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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菀和周律山在不同的地方开启了各自的新生活。
程菀最初一直有一个舞蹈梦,但是在一次排练中,她伤到了腿,只能就此把舞蹈梦掩埋在心底某个角落。
后来她追随父母的脚步,大学报了当地的服装学院,毕业后又进了父亲曾经共事过的服装厂,成了一个服装设计师。
距离程菀和周律山告别的那一天已经过去快五年了。在这几年来,二人没有联系,天各一方,程菀却坚信他们会有重逢的那天。
这天下午,程菀下班后来到周律山之前的家,是两室两厅的老是房子。程菀从高中毕业以来,一有空就会来打扫一下卫生,给房间通通风。其实,周律山家里的家具早在他们出事故后变卖,房间里空荡荡的,倒是不需要费力打扫。
还没等她走到门口,就听到耳边传来鸽子咕咕叫的声音,她喜出望外,以为周律山回来了。快步走上楼梯,鸽子的羽毛散落在楼梯转弯处,房间的门仍然是那把熟悉的锁在驻守。
程菀捡起来一根细长的鸽子羽毛,握在手里,她打开门走进去,一切如往常那般空荡荡的室内。
她关上门,倚着门,滑坐在了门后面的地上。程菀不知道周律山还在不在这个世上,她听从那边回来的人说,那里并不太平,想必周律山在那边讨生活也不容易。
周律山叔婶一家早已经随他的堂哥进了城,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而这么多年来,周律山从没有回来过,更别提找她来要钥匙。
他们就这样慢慢断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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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菀在当地服装厂上班,她长的标致,身材苗条,待人有礼,工作又做的出色,私底下被厂里的人们封为“厂花”。
自打她工作以来,周边给她介绍对象的很多,她一开始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并没有在意。慢慢的,周围的同龄人陆续有了归宿,她的朋友同事们也开始拖家带口参与各种厂里的活动,她这才发现自己是孑然一身。
晚上她听到母亲撕心裂肺的咳嗽,很是忧心。她曾带母亲去厂医院看了,说是肺部有阴影,最好还是去大医院看看。她每次请了假要去带母亲看病的时候,总会被母亲以各种理由推脱。眼下,她母亲最期待的是能亲眼见证自己相依为命的女儿早日成家,把女儿亲手托付给一个值得交付的男人。
慢慢的,程菀开始妥协,开始见那些周围人给她介绍的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但在她眼里,都不及记忆里的周律山那样耀眼,都没有他那爽朗的性格和担当的气概,以及坚毅而富有棱角的帅气五官。
夜深人静的时候,程菀会想,她和周律山又算什么关系呢?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曾有过的默契,他们也没有定下未来的约定。程菀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坚守,好像变得一厢情愿。
程菀摇摇头,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等下去,就让过往属于过往吧,该是放下的时候了。她暗暗下定决心,这是她最后一次来这里了。不知不觉间,她握在她的手心里的钥匙,在掌心留下一枚红白相间的印迹,然后很快又消散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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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菀在家门外面,就听到了热络的交谈声。一进家门,发现是服装厂里的会计。会计是一个面容一般,长着一双不太明显的三角眼,皮肤白皙,身上还带着书生气的年轻男子。见程菀回家,他起身迎接她,给她结过背包,挂在门后的衣架上。
程菀认得他,他叫钱志维,是程菀工作的服装厂副厂长的儿子,大学毕业后来厂里当会计。钱志维明里暗里追求她,只是她之前一直视而不见,假装不了解他的心意罢了。
