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琼浆楼

屋内燃着炭火,火星摇曳,劈啪作响,一室春暖。谢长安百无聊赖地趴在西边窗沿上,窗户打开,寒风直直吹向他,可他一点也不觉得冷,双眼盯着外面的落雪。

他长这么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只一会儿,庭院已经积了厚厚一层。

这是他来冰域的第二天,一大早裴清就和祁霄出门了,而苏梦和仇莽他倒是还未见上一面,因为他们住在离这不远的客栈中。这处院子是祁霄来冰域后置办的,为得就是方便他们行事,但又不能引人注目,因此苏梦他们不和他们一起不住这里。

谢长安不知道裴清他们到底在计划什么,他只是遵从裴清的意思,待在屋内不要外出。可是院子中只有他一个人,实在无聊得很。叹了一口气,谢长安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筋骨,随后推开门走入院中。

新鲜的脚印留在雪地中,没一会儿又被新雪覆盖,他抬头仰望四四方方的天,又是一阵叹息。好无聊啊,不知道师父他们今日何时回来。要不去门口看一看,他不出去,就只看一眼。把自己说服的谢长安立刻扬起眉打开了庭院大门,门正对着一条长街,因天气缘故,长街上空空荡荡,没有一丝热闹可言,偶尔出现的身影,很快又消失在茫茫白雪中。谢长安先是倚在门框上,时间久了,整个人都冻僵了,于是将自己缩成一团,蹲在门前。

裴清回来的时候就见到这样一个场景:身着浅绿长袍的少年将自己团团抱住,整张脸埋进臂弯,只剩一双眼露在外面,在看到他时,眼睛亮了起来,立刻站起向他奔来。可他因长时间的蹲坐,导致气血不畅,站起身刚走了一步,便直直向一旁倒去。裴清心紧了紧,掠起轻功将人拦腰抱住,搂进怀中。

少年眼眸清澈透亮,不含一丝杂质,笑起来是眼眉弯弯,甚是好看。他张着殷红的唇,嘴角微微提起,声音软糯:“师父,你怎么才回来啊?”语气中的抱怨委屈,裴清听到后心软了半截。他将谢长安裹进披风中,握住他冰凉的双手说:“怎么不在屋内等?”

“屋里太闷了。”谢长安解释道,随后注意到只有裴清一人回来,便问:“祁霄呢?”

裴清听到后无奈的笑了,这称呼是改不过来了,然后回他:“他没回来,师父接你去吃饭。”

“苏姐姐和仇师伯也都在?”

裴清点点头,对于谢长安的称呼已经开始免疫了。

吃饭的地方据说是冰域人气最高的酒楼,名叫琼浆楼。谢长安在裴清的带领下走过一段长街,绕过一处小巷,然后汇入另外一条长街,足有六层楼高的琼浆楼便跃然于眼前。天光未暗,酒楼内已是灯火辉煌,因下月是城主之子的大喜日子,受邀前来观礼的人皆于昨日前抵达,而琼浆楼早就盛名在外,慕名而来的人早已挤破了门槛。酒楼内的主管站在门前,满脸歉意,他身后站着一排身高马大的保镖。

“对不住各位,今日琼浆楼已暂停接客,各位请明日再来。”门前的人听到这话,各个失望至极,嘴上抱怨着,却也没吵闹,直接离开了。

没有阻拦的进了酒楼,谢长安这才发现酒楼内更加繁荣豪华。六层高楼中间镂空,一楼是通铺大堂,四周摆着桌椅,大堂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高台,此刻已有舞娘在上面表演,丝竹管弦声不绝于耳。而高台两边是楼梯,通过楼梯便可去楼上包间。

谢长安跟着裴清上了三楼包间,推开门便看到祁霄靠在窗前喝酒,苏梦、仇莽二人坐在一边的榻上聊天,见到裴清后,三人立刻恭敬的起身,向裴清行了个遮天教的礼。裴清摆摆手,对他们说:“以后在外面不用行礼。”三人听后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便放松下来。祁霄拎着酒壶上前,一把搭在谢长安肩上,又将酒壶凑到谢长安鼻前,颇有些自豪的说:“小长安,闻闻看,这可是琼浆轩的金字招牌,梅花酿。”

谢长安后退了一步,躲到裴清身后,皱着眉问:“祁霄你怎么一身酒味?”祁霄哈哈大笑起来,给自己倒了杯酒,凑近细闻,满脸陶醉。裴清拉过谢长安就桌坐下,吩咐道:“吃饭吧。”于是苏梦和仇莽便跟着坐下。

裴清坐主位,谢长安坐他右侧,而他旁边依次是苏梦和仇莽。祁霄倒是没落座,只拎着酒壶又倚靠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琼浆楼果然名不虚传,桌上的菜肴各个色香味俱全。谢长安尝了一筷子后就停不下来了,裴清看他吃得欢,便一直不停给他夹菜。苏梦在一边看到师徒二人的互动,微微笑了声,惹得仇莽立刻送来探究的目光,她斜眼瞪了一眼仇莽,示意他给自己夹一块糖醋肉。

“来了。”

仇莽的筷子刚伸出去,便听到祁霄开口说话,苏梦听到后立刻上前去看,果然看到雪夜中缓缓驶来一辆豪华马车,停在琼浆楼门口。随即有酒楼内小厮恭敬上前,却被马车前的侍卫拦开,接着马车内伸出一双手,缓缓打开马车门,从里面下来两个人。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酒楼。

“是他吗?”

