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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将要结束的时候,赵思远和傅一鸣提前找了个借口开溜。赵思远在吴家别墅的停车场转了一圈,然后坐回车里。
傅一鸣刚要发动车子,赵思远夺过了钥匙,熄灭了车灯,吻上了他的唇。正当傅一鸣想翻身过来时,却被赵思远比的一个“嘘”的手势定住了。他往别墅外的马路上看过去,来了几辆一模一样的车。
不一会儿,第三辆车子上下来一个人,他在保镖的拥簇下走到身后的那辆车子,给坐在后排的人开了车门。
“周律山他们两口子也来了?”傅一鸣想要下车,却被赵思远使劲拉住。
“宴会的下一场开始了。”赵思远看着他们夫妇款款走进吴家的别墅,或者说真正的宴会要开始了。
傅一鸣这才意识到,宴会的下半场是不属于他们的,那些在酒足饭饱之后还迟迟不肯离开的人,原来是等他们先走。“你怎么知道他们夫妇和吴家有关联的?”
“叶淮枫,他最后一次和我见面的时候提到的。”
“你是为了他复仇吗?”傅一鸣想到了那个“消失”的人。
“不只是他、你,还有我。”赵思远淡淡的说,“开车吧,不过不要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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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行驶在路上,车厢里是长时间的沉默。
“怎么还有我?”傅一鸣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还记得五年前我见到吴大仁那时候的慌乱吗?因为我在二十年前就见过他,不对,准确的说是听到过他的声音。”
“二十年前?我带你回来的时候。”
赵思远点了点头,“那时候你陷入了昏迷,我经常走着去医院看你。有一次我的笔滚到了床下,我趴到床底下去找,进来了几个人。”
傅一鸣看了她一眼,他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他知道接下来从她口中说出的信息可能会更加重磅,“我们今天回老宅住。”
“好。”赵思远看了看窗外,满天繁星,不管是哪个城市,别墅群所在的位置总是那么静谧,“树上有松鼠哎。”她指了指窗外。
傅家的老宅几乎没有人来,管家开了门廊上的灯。傅一鸣按了几声喇叭,也不见有人来开门,“可能是管家早早休息了吧。”。
傅一鸣把车停在院子后面,指了指一堵矮墙,然后蹲了下来,对着赵思远指了指自己的背,“站上来。”
“警报响了怎么办?”她有些迟疑,只见傅一鸣用手按了矮墙上的一处,一小片灯光忽然就暗了下去。
“我父母管得多,家规又严,我为了能晚上出去玩,偷偷改了这个地方的电路。”傅一鸣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小骄傲。
“原来你也有过叛逆的时候。”在赵思远的印象里,傅一鸣一直是一个深沉内敛的人。
“多着呢。”现在也依旧存在,比如留下你,不是吗?“快,我托你上去。”傅一鸣托着赵思远,让她坐在墙头,然后自己纵身一跃,自己先是坐到墙头上,然后又轻车熟路地落入了院子里的草坪上。
他伸出双手,“来,往我怀里跳,我接得住你。”赵思远扑在他的怀里,他抱着她转了一圈。接着,他转身回到墙壁那里,重新启动了警戒器。
“走这边,我们走这个室外楼梯上去。”他伸出手来牵着她的,看她穿着高跟鞋走在路上发出声响,干脆直接把她背了起来。
“啊。”赵思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赶忙抱住他的脖子。
傅一鸣看着眼前的双手,不由得笑了起来。他用墙角藏着的一把备用钥匙开了门,然后带赵思远来到了他以前的房间。
房间里一尘不染,像是被照顾的很妥帖的样子。赵思远坐在他的床上,看着房间里的陈设,好像回到了千禧时代,老式的电脑、墙上的标靶、带有签名的篮球海报、还有那张被细心装裱起来的警校录取通知书。呼吸之间,好像回到了很久远的时代,他们相遇之前的日子。
“你才跟我来的时候,你不喜欢老宅。”傅一鸣思量再三,还是说出了埋藏在心里的话。
“你都看出来了。”赵思远躺在他的床上,她的小腿搭在床沿晃着。“这个宅子很阴森,古树参天,你的父母哥哥姐姐看起来高高在上,让我觉得我不属于这里。你没苏醒的时候,我宁愿天天走路去看你,也不想待在这里。”
傅一鸣想了想医院和他们家之间的距离,虽然开车二十分钟,但是走路却要一个半小时。
“对了,接着讲吧。”傅一鸣取下墙上挂着的标靶上的飞镖,坐在床前的地毯上,月光照进来,整个房间显得很亮。“你爬到床下边,然后呢?”
“然后我听到有人走了过来,我就蜷缩在床底下。不一会儿,几个人陆陆续续走了,剩下的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既然他有所察觉,就不要再留下他了,抓紧处理掉他。’然后那个人就走了出去。”
“所以从那以后,你就寸步不离地守着我,在我身边自学功课,还陪我打游戏消磨时间?”
