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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节过后,是招商投资会,赵承泽带着赵思远的策划案来到现场。赵思远坐在观众席上,听着赵承泽在台上演示解说着他们接下来的方案。
赵思远把身体尽可能更多地往前倾,她看到了周律山和他的女儿周丽柔坐在一起,不时交头接耳说些什么。
赵思远查过周丽柔名下的企业登记的信息,周丽柔现在参与了她父母旗下不少公司的运作,她个人也有相应数量的份额。
没多长时间,周律山拿着手机走出了会场。会场外面有个光头男子在等着他,他一见到周律山出来,他先是递给他一叠照片。
“老板,就是这个人,她和姓傅的关系不浅。”那个人在周律山耳边小声地说,“我们跟踪她有一段时间了,要不要先从她身上动手,给姓傅的那边一点儿颜色看看?”
周律山看着照片上的女子,照片不是很清晰,是偷拍和抓拍带有的模糊,努力辨认着上面的人。
“姓傅的那边一直盯着我们呢,年前王禹飞被一锅端,就是她和姓傅的那小子做的。”光头男继续说道。
“你们看着办,要做的干净些,不要留下把柄。”周律山把照片还给了那个人,“还有,你这照片太糊了,注意不要滥伤无辜。”
“不会的老大,我跟踪她好久了。”
周律山点了点头,点了一支烟,见远处自己的司机开车过来了,走了过去,他忽然回过头来嘱咐到,“这次拍照的话,记得要拍清楚点。还有,不要让我们的人去做。”
“是是,一定一定。”光头男一边说着,一边点头哈腰。待周律山的车驶远后,他先是戴上帽子,又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副墨镜戴上,最后用衣服的领子把自己的嘴巴围了起来,不时四处观望着,来到停车场,把那一沓照片扔进了一辆面包车里。
光头男压低了声音,对车内的张三李四说道,“这次便宜你们小子了,记住,要人能活着回去就行,至于你们怎么办,我就不过问了。”
车内的人看了看照片,又看了车外全副武装的人,两人面面相觑,最后齐刷刷地一起看向车外的男人,“你这照片那么糊,看不出人的长相啊。”
“笨,”光头男忽然意识到自己用的原来的声音,接下来又压低了声音,“长发、双眼皮、中等身高……”说着,他从二人手里夺过那沓照片,“那,这张。记得拍照、录像,明天同一时间在这里碰面。再给你们一条线索,她现在在星琉会场。”
二人目送那个男人远去,“哥,咱们这是几手的转包了?为了这点钱,糟蹋个人,再说到处都是摄像头的……”
“好好干活,没准咱们还能靠这个找个好东家呢。”
赵承泽的演讲结束后,进入了下一个环节。下一个环节里,第一个上台的是夏牧洲。赵思远看到夏牧洲,大吃一惊,“他怎么会在这里?”
赵思远听着主持人的介绍,才知道夏牧洲这次是作为网络服务供应商的身份出席的。只见他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套装,拿着激光笔在跟大家讲解他的技术理念,之前的成功案例,他公司的转型……自信娴熟地在舞台上闲庭信步,台下的人们不时发出赞赏的声音。
“青年才俊啊。”
“听说还不到三十呢。”
“25,看看新闻好不好?”赵思远旁边的几个人不时发出感叹,时不时相互交流起来。
赵思远很努力在憋笑,有谁又知道台上的这个年轻人,在几个月前被赶出了自己创立的公司,倔强的在她家小卧室蛰伏提升自己呢?
赵思远看到投影上的内容,意识到夏牧洲的演讲马上结束,就弓着身子从座位上逃离了会场。她不知道自从上次一别后,该怎么面对这个人。他现在又站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散发着耀眼的光。
“我也不差啊。”赵思远走出会场,来到附近的海滩上,自顾自地跟自己打气,“可能的话,接下来的项目我们还是他的甲方。”
想到这里,赵思远摇了摇头,“还是不要接触了。”沙滩上的沙子不时进到她的鞋子里,她看看四处无人,干脆脱了鞋子提在手里,感受着沙子柔软的质感和浪花在脚边的轻轻吹拂。
海岸上烟花响起,赵思远抬头看向天空,响起了她临来这里前的那一夜,烟花、月色、酒……顿时感觉自己的脸颊发烫,她弯下腰,掬起一捧海水泼在自己的脸上,“呀,忘了这是海水。”海水在赵思远的脸上留下一种轻微刺痛的感觉。
在不远处,夏牧洲跟随着赵思远的脚步,也来到了这里。他仔细盯着前面人的一举一动,她在沙滩上跳跃、孩子气地跑着,像是刚从海里出来的精灵,月光打在她的身上,他开始担心这泡沫会不会有一天突然碎掉。
“不会的,她又不是美人鱼。”可是,有些话最怕一语成谶。夏牧洲静静跟在她的身后,想让时间能够走地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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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思远逛的累了,走回了岸边,她准备返回酒店,却发现身后总是有人在跟着她。她径直穿过街道,到达对面买了一杯饮料,却发现另外两个人也跟了过来,煞有介事的在一家商店门口往里张望着什么。
“是我多疑了?”赵思远赶在路灯倒数计时的最后几秒,快速穿越人行横道,又返回到了之前的路上。