“啧,看不清,但是从衣服颜色样式来看,不会错。”祁霄说完,终于回身,坐在了裴清身边。裴清右手握着茶杯,杯上雾气缭绕,谢长安看不清他的神色。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问:“是谁?”

他问完,却见祁霄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苏梦打着哈哈要给他夹菜,而仇莽依旧一言不发坐在苏梦旁边。裴清放下茶杯,看向谢长安,语气中带着无奈:“长安,你不需要知道这些。”

谢长安低下头用力戳了一下碗中的芋圆,说:“为什么啊,我也想帮师父,他们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就我不能知道?我不会拖师父后腿的。”

“你还小……”

“我不小了,我已经十六了,师父在我这个年纪已经收徒了。”谢长安说着,终于抬起头看向裴清,眼中带着执着:“师父,长安是真的想帮你。”

他已经不是那个需要躲在院子里乖乖等裴清回来的小孩子了,他这十年来无一日不在好好练功,为的就是有一天可以站在裴清身边,陪他一起。

可当他看到裴清为难的表情时,心中一阵难过,他按下心中的苦涩,又说:“师父,是长安多话了。”他不想为难裴清,他知道裴清一定是有自己的顾虑,他不能操之过急,总归他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陪着裴清身边的。

于是他起身,对裴清说:“方才吃得有些多,长安先去茅房方便下。”说着便推门而出,裴清示意祁霄,祁霄立刻跟了上去,一手搭在他肩上,笑着说:“哎呀,刚好我也要解手,小长安,咱们一起啊。”

等他们二人声音彻底消失,苏梦才惴惴开口:“少主,真的不让长安知道?他看起来很伤心。”说着将长安的碗推到裴清面前,裴清低头一看,发现碗中的芋圆已被戳的稀烂。

裴清皱着眉,看向门外的方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遮天教的事情本就与长安无关。”

“可是长安是你徒弟,怎么就与遮天教无关了?”苏梦有些生气,真不知道她这个少主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仇莽按住了肩膀,她转头去看,却只看到仇莽摇了摇头。

行吧,她就不多嘴了,还是吃好喝好吧。

谢长安出了包间门,一直闷闷不乐,只低着头向前走。祁霄无奈的挂在他肩上,满嘴酒气的说:“小长安别在意,你师父自有他的考量,他这样做,都是为了保护你。”谢长安点点头,却仍一言不发。

祁霄停下脚步,看着谢长安的背影,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像是只被人丢弃的小狗狗,他摸了摸后脑勺,轻叹了一声,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你知道茅房的位置吗,就这样横冲直撞?”

“啊?”

等祁霄解决完,出门看到谢长安直愣愣的站在一边,眼神看着前方,祁霄上去拍了他一下,笑着问他怎么了,谢长安努了努嘴,伸手指向前方,借着酒楼璀璨的灯光,他看到了墙角的两个人。

一人背靠着墙,另一个高一点的人压在她身上,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抱着她的头,两人嘴唇紧紧相依。祁霄只一眼就知道那两人在做什么事情,只是……他瞥了一眼谢长安,低低笑出声来。小长安还小,估计是头一回见到这种事情,看看他的脸,都红成一片了。他轻声问:“小长安,可是害羞了?”

谢长安瞪了一眼祁霄,没说话。祁霄接着说:“男女之间这种事情很常见,小长安可要慢慢习惯,不然以后可娶不到娘子咯。”

祁霄说完,就见谢长安一张脸瞬间变得煞白,“如果是两个男子呢?”声音微颤,带着些紧张。祁霄听后嗯了一声,随后又看向墙角的两人,这回他倒是看清了,那个被压在墙上的人原来是个男人。他微怔,却依旧云淡风轻的开口:“男子怎么了?我朝风气开放,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怪事,他们只是,刚好喜欢上对方而已。”

这话说得文绉绉,实在不符合他的气质,他轻咳了一声,又看向墙角那两人,眼神飘忽,似乎想到了梨花树下的那一对人,他笑着摇了摇头,抓起谢长安的手拉他往回走,边走边说:“快回去吧,你师父该等急了。”

谢长安任由他拉着,脑中都是祁霄的话,他嘴中喃喃:“是吗,是这样吗?”如果男子这样也是对的,那他和裴清是不是也可以这样?他是不是不用治病了?

无人能回答他内心的疑问,他又看了眼身后,发现墙角早已没了人影。

“放开我!”姜樾推开压在身上的人,眼中满是痛苦,他理了理衣衫,向后退了一步,哑着嗓子对面前身穿月白锦衣的男子说:“叶公子还请自重。”说着也不等他回复,转身离开了这里。而被称为叶公子的男子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中晦暗不明,抬手闻了下手心熟悉的味道,轻声唤了句:“阿樾。”

可离开的人却没听到他这一声呼唤,更加不会留意到他这句话里满含深情。

不远处走来一个脚步虚浮的人,他踉踉跄跄,看到面前的人时,使劲眨了眨眼睛,“叶渊?”

锦衣男子低声应了一句,来人立刻哈哈大笑起来,“我就说你怎么消失这么久,原来也是来茅房了,嗝……”说到最后还打了个酒嗝,叶渊听后立刻后退了半步,手抵着来人不断靠近的身体,嫌弃道:“孟玉寒,离我远点。”

单机码字有点苦

话说,这文是不是太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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