一进门的四方桌上两包点心和一些应季的新鲜水果,程菀知道,这是当地青年男子第一次拜访女方家的习俗。礼物很家常,不是多么贵重,无论后续如何发展,不会带来经济负担和再见无言的尴尬。
钱志维来厂里工作比她早两年,为人处事很是老练,厂里的人都说他是副厂长言传身教出来的孩子,习得了与人相处的本事,将来的发展大有可为。程菀听了只是礼貌的笑笑,不知道说话人是恭维他们父子二人,还是方便在她这里博好感呢。
钱志维见程菀进门,起身接过她的包。一向健谈的他忽然间说话有些结结巴巴,他把程菀的包挂起来,然后从西装外套的内口袋里掏出了两张票,递给程菀,脸上泛红,磕磕绊绊的说到:“程菀,你不是很关注服装相关的事情吗?听说市里来了首都歌舞团的演出队,你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看看人家的演出服什么样,也能跟大城市接接轨,你说是吧?这是我托在市歌剧院当售票员的表姐给我留的票,可以的话,咱们这周天去看看演出,学习一下。”
程菀接过票,票被保存的很好,只有右上角有个小小的折角,程菀用手把折角捋开,点了点头,“也好,最近我正想这件事呢,咱们厂的服装也得与时俱进啊,生产各种款式来匹配各种用途的客户,这是个学习的好机会。”
要知道,程菀所在的服装厂不仅生产普通的常服,还生产舞台服装。而程菀自幼就对舞蹈充满兴趣,她因病放弃跳舞后,还是很关注舞蹈的内容,有时候她在厂里也会参与舞蹈服装的设计,所以她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看看程菀干脆的答应了,钱志维很是振奋,心里感觉这第一步算是走对了,这追求对方呢,还得是投其所好。
程菀的母亲看女儿和钱志维相谈甚欢,准备起身做饭待客。钱志维见状,表示有事要离开,改天再来叨扰。
周天如约而至,钱志维如约来接程菀去看演出,然后又把她送回家。后来钱志维陆续约程菀看了几场电影,两人对彼此也算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一天下班回家,程菀见母亲又拿出当年周律山给她们的绸缎料子来通风晾晒。程菀看了,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了,还没见母亲对布料这么上心,可见她是很喜欢这些布料了。
程菀走到母亲身边,看见母亲裁缝工作的案板上摆着一本老旧的服装样式册子,有几页用布头当书签。她好奇的上前翻看,原来有布头的那几页都是经典的旗袍样式。
母亲见她看的入神,示意她坐下来二人一起看。母亲指着书里的旗袍样式说:“这几个是你爸很早就给你选好的款式,他想等你结婚时做给你穿。只是,没想到走的那么早,没有机会看到了。”程母说话顿了顿,好像在追忆自己丈夫。
程家是做裁缝铺起家的,程父的剪裁手艺在当地闻名,程母年轻时的刺绣功底更是精妙。两夫妻珠联璧合,在当地也是一段佳话。但随着社会的变迁,很少有人再穿繁琐的旗袍,他们家的生意也落寞了起来。
程父头脑灵活,转而进厂做起了流水线成衣,程母为了照顾孩子家庭,在家里做些衣服的修补工作。后来程菀读大学,也是选了服装设计专业,这让程母的心里有了稍许的慰藉。
“钱家的孩子你觉得怎么样?我看你们接触的次数也不少了。”程母突然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问句。
程菀咳了一下,喝了口水,“还行,待人有礼,工作认真,厂里对他评价都不错。”
“那你张婶再来说媒的话,我就替你应下了吧?”程母见她没有反驳,感觉心里总算有了着落。拿出皮尺要给她量尺寸,说要给她做几件衣裳。
“好。”本来就没有所谓的约定,自己等起来又有身什么意义呢?程菀暗自说服自己,也该成家了。随后,接过皮尺给母亲也量了身材尺寸,然后一一记录了下来,递给母亲。
“就是她父亲当年找的外面的那个女的,弄得风风火火的,有点不妥。”
“妈,事情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再说了,我们这辈人,和以前不一样了。”程菀安抚母亲。程菀他们小时候听说过,钱志维的父亲当初做厂长,一时风头无俩。后来跟厂子里的一个已婚女人搞婚外关系,被女子的丈夫闹得满城皆知。后来为了避风头,钱志维的父亲从厂长的位子上退了下来,当了副厂长。
不过,后来又得知,那个女子和之前的副厂长、也就是钱志维父亲当时的下属,之前就关系密切。这其中的各种是由,旁人也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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