子，她老是被姬凌云缠住，对齐麟指点确实不如从前，但是他这天资，实在是不需要别人指点。

齐燐点点头，起身离开了。

但是他并未回到他的住所，而是朝着山下奔去。

过了一月有余，从人间传来一封书信，是给掌门师叔的，来自凡界的王宫。掌门师叔因为还在闭关，就由他孟方，石黎的师父代为阅读了。

“那小皇子不会再回来了。”

“出了何事？”那小子走的时候可是说了好几次要给石黎带王宫的点心尝尝，说是天下一绝。师父将信件递给石黎。

信上大意是说小皇子在回都城的途中遇见山石塌裂，躲避不及差点丢了性命，回到皇宫后，更是高烧昏迷不醒，国师说他灵根尽毁和修行已是无缘。丽妃心痛娘娘心痛万分，不想她的儿子再离开她一步。

为表关心，孟方让雅君师姐送去了好些强身健体，美容驻颜，延年益寿的上乘丹药去。

石黎有些惋惜自己吃不到那天下一绝的点心了。对于姬凌云不能再回杻阳山并没有多少遗憾。

于是日子又这样平静地过了好些年。掌门师叔终于出关了。他唤来几位师弟，还有齐燐和石黎。他摸摸了齐燐的手腕，又摸摸了石黎的，便让他俩退下了。

“众位师弟，我天劫已到，如若我不能顺利渡过天劫，就让齐燐继承这宗主之位。”

几位师弟出口安慰，师兄定能安稳渡过天劫。掌门摆摆手。众人又说到掌门继位之事，几位师叔都一心想得道成仙，都无继承掌门之位的意思。众弟子中唯有石黎，天资出众，悟性又高，在三山四门中出类拔萃，平日又刻苦，责任心又强，她继承掌门之位早已石杻阳山公认的事儿。

“天资上，石黎是不如齐燐。他已是金丹期。”众人一听，皆是惊讶万分，如此小的年纪就到金丹期，这不仅需要万分刻苦的修炼还得有十分过人的天资，三山四门最是看重实力，谁能力最强就服谁。众人不再表示反对，掌门师叔继续说道，“阿黎这孩子虽然很有责任心，但总是有些冒失，太过于心直口快，眼里又容不得沙子。齐燐心思沉稳，更加稳重。” 在这修仙界做掌门也并不是不问世事一心修炼，要处理的人际交往也实在是很多，不仅要与其他门派保持良好的关系，也要与人界，灵界，甚至妖界保持好的往来。

几位师叔听掌门分析下来，再无异议。此事也就这样定下来了。

石黎一向是心里也很难藏住话。所谓有什么样徒弟，那他师父也是大差不差。所以她师父孟方宁可跳崖也不想知道别人的秘密，因为他真的很难受得住不说。

于是第二天，石黎便知道了掌门师叔的决意。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自从她结丹之后，所有人都告诉她，自己会是杻阳山的下一任掌门。继任掌门，把杻阳山发扬光大是她终身的目标，她以此为信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勤加修炼，没有一日敢懈怠。

这件事于她来说简直是世界的崩塌，她很伤心，很愤怒，甚至有了一丝绝望。掌门师叔去了有情谷准备渡天劫，她也无处说理。她扑在师父怀里嚎啕大哭，师父第一次见她哭得如此伤心，有些后悔过早告诉了她这事儿。但是早说晚说，她总会知道的。孟方安慰道：“阿黎，将杻阳山发扬光大也一定要做掌门。”石黎此时心都要碎了，哪里听得进去这些。

齐黎发现最近师姐情绪欠佳，脸色也很不好，最重要的是师姐都不理会他了，甚至都不正眼看他，和其他同门讲话，看见他过来，也会立刻走开。齐黎很难受，师姐从未这样对过他。

“师姐。”

一日，石黎远远地就看见齐燐朝她走来，她心伤未愈，崩塌的世界还没重建起来。她虽然知道做决定的是掌门师叔，他也无从左右，甚至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继承掌门之位这件事。但是她现在真的不想面对他，她转身换了个方向。

"师姐。” 听不见听不见，别喊了，烦死了。

“师姐。” 衣袖被拉住。” 尽管石黎心里告诉自己，不关他的事儿，但是心里的怒火还是压抑不住，她用力的扯回衣袖，并不看他。

“师姐，这是我前几日去都城买的点心，你一直说想尝尝凡界的点心的。”

“不需要，你自己留着吃吧。”

“师姐。”齐燐又再次拉住她的衣袖。石黎心里顿时莫名烦躁，手使劲一挥，只听见哐当一声。石黎回头，是那盒点心被自己打翻在地。

石黎看着地上碎掉的糕点，心里有一丝丝内疚，但是之前的怒气和要面子不允许她道歉，她蹲下身，把地上的糕点收拾了一下，把食盒还给齐燐。“我都说了不吃，我还要去练功。”说完转身离开，走了很长一段路，心脏突然莫名紧了一下，她回过头看见齐燐还站在那里。他低着头，盯着看着手上的食盒。即使因为距离太远，石黎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依然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悲伤。平日里，这个小师弟最黏她，最听她的话，几乎是到了唯命是从的地步。石黎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太小心眼了，等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再和他道个歉吧。

