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卿晚缓着步子迈出去,出门便听到高凌芳点评饭菜的声音。
“醒啦?来,一块儿吃早饭,那臭小子在厨房盛粥。”
高凌芳正在厅堂里吃着菜,回头看到人出来,赶忙招呼起来,兰卿晚来到桌前行了一礼,“高前辈今日怎么来了?”
“老夫是来送请帖的,顺带请你帮忙去寻一味草药入酒。”
高凌芳从怀里掏出一张红纸,递到他手中,“老夫在这儿也没认识几个人,酒馆立冬那日开张,不想太冷清,就请了你们和宁老板,可一定要来啊!”
“是,谢高前辈盛情。”
“酒香也怕巷子深,要我说,你得搞些花样,才能多招揽些客人。”
兰卿晚话音刚落,昭云初就端了粥出来,顺手扶着兰卿晚坐下,“元宵时候搬到店门口去吆喝几声,那时节冷得很,喝酒最能暖身!”
“这话倒是不错,高老前辈可细琢磨一番。”
昭云初的话乍一听是玩笑,兰卿晚却觉得有理,拉着他一同坐好后,想起方才高凌芳所说的草药,便问,“高老前辈说的草药是什么?我去药铺里拿。”
“老夫问过掌柜了,这草药在药铺里没有,倒也不难寻,山里头都有长,你瞧瞧我画的,这草药没名字,野丛里惯会长的,尝起来有股酸甜味。”
高凌芳从袖口里翻出一张薄纸,有所顾虑地叹口气,“只是老夫对附近山林一带不熟,又听掌柜说有蛇出没,就不敢轻易踏足了。”
“所以你就把这苦差事交给我们了?”
昭云初嗤笑一声,抽来画纸瞧了瞧,“这草药没名没姓,又长在野丛里,和蛇做邻居,拿我们开玩笑呢?”
“云初,不可无礼。”
兰卿晚一手轻按下他的胳膊,目光静静地注视了会儿画纸上的图案,才落回高凌芳身上,浅笑着答道:“高前辈所托,晚辈自当去寻,可若要长久供需,高前辈可愿从我们药铺采买?”
此话一出,旁边正乖乖吃饭的昭云初一个呛声,兰卿晚抬手去抚抚他的背,仍面向桌对面的高凌芳,不疾不徐地解释其中缘由。
“我与云初平日除了看顾药铺,还要练功,总会有不得空的时候,而药材是定时进山采集的,高前辈的酒馆往后经营,也需要有固定的补充,旁的药铺没有,我们可保证供应。”
“说得也有道理。”高凌芳听着,思索了片刻,转而又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眼,有所顾虑地指着画,“那老夫先定个二斤的量,按你我的交情,可别要价太狠啊!”
嘁!刚刚还问他要酒钱呢,这会儿倒是要讲交情了!
昭云初一副看穿的表情摇摇头,继续喝粥,兰卿晚倒是面色不改,接着和人谈起价来, “高前辈不必多虑,这草药既是用来泡酒,那就按一壶酒的盈利来算,我只取三分利,您看如何?”
“三分利,这……”
高凌芳听着,指尖开始掐算起来,嘴里絮絮叨叨,昭云初见人如此,再次摇摇头,转身从茶座上的边柜里取出一把算盘递过去,高凌芳立马接过,“谢谢嗷。”
厅堂里噼里啪啦好一通打算盘的响声,高凌芳才算了个大概,道:“可否再便宜些?”
“这采药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昭云初曲起食指轻敲了敲桌面,随即搭上话,“三分利,我们也就是赚你个辛苦钱。”
“这……”昭云初说得在理,高凌芳也不好一味杀价,眼瞅着算盘,终于是点点头,“好吧,那能否再加个东西?”
听人愿意接受,兰卿晚轻应了声,摊手示意, “高前辈但说无妨。”
“再给我带条蛇回来,接下去寒冬腊月我用来泡酒,最能补身。”
昭云初磨磨牙,对着面前的这位大叔,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连这一点东西都要算进去,生怕多浪费一个铜板,简直比他还要抠门。
“好,举手之劳。”
兰卿晚答应得快,高凌芳也不再讨价还价。
这顿饭吃得快,高凌芳略坐坐便走了,只等兰卿晚送完客,昭云初一把关上门,顺手揽过他的肩膀一起往院里走,“兰师兄这回怎么反应这么快?”
“什么?”
突然这么夸一句,兰卿晚不知所指何事,刚偏了脸去,就迎面被人吻了额角,昭云初舒展着眉宇,弯起的眼里带有笑意,直勾勾地盯着人看。
“没想到兰师兄也在这生意经上开窍了些,我起先还以为你要答应白白替人干苦力呢!”
