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师姐上线

证据,池虞左右看了看然后直径走到门边取下墙上的剑。

“你干什么?那是我的剑!”罔市有点急。

然而下一刻长剑出窍,在他手中明明只是略带灵光的剑时此刻像是被人突然从沉睡中点醒,剑身颤动,一道金光浮现化作空中点点星子。

好像仲夏夜晚的萤火虫四散开来。

“这把剑叫浮光。”池虞手一横又召出另外一柄:“我的这把叫翎羽。”

浮光翎羽本是由一块陨铁锻造,只是一前一后,一南一北,一个从火山熔岩而出,一个又诞于雪山冰层。

“世间之事阴阳可双生,相斥到极点后骤然相融。”这两把剑本是最符合他们各自灵根属性,花渺的这一柄是他十四岁那年他们的师尊莲华尊者带着他特意去了趟长白山得地底火晶为辅结合陨铁练成。

而池虞的这把翎羽就是他被花渺带回去后选了与师兄相同的剑道,于是花渺便用剩余一半的陨铁结合万年冰髓打造。

如他所言两把剑相斥相生,恰似他们的主人。

“那又怎么样?”罔市上手夺过配剑,眼见那原有的光芒莫名暗淡些许,他不高兴。

“喂,你是我的剑!”怎么能在别人手上那么亮,到他手上立刻暗了不止一成,剑不懂,少年就一眼瞪向罪魁祸首:“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池虞把翎羽也送上前去:“所以我们的剑是一样的,这样还不能证明我是受人之托吗?”

罔市狐疑,抱着剑左右对比,看着挺像那么一回事,可是:“你真的没骗我?”

池虞看着他真诚摇头:“没有。”

罔市继续:“那你为什么之前不说?”

“之前……”他瞬间落寞:“之前我以为你要赶我走。”

罔市再度背过身暗自思忖,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可是又好像有哪里怪怪的?但……低头看看手中的浮光,他还是决定问清楚点。

不能因为身后的那人看着好欺负就觉得他真是个老实人,老实人可厉害了,老实人还会伤人!

“那我最后问一句。”罔市道:“你和我师父的仇?”

“一笔勾销。”

“好啊。”他一下子逮住错处跳了起来:“你之前果然是骗我的,你记得和师父的仇!”

池虞立即低头:“此前是我不对,但此事事关重大,你……能不能让我留下?”

看他堂堂一个仙君如此低三下四,罔市心底信了七成,然后又是一种后知后觉的沉闷涌上心来。

有种好不容易看上的小弟是别家的憋屈,没有看到对方偷偷抬眼的观察,只是他自己到底还是大度,最终选择拍拍池虞的肩随性点评:“好吧,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池虞松了口气。

“但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不是叫我滚?”少年开始找茬,他一僵,刚刚放下的气又提起,一瞬回忆起那天道歉的话语几乎张口就来。

结果怀中就被塞了一样东西,罔市居然直接将浮光拍到他身上:“自己拿来的东西自己放回去,还有,我最烦有人动不动的就给我道歉了,不仅没用还显得很没骨气!你要真觉得对不起一个人就拿出行动,不然不如一包炒板栗!”

话再说回来他又回头警告:“你,虽然你是仙君,但怎么说,我知道你修为很高但你现在脚踩的是我静幽山的土地,在我的山头,我们各取所需,我帮你实现师父的嘱托,你,听我的。”

然后挥动着拳头显然是一副必须听,不听就给你丢下山去的霸道模样引得对方连连点头。

但实际外强中干,他的手是软的,再往外走的步子也是虚浮无力,池虞见状抿了抿唇忙跟了上去,灵脉运化小周天,尘火落尽起微风,冰化才能生木,火熄因是起风,师兄前世是纯正的火灵根,可这一世却是木灵,火中生木又该如何驾驭浮光?

更何况他的前世少灵根、金丹,断筋脉,毁灵台,修为尽散,死于灵脉强续后的反噬,天人五衰,如今还有一分化做魂珠在他手上,这样的罔市自然是不能强行修习入道的。

他走一步两步三步,每步都像走在海绵上软的要命,手中无力也咬牙握紧,可真的好疼,罔市在心底暗自想着。

尤其对比身后那个人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他不是不知道不该跟一个传闻中的大人物相比,可是现在这个人出现在他眼前了,他就是比了呀。

明明同样两把剑,说是相同的但拿剑的主人怎么就差那么多?难怪明明是自己的剑却在别人手中发光。

当仙君的或许是不懂这些修炼的苦吧,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啊!