在商店门前的两人看不到她的人影,慌张地四处打量,终于发现了街道对面的赵思远,连红绿灯也顾不得看,横冲直撞地冲过来,引起了马路上急刹司机的不满,车喇叭声顿时络绎不绝。
赵思远意识到,原来那两个人跟踪的目标就是她。她快速跑过一间间店铺,刚想停下来休息,却被拉近了一条灯光昏暗的胡同,她被人在背后用手捂住嘴巴。
“别出声。”捂住赵思远嘴巴的男人说,赵思远听到那人的说话声,瞳孔顿时放大,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她点了点头,配合身后的人尽量屏住了呼吸。
不一会儿,外面的街道上传来人跑过去的声音,赵思远身后的人这才放了赵思远,赵思远大口呼吸着空气。
忽然间,赵思远看到她身后人的背后出现了一个身影,正抄起木棍准备袭击自己身后的那个人,她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那个人投射在墙上的剪影,大声喊出,“夏牧洲,不要!他是我之前的……养父。”
原来最后来的人是夏牧洲,就在赵思远离开沙滩后,夏牧洲也发现了有人在跟踪赵思远,于是决定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他发现赵思远被拉入了一条小巷,而跟踪赵思远的人却径直往前面追去的时候,他随手捡起一条木棍,看了看周围房子是纵横的布局,于是从后面的那条小路上,转了个弯走到了那个人的身后。
夏牧洲听到赵思远认出了他,把手中的木棍扔到了地上,走到了赵思远的身边大口喘着粗气,顺势揽过她的肩膀,像母鸡在保护自己的幼崽一样那么坚定。
赵思远抬头看了看夏牧洲,也许是他刚才也在奔跑的缘故,此刻的他显得有些狼狈,头发比在会场的舞台上凌乱了很多,裤子上有跌倒摩擦地面的痕迹,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也不翼而飞,他不时用衣袖擦着额头上涌出来的细密的汗。
“柴叔、你怎么在这里?”赵思远走上前去,跟拉她进来的那个人打招呼,“好久不见了,您的病……好些了吗?”
“前两年做了手术,现在好多了……我做手术的那些钱,是你给寄来的吧?”柴叔是赵思远的最后一任的养父。他见赵思远沉默不语,“我知道那几年我对你不好,你怨我……”忽然间,柴叔意识到还有第三人的存在,他指了指赵思远身后的人。
“柴叔,忘了介绍了,这是夏牧洲,他是我的……朋友。”
夏牧洲走上前来,冲柴叔鞠了一躬,“叔叔您好。”
柴叔打量着夏牧洲,又不时看看赵思远,“走,这个地方不安全,我们换个地方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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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柴叔现在在一家宾馆打工,他带领着赵思远他们穿过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小路,从一个侧门进入了宾馆。柴叔给前台要了一间房,等赵思远站在窗边的时候,看到窗外熟悉的景色,才意识到自己又回到了刚才买茶的那条街道上。
“我就是在这间屋里,打扫卫生时看到你的。”柴叔指了指街外,然后谨慎地拉上了窗帘。
夏牧洲站在门口,“思远,刚才的那两个人,你之前有印象吗?”
赵思远摇了摇头,她想了想,“可能就是普通的抢劫吧。”
柴叔看了看二人,若有所思地说,“这边的治安一直挺好的,唉,你人没事就好。”说着,柴叔从客房保洁的小推车上拿出来一条崭新的床单,铺在了床上,“今天遇到了这种事,你也累了吧,早点休息。”紧接着,柴叔看了看夏牧洲,他见夏牧洲还没有要走的迹象。
“你的行李在哪里?需不需要我帮你取过来?”夏牧洲知道赵思远的养父担心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所以柴叔在门口等着她。
“不用了,我明天一早打车过去取,正好回定港。”赵思远指了指夏牧洲衣服上的磨损,“你没受伤吧?需不需要我……帮你处理伤口?”
夏牧洲看着赵思远打量着自己的膝盖和衬衫,先是把有洞的那只腿往后撤,然后用手努力并拢自己的衬衫,再用西装裹紧了自己,“没关系的,我回酒店换就好,你早些休息。”
然后走到门边,“那、我和柴叔先走了。”说着带上了门。
夏牧洲走在柴叔的后面,看着他满头白发,身体却依旧很是健壮,这让他想到了远在安北的父母,他也有很多年没有见到他们了。
“谢谢你照顾我们家小远,她一直是一个好孩子,只是我当时……”太不珍惜了,柴叔说话的声音渐渐哽咽了。
夏牧洲有些一头雾水,后来他意识到柴叔想要感谢的人更像是傅一鸣,想到这里,夏牧洲感觉到了自己在赵思远人生中的分量是那么微弱,心里涌上一股酸涩。
但是为了少生事端,夏牧洲还是点了点头,“她一直都很好,对身边的人也好。”对我也好……
此时的夏牧洲比任何时候都想了解赵思远的过往,他的精灵真的有那么自在吗?她那轻薄的翅膀,又如何负担的了那么多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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