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芸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吃面的少年,动作十分优雅,这是一碗再普通不过的阳春面,食材普通,味道普通,卖相普通,面汤上零星飘着葱花,可少年却吃出了满汉全席的感觉,随着最后一口面汤被吸入腹中,少年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孟玉寒晚膳点了一桌菜,各个都是掌柜推荐的拿手好菜,他也确实吃了很多,可却莫名的被少年吃饭的样子勾起了食欲,他看着少年放下筷子,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问:“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既然河神一定要娶亲,小芸姑娘也必须要嫁,那就嫁好了。只是这新娘,一定要从小芸家出嫁,可不一定要小芸姑娘本人。”
谢长安不信什么鬼神,更不信这个世上会有河神,如果真的有,那一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他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突然发善心,只是前不久在遮天教分部看到有长乐镇河神的悬赏令,但悬赏金太少,无人接取。他想,既然来了,既然碰到了,他就接下这悬赏令又如何,即使裴清不希望他接触遮天教的业务,他也不想永远当一个只能躲藏在裴清身后的人,他也想像裴清一样厉害。
孟玉寒问:“这个办法的确可以救小芸,可是代小芸出嫁的人呢?”
谢长安的目光扫了一眼孟玉寒,最后放在小芸身上:“那自然是我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倒要看看那个河神到底是何方神圣。“只是我对河神娶亲之事知之甚少,不知小芸姑娘能否和我说说?”
“唔。”小芸沉思片刻,缓缓开口:“三年前,长乐镇突发洪水,冲垮了不少人家,河神发怒的传言就慢慢传开了。后来,镇长为了平息河神之怒,重金请了巫师,巫师说,每年六七八三月,月圆日,须得献祭一位少女,镇长照做了,果然洪水退了,也未在发过。”
“有钱有权的人都举家搬离了长乐镇,可我们这些人,根在长乐镇,离开了这里,在外面没有生计,也会活不下去的。渐渐地,大家都接受了,他们会说,一年也就三个而已。”说到这里,小芸眼中蓄满泪水,“所有人都抱着赌的态度,觉得不会轮到自己,我也一样,可是没想到,还是轮到我了。”
孟玉寒听到之后,不知在想些什么,眉毛皱成一团,随后问小芸:“长乐镇除了三年前的洪水,还有过其他的吗?”小芸眼神迷茫,随后缓缓摇了摇头:“自我出生,就碰到过一回。”
小芸话音未落,孟玉寒冷笑了一声:“三年前,江南大雨,导致长河决堤,而长乐镇正处于长河下游,上游决堤,下游发洪水是必然的,后来朝廷派人修建堤坝,洪水才止住,所以哪里来的什么河神。”
经他这么一说,谢长安恍惚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场大雨。那日午后,先是吹过了一阵风,起先他还未察觉到什么异常,后来黑云层层积压过来,片刻铺满了整片天,催压着山头,与大地连接一片,随即一道白亮的光划破天空,一声惊雷催着如注的暴雨倾斜而下,一瞬间天地都失了颜色。
那场雨下了整整五日,谢长安借着打雷害怕的由头,让裴清陪了他五日。
“话虽如此,可我们怎敢反抗,倒是有人反抗过,可那些人都死于非命了。”说到这里,小芸似乎想起了可怕的场景,一双肩膀直哆嗦,谢长安看到后拍了拍小芸的肩膀,让她放松下来,又说:“是人是鬼明日自然就见分晓了。”
“可是公子,嫁河神一事本就凶险,小芸不想连累公子。”
谢长安满脸不在乎,眼中闪着莫名的光,“代嫁一事,还得从长计议,不知定的吉时是什么时候?”
“明日晚,月升起的那一刻。”
“这么看来,时间还很充足,不过为了计划能顺利实施,须得好好养精蓄锐一番。”
第二天一大早,小芸爹娘对院中突然出现的两名陌生男子没有过多的惊讶,应该是小芸已经和她爹娘说明情况了,她爹娘倒是拉着谢长安说了很多感谢的话,导致谢长安浑身不自在,最后还是孟玉寒借着商量计划的由头将他“解救”出来。
午后,镇长领着一群人进了小芸家,将小芸家布置的一片喜气洋洋,只有小芸爹娘和小芸一脸沉重。喜娘抱出喜服,催促着小芸进屋上妆换衣服。一直忙碌到近黄昏,镇长才满意的呼出了一口气。等到月亮升起的那一刻,门前挂着的红灯笼一齐被点燃,炮仗声,锣鼓声喧嚣冲天,咋一看还真以为是谁家在嫁女儿,十分热闹,门外倒没有看热闹的人,各个噤声躲在家中,深怕沾上晦气。
谢长安穿着喜服,盖着红盖头,端坐在小芸的床上,等外面锣鼓声响起,他身边的喜娘立刻牵起他的手,带他走向门外。拜别小芸父母之后,他就被送上了喜轿。
“起轿,河神娶亲,长乐安康,等闲之人回避!”