然后手边被人托住,池虞道:“我带你走。”

罔市有些惊讶然后就又听他道:“答应了要照顾你的,那现在灵气紊乱,经脉岔行,需要休息。”

“你怎么?唉!”

双脚突然离地,对方将他打横抱起,少年从一开始的惊慌到后来的逐渐接受,没办法,有人上赶着伺候他也实在不必拒绝。

“你要照顾我是因为要完成师父的嘱托。”

“是,要完成。”

“你要抱着我去不是因为我走不动,是因为你想代步。”

“对,我想。”

“在这座山上你什么事都听我的。”

“一切都听你的。”

“那现在去烧水,我要沐浴。”

“好。”

真听话,罔市微微勾起唇角向外一瞅,这天可真蓝啊!

半晌后池虞站在屋外靠在门边细细观望着手中发亮发烫的魂珠。

而罔市则是趴在底下专门隔开放置木桶的房内,双手交叠耷拉在木盆边歪头倚靠在双臂上看着烦内升腾起的雾气莫名感叹。

“师父,凝魂之法是不是真的啊?这般舒心的日子你徒弟我呀还想再过久一点。”

如此感慨不知不觉间竟也生出了几分困顿,眼皮越拉越沉。

然后他就做了一个梦,梦中好似踩上了云朵,他变成了一个很厉害的仙君,第一次用剑便使出剑气,后来更是一骑绝尘惹得同辈艳羡长辈赞赏。

“今年仙门大比你觉得谁人取胜?”

“比剑向来是那三家,只是天玄宗最近好像出了个很厉害的人物。”

“哦哦哦,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他们的大师兄,据说已经连赢十五场了,至今未尝败绩,啧啧啧,今年也才十九吧,这放在凡俗还未及弱冠,现如今可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不过他们天玄宗这一代可不得了,隔壁法修比试交流其中有匹黑马似乎也是他们天玄宗的。”

那年九洲仙门大比花渺一人一剑斩获魁首,方可许也不负众望,在仙门各派众多法修之中脱颖而出。

最后一日尘埃落定之时台下掌声宛若雷鸣经久不息,少年眉眼明媚衣袂翩跹,笑站在高处俯望众生。

屋外的魂珠是在寻求回家的方向,屋里少年做梦都差点笑醒。

好羡慕啊,怎么梦里的自己那样厉害?这真是他吗?哈哈,果然白日做梦,但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过了好半晌罔市半睁开眼身上已经披着一层外杉,那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把他捞了出来此刻正往回送。

因为意识模模糊糊,整个人半梦半醒他便也鬼使神差般开了口:“仙君,你说修仙是不是要靠命啊,我如果能很厉害很厉害就好了,其实也不用特别厉害的,有你一半?会不会贪心,那……一小半?不能再少了。”

他说的很细很轻,带着刚睡醒时那一点黏糊。

池虞的呼吸窒了窒:“为什么要厉害?”

罔市道:“当然是为了保护大家,不想……一直被保护。”

“不想……一直被保护?”池虞重复着说,但少年明显有些烦了。

这个问题不太对,罔市答完便皱起眉眼,明明还没完全清醒却已经有了些许忧愁,不安分的动了动再次阖上眼不愿理人了。

好笨啊,修行不就是为了强大,如果有能力师父用不着每次出门前还发愁,如果有能力一定叫隔壁村镇的那些家伙再也不敢欺负到他们头上,如果有能力如果回到从前饥荒的时候他能保护好多人。

他又不是脑子有病,明明已经那么疼了不为了这些又何必继续找虐?

“那……如果能够厉害。”对方又道:“如果能够厉害,但代价是记得一些不好的东西,你愿意吗?”