这般亲密的举动来得突然,昭云初一张俊俏的脸叫人看得有些失神,叫他记起昨晚枕榻上时是如何蛊惑自己的,一时间眼底黯然,浮想联翩。
兰卿晚不禁咽了咽喉咙,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低头避开那双勾着自己的眼神,缓了缓心神,才不紧不慢地回应,“我也是有考虑药铺经营的问题,总不能为了助人,一味地让大家跟着吃亏。”
“这才对嘛!”
昭云初听兰卿晚这般说,竟有种自家师兄初长成的欣慰感,“兰师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即可。”
……
自打来了这临江镇,昭云初就觉得自己越来越忙,从前要帮忙打理铺子,去采药,后面又要早起练剑,现在还多了高凌芳和何子音要帮忙照顾。
想自己前世作为大魔头死在火场也算轰轰烈烈,今世不会因为不停干活而劳累猝死吧?
“这时节蛇应该不多了,我一人出来寻也无事的。”
已寻了两日,惦记着昭云初伤还没好全,这一日上山时,兰卿晚便开了口,“若是今日寻不到,你下次就别……”
“不要。”
昭云初想也没想就回绝了他,那些蛇啊蝎啊的,机灵得很,若他不在,兰卿晚指不定一不留神就被咬了,哪里能让他一个人应付?
那个高凌芳还说草药好找,一连寻了三四处都没有,真不该只收三分利,应该收四分……不对,五分!要五分才对得起他们这么辛苦!
“云初……”
“你若是不肯,我也会跟着,不信就试试。”
别的都能让,就这点,昭云初没得商量,根本不听他讲道理,转了个身又继续前行,替他开路。
兰卿晚觉得昭云初现在似乎很爱对他使小性子,偏又是个不爱听劝的,让他有些困惑,边走着,兰卿晚拨开身前的杂草,“你从前不这样的,起码会听我道完缘由。”
“那是从前不够了解你,才要听一听。现在你开头一句,我就晓得你心里在想什么。”
昭云初缓下脚步等他近了,侧身背手凑上前,“你是舍不得我辛苦,要我多休息。”
“既然知道,你更应该……”
“我没关系,以前更辛苦的时候都经历了,这点事,还没到扛不住的程度。”
昭云初简直不给人理论的余地,兰卿晚正要驳,就已被一双手紧紧揽住了腰,脸上贴来一吻,便瞬间紧了神色,只好抵着手在人肩上,“云初!”
“我晓得阿晚你是忧心我。”
昭云初自从明白兰卿晚的心思,这几日就越发爱腻着他,虽没言明,可四下无人的时候,在他的默许下,昭云初是能亲就亲,能搂就搂。
现在身处山林,幽静又没有人打搅,昭云初自然不会白白错过这个机会,步步向前,将兰卿晚半推半扯地抵在了身后的树上,托过他的脑袋就闭眼凑去,轻轻覆在那淡色的唇上。
兰卿晚唇瓣半启,僵在那儿任人摆布,感应到他的探进,讨好似的舔在唇畔周围,这几日每每与他亲近都是如此,只是比起夜里寻欢时要轻柔上许多,兰卿晚似乎明白了什么。
先前白日里几次亲昵都没等到他放松适应,昭云初也不急,亲够了便满足地放开他,转眼又像没事一样同他说笑。
今日也是如此,在外面他紧张到不回应,昭云初也不会硬来。
终于慢半拍地领会了这份体贴,他渐渐缓了紧张,双唇微微打颤着张开,抵在宽肩上的手也向上划过,轻轻搭在颈后,没了半点阻力。
兰卿晚的暗示让昭云初实是意外,怕自己会错了意,昭云初几次探进一点又缩回来,等触到他松开的齿间,才大胆地加深了动作,与人来回纠缠,听到细如蚊鸣的呜咽。
林间很静,静得连落叶与草地摩擦的声音都显得清晰,昭云初单手托着脸色微红的兰卿晚享受着,本沉浸在满心愉悦中,突然听到这动静,一瞬睁眼。
锐利的目光锁上草丛里匍匐前进的家伙,继续吮吻着身前的人,只另一手抚上腰间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准确地投中了丛里潜行来的小蛇!
“呃?”
唇边悄然扬起一抹弧度,昭云初松开兰卿晚,目光从他绯红惊措的脸上,移向了丛林。
“草药没寻到,倒逮了条小蛇!”
昭云初迈步过去,一把抽回匕首,将被扎破头的蛇拎起来,戏谑地甩了几下,“叫它爱看热闹才没得命呢!也罢,这下高凌芳要的东西算是齐了。”
瞧昭云初这心思都在研究如何炖汤上,兰卿晚袖里的手揪得越发紧了。
真是好险!
方才自己都被挑逗成那样了,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动静,而他居然还能分心抓这条蛇?
“你说,锅里要加点什么佐料更香?”
“把你加进去!”
兰卿晚话里有些懊恼,说完扭头就走,也不知是在置什么气。
“嗯?”
昭云初不明所以,但还是把蛇装进背篓里,快步跟上去,“兰师兄你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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