赵思远点了点头,“我看过武侠小说的,我怕他们会在你的药里给你下毒,怕你做康复训练的时候让你失足,更怕他们会在饭菜里给你动手脚。”
“所以呢,你就每次抢着先一步比我吃饭,是不是?”傅一鸣见赵思远点头,当时保姆因为她这个行为没少跟他父母告状,他们私底下会叫她“没礼数的野孩子”,他当时听了只是摇摇头,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一层原因。"那你为什么事后不告诉我呢?"
“我当时不知道那个人是你师傅,只记住了他的声音。后来知道后,看你们的感情那么好……”
傅一鸣站了起来,眯了眯眼睛,借着月光,把手里的飞镖射向墙上的靶子,正中红心后把上面原有的三个飞镖也打落了下来。
他折返过来,躺在赵思远的身边,“这样所有的一切就说得通了,不是吗?”他三番几次遭遇的伤害,情报的泄露……他看了看赵思远,然后好像陷入了沉思。
“小远,你很早以前就都见过我的家人,你看我们长得像不像?”
赵思远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你都知道了?”
傅一鸣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也吓到了,但他很快平复了情绪,“我可能比你知道的晚,但是知道的可能比你多。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当年你受伤,需要输血,你的父亲是O型血,而你的血型是AB型血。我以前住在水果店里的时候,我会看姐姐的旧课本打发时间,所以我很早就知道,父母有一方是O型血,就不可能生出AB型血的孩子。”
傅一鸣点了点头,把手枕到自己的脑后,他在想,赵思远很小的时候就关注血型基因,很可能和她当时想要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有关吧?
“我是后来知道的,是你走后的第三年。有一个保养的很好的中年妇人找到我,留给我一个玉石戒指,就是我帮你收着的那个。”
赵思远想起了那个傅一鸣给她的求婚戒指,当时她有意要走,不愿给他承诺,也就找了个理由没收。
“然后呢?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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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一鸣好像做了很大的内心挣扎,才缓缓讲述了他当初知道的故事。“她那年17岁,很有姿色,在一家酒店当礼仪小姐。我的哥哥傅通看上了她,经常带着一帮狐朋狗友去她们店里,指名要她来服务。有一次,他带来了一个二代公子哥,来头比他们这些人都大。公子哥对这个姑娘有意思,就被他们灌了酒,把他们放在一个房间里,一来二去,他们就经常在一起。可是傅通也很喜欢那个姑娘,之前也跟她好过,后来也没有断了。”
“她身不由己,我们不能用一般人的标准来评判她。”赵思远想了想说了出来。
“嗯。”傅一鸣点头,“再后来,那个姑娘得知自己怀孕了,很是慌乱,她先找了那个公子哥,可那个男人怕担责任就跑了。后来他又找到了傅通,傅家老爷子知道后,考虑了一下,就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那个孩子就是你?”赵思远恍然大悟。
“是。生下来后,才知道那个孩子的爸爸是那个公子哥。当时傅通的前途一片光明,他还要联姻,老爷子老太太就对外说他们老年得子,把我当成了他们的小儿子。”
“那你的母亲呢?”赵思远的语气带着急切。
“我的母亲也借此摆脱了我,还得到了一笔钱,她用那笔钱买了栋小房子,后来资产不断增长,实现了财务自由,那都是后话了。
那枚戒指是后来她再和那个公子哥见面时给她的。她那时候才知道,傅家老爷子拿着那个孩子做要挟,得到了不少的好处。”
“她后来和那个公子哥在一起了吗?”赵思远问道。
“嗯,这我就不知道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过我、我的亲生父亲是谁。”
“也可能是在保护你吧。那你知道你不是他们家亲生的,是不是很伤心?”赵思远问道。
“是啊。以前那些你自然而然拥有的东西,忽然变成了别人的好心施舍,慢慢的我的心态也改变了很多,后来我主动参与那些最危险的任务,来建功立业,想让他们知道抚养我长大是一个很好的投资。”
“你真的做到了。”赵思远抚摸着手上的戒指,那是傅一鸣给她亲手戴上的结婚戒指。
傅一鸣拉过她的手,抚摸着那个戒指,“它是干净的,没有用傅家的钱,是我用自己的劳动所得买的。”说着,他问了问她戴着戒指的手指。
“那他们知道你母亲和你见面的事情吗?”
“知道,还是不知道呢?”傅一鸣的语气里带着自嘲,“反正他们的任务达成了不是吗?”
“后来我就主动退出了我在傅家公司里的职务,专心自己的本职工作。对了,除了那个戒指,我母亲还留给我一样东西。”
“什么?”
“秘密。”傅一鸣故作神秘,把赵思远抱在怀里,“我们早点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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