惊蛰时节，总是雷雨阵阵，掌门叔叔的天劫也快到了吧。

阿离今日练完功，觉得有些疲倦，正准备沐浴，天空突然开始雷鸣交加，暴雨如注。

门外好似有个人影，她定睛从窗外看过去，是齐燐站在她小院外。这家伙发什么神经，这么大雨，伞也不拿。石黎抓起两把伞，走到小院门口，打开柴扉问他，“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

“师姐。”他突然抓住她的手，“你....是因为掌门之位这件事情才...不理我的么？”

好像心事被看穿，被拿到光天化日下曝晒，石黎有些恼羞成怒：“是又怎么样？”她另外一把伞塞到齐燐手中，转身回房。

齐燐并为接，任由雨水淋透自己，他拉住他的手臂，问道："如果我不做这个掌门，师姐是不是就不会生我气了？”

石黎转过身，“你在说什么胡话？掌门是你不想做就不做的么？”

她话刚说完，只见齐燐从衣袖里抽出小短刀，挥向自己的小拇指。天空在此刻劈下一道闪电，借着闪电的光，石黎清楚地看见飞溅的血和齐燐飞起地小拇指。鲜血在地上立马和雨水混在一起，难分彼此。

饶是见过无数血腥场面的石黎，也被种情况吓懵。她直愣愣了好一会，身体才接受到大脑的指令，她扔下雨伞，撕开自己的衣袖，把他的手包扎起来。”你疯了么？？？”

轰隆隆，雷声总是在闪电之后才来。

师姐，在你不理我的那一刻我就疯了。“师姐，身残者不任掌门。我现在...不能做杻阳山的掌门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他缓缓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石黎。

轰隆隆，又是一阵巨响，这雷声唤醒了沉睡的万物，告知他们春天来了；这雷声似乎也惊醒了石黎那颗沉睡木讷的心。

她的小师弟卑微地捧着一颗心，以这样自残的方式告诉她，我心悦你。

掌门师叔还是未能渡过这次天劫圆寂了。石黎成了杻阳山新一任掌门人。众人并不知道齐燐断指的真正缘故，他也只对外说是在捉妖的时候被妖所伤。

自从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之后，齐燐像是变了个人，虽然仍是很听石黎的话，但是他总在两人独处的时候，会时不时牵她的手，或者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抱住她。因这掌门之位这事儿，石黎觉得自己是有亏欠的那方，对于他的这些小动作，石黎并没有过多阻拦，而且似乎她的内心某个小角落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一点点欢喜。

成年人的不拒绝就是默许。日子久了，齐燐开始变本加厉，之前只是牵牵小手或者小小的拥抱一下，渐渐地这些肢体接触已经不能满足他了，他想要更多，更多，更多。他想要师姐世界的全部，他想要把她藏在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他只想让师姐的眼里只有他，师姐的世界只有他，只和他说话，只对他微笑。只有他，唯有他。肢体接触慢慢变成了吻。开始是蜻蜓点水，轻轻地碰触，慢慢地每一次亲吻越来越深，越来越用力，最后每一次接吻，齐燐都好像是要把她拆骨入腹一般，将她融入自己的骨髓一样。

那一日，夜深人静，石黎的寝殿内，烛光映衬着紧紧相贴的两人。齐燐一手扣住她的双手，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不容许她躲避半分，舌尖一会勾着她的，一会又紧紧吮吸。无论她怎么挣扎都逃脱不开他的吻，她无法，狠狠用牙齿咬了一下他的舌。齐燐知道师姐有些生气，便不舍得放开了她的唇。

他伸手擦了擦她嘴角的水光，石黎气得一巴掌把他的手打掉，“够了，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齐燐脸上可怜巴巴的模样，“师姐，好几天没有见到你了。我只是很想你。”自从她接任掌门以来，头几年倒是清闲，最近几年妖界不大安宁，她是越发忙起来，其实大家都挺忙的，只是其他人的忙他并不关心罢了。说完他又抱住她。

石黎推开他，“亲也亲够了，抱也抱了，我今日累得很，你也快去休息吧。”

说完转身去沐浴间，并不管他。

石黎沐浴出来只穿了一间薄薄的单衣，看见齐燐还站在那里，她连忙身上隔空取来外衣披上。“你还在这里干嘛？”

石黎大概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她乌发未干，湿漉漉的。齐燐看见一枚小水珠滑过她的脸颊，她的脖子，她的锁骨，最后消失在让人遐想的地方。

室内烛火明明暗暗，恍恍惚惚。

齐燐在黑暗中危险地眯了眯眼。他化身为兽，丧失了理智，臣服于自己的兽性，让身体的本能指引他。他两三步就走到她的面前，反剪扣住她的手，又开始狠狠地亲吻她。他俩靠的如此之近，他还能闻到她用的皂角的味道。不够，还是不够。他放开她的唇，吮吸啃咬她的脖子，耳朵。一只手也从腰间缓缓挪到胸前。

石黎犹如被雷电劈中，整个人都麻了。“齐燐！”她大声呵道：“你要是再不停手，我再也不见你了。”

闻言，他这才从意乱情迷中缓缓清醒，他松开钳制她的手，只听啪的一声，石黎狠狠给了他一耳光。她拉拢滑落的外衣，裹紧自己，气得浑身发抖，伸手指向门口：“滚！我今天不想再看到你！滚！”

齐燐离开了。师姐只是今天不想看到我而已，我们还有明天后天还有无数个日日夜夜可以在一起。

请忽略错别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掌门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