喜娘尖锐的声音响起,伴着锣鼓喇叭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巷子里,带着渗人的寒意。谢长安揭开红盖头,一脸凝重,虽说他不担心,但对于前方的未知,他总觉得有些心慌。
一时之间,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多管闲事了。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握紧腰间的软件,眼中充满斗志,管你是人是神,今日小爷送你去见真正的鬼神。
空荡的小镇,惨白的月光,妖冶的红花轿,以及花轿前点着的红灯笼,看起来十分诡异。孟玉寒一直按照计划小心跟在花轿后面,轿夫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他们就离开了长乐镇,然后沿着河一直往北边的山脚走去。
一阵疾风吹过,带起风沙一片,孟玉寒不耐地闭上眼,再次睁开时,却发现花轿停在原地不动,而地上只剩四个轿夫以及喜娘。他走近一看,发现五人还有呼吸,都只昏迷过去了。掀起花轿帘子,里面空无一人。
谢长安不见了,就在他闭眼的那一瞬间。
他抿着唇,握紧紫阳剑,向四周看去。没有新鲜的脚印,不是走的,看来对方是个练家子。孟玉寒掠起轻功,向山林深处飞去。
谢长安几乎是在花轿停下的那一瞬间屏住了呼吸,随即他就听到了有人倒地的声音,然后他盖上红盖头,闭上眼,也倒向一边。果然下一秒,他便感觉到有人掀开帘子,将他抓起,抗在肩上,带着他飞向山间。他小心的睁开眼,透过间隙,看向花轿的方向,也不知道孟玉寒赶上没有。不过他与孟玉寒谈不上交情,他如果临阵脱逃,他也不会怪他。
只是身下的人扛着他施展轻功也能稳健如此,看来内力十分深厚。
不知飞了多久,谢长安终于被放在了地上,随即他听到有人走近,低声问:“有人跟着吗?”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的呼吸。那人没得到回答也不生气,冷哼了一声,“把人带进去看好,河神大人晚些过来。”
河神大人?还真有河神?谢长安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世上会有河神,这两个人这么称呼他们的老大,只能说他们两个太蠢了,被洗脑得有够彻底。
不过既然河神现在不在这里,他还是先按兵不动的好,节省点体力,先休息一下吧。
只是不知要带他到哪里去,为什么越走他越觉得冷,像是进了冰窖一样。他睁开眼,透过缝隙,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起他现处的地方。
这是一条细长狭窄的甬道,甬道两边全是人工凿刻的痕迹,上面布满以阴暗潮湿为生的苔藓。寂静的通道中只有男人平稳的脚步声以及从洞顶端低落而下的水声。
不知走了多久,男人停在了一处石门前,在石壁中摸索了一下,石门顿时发出沉重的声音,从里至外打开。门打开的一瞬间,谢长安只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难耐地皱起了眉。随即他就被放在一处软垫上,而男人在放下他后,转身离开,下一秒就传来石门关上的声音。
谢长安等了很久,没再听到石门开启的声音,于是掀开红盖头,看到不远处的场景时,他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一种恶心感从胃翻涌而出,他跑到一边,忍不住地吐了出来,吐到胆汁都要吐出来时才堪堪忍住。他按下心头的不适,深呼吸几口气,才终于又将视线转了回去。
这是个天然山洞,洞顶是坚硬的石笋,在他前方不远处,有一处冰床,散发着荧荧绿光,而病床上有一个身穿红色喜服的女子,惨白着一张脸,毫无生气的张着眼,若不是她还在上下起伏的胸膛,谢长安几乎都要以为她已经死了。而在冰床的侧边,摆着一个黑色的花盆,里面种着一株光秃秃的植物,令谢长安不适的是,女子的左腕处有很多道又长又深的血痕,正汩汩冒着鲜血,血顺着一根竹管,滴到花盆中央。
而花盆后方,挂着几具穿着喜服的白骨。头发凌乱,目光森然,盯着石门的方向。谢长安又扫了一眼,只觉得背后发凉。原来嫁给河神的女子,结局竟是这样的。他慢慢踱到冰床前,刚蹲下就听到一声低吟。
“救,救我……”
这章写得和狗屎一样
不过真的没有人吗
喂喂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娶亲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