“世上哪来这么好的事?”这不是在开玩笑吗?但一想到对方已经跟他开玩笑了罔市也回答的理所当然:“如果有,可以啊,不过是记忆而已。”

只是这样一点点都称不上算的记忆,他觉得他在梦中都能笑醒。

但也不知是不是那日这样说了往后几日对方不仅盯着他练剑而且还莫名弄来了一堆药草鼓捣,说是强身健体,滋养经脉。

可实际上……他怕苦。

但他不说,因为罔市觉得怕累怕疼又怕苦,这样娇气一点都不符合他本身威风凛凛的形象!太逊了~

他就像是一只精致的大鸟爱惜羽毛,就算换毛期很秃很丑也要躲起来独自舔舐,在外永远光鲜亮丽,不好看的一律遮起。

但如果有人愿意关注,就如同苦药后的蜜饯你也是欣然应允,一把塞进嘴里看着完全无所谓,嘴上还强调着:“我是看你辛苦才吃的,不是馋!”

但实际内心喜滋滋的品味这一点点不算太甜的甜。

师父是从不准备这些的,其实师父也不怎么会养孩子,但师父已经对他很好了,所以罔市完全能够接受自己有个并不完美的师父。

只是师父或许不太能满足他从心底渴望当一个被宠的孩子的愿望,有人能满足,但那个人不是他的。

欣喜又失落,平静又焦躁,美梦总会有醒来的时候,就像那苦中的一点甜,不过没关系,他的生活中又不是只需美梦,罔市十五岁了,他的未来还在前方。

就像师姐猝不及防的到访,从天而降在看清他们的那刻原本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

彼时他们靠的很近,罔市正一手执剑一边打颤,站了好久,池虞问他要不要休息,他咬牙:“不用!”

然后身后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罔市,我来看你了!”

“师姐!”

刚刚还说着不用的人眼前一亮立马丢下手中的剑回头,池虞也跟着一起。

结果下一刻祁宁后退半步,面容难看,便声线都跟着发抖:“你!你怎么找到这的?”

“师姐?”罔市疑惑。

祁宁如梦初醒几步上前一把将人拽到身后,像一只拼命守护鸡仔的母鸡竖起全身羽毛面对来势汹汹的老鹰。

池虞皱眉,百年未见他一时也认不出眼前这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便是当日抱着师兄大腿哭的声嘶力竭的小毛团了。

只当她是罔市的家人所以低头:“这位姑娘,今日初见不知是在下何处有失?姑娘你又何出此言啊?”

“师姐。”罔市拉了拉祁宁的衣袖。

对方却在看了池虞一眼后拉着他飞速往回,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直把另一个关在门外,她的心还是砰砰砰的直跳,用后背抵住房门停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双手按在罔市肩上认真询问:“他没对你做什么吧?啊?罔市,是不是被欺负惨了,你告诉师姐,师姐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不让他得手!”

一连串的话语下来罔市都懵了,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只有一个疑惑:“师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会觉得我会被他欺负去?”

虽然此刻站在外面那个是仙君,可想他罔市活在这世上这么多年,明明只有他欺负旁人的份,何时轮到旁人来欺负他了?

“那你告诉我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狼子野心不是好人,这是祁宁对外面那个所有的评价。

当年她就没能帮到花渺什么,如今看罔市就更是看的比眼珠子还要重要了。

但她这般在意罔市也不得不重视起来,仔细想了想最终得出结论:“有快一月了。”

“一月!”祁宁简直要疯了,什么东西就巴巴的沾上来,想当初要不是他听了那什么狗屁国师的话在大牢附近绘制法阵自己怎么会因为中招而灵体不稳,哥哥又怎么会拿出最后半颗救命的圣灵果导致最后落到那般下场。

回忆起当初她几乎都要悔过身去,她怎么会认为爹娘的爱情纯粹,大青蛇和花蝴蝶也很好,就算卿禾也善良的直白所以全天下的人都是那般?

手上的力道更重两分:“罔市,你别信他,他就是个骗子,人渣!他……”

“他什么?”祁宁突然噎住,罔市看着更为困惑:“他说他与师父做了个交易,在师父不在的这段时间来静幽山照顾我。”

“他——”祁宁抖着手半天说不出,然后就见屋内的另一扇门被人从外打开,这可真是见了鬼,为什么小小一个木屋还要开两扇门!

但也很明显,通过排查池虞最终还是认出了眼前的少女:“你是……祁宁?”

“你们认识?”罔市惊讶,然后不由心生欢喜,那这样就好办多了,大家都是朋友,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

只是他不知晓在这世上除了化敌为友之外还有你死我活,很显然现在的祁宁偏向后者,而池虞偏向前者。

都是为了同样一个人,只是出发点不同所以选择也会截然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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