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此章与全文无关。

远在岭南的厥月谷自谷主陆初云昆仑一战后,在江湖上的名气一时达到了顶峰。

厥月谷落座于群山之首的不服来战山顶,因山顶终年被腾腾缥缈的云气缠绕,是以,亦被世人称之为“天山”。

陆初云出名后,便有了天山师祖的称号,慕名而来拜师的人成千上万,数不胜数。

穿过来之前,原主自小扮男装,对性别区分没有多大的概念,整日和几个师兄们打成一片。

往事不堪回首,景念一想到原主过去的种种,忍不住就想口吐芬芳。

原主有一项特异功能。

但逢阴雨天就会自动隐身。

一众师兄们总喜欢在这种天气里泡瑤泉池,说是可以治疗各种疑难杂症,跌打损伤,甚至美容养颜。

当听到可以美容养颜时,景念会将这项特异功能发挥到极致。

谁会跟美丽过不去呢?!

可,美丽,是要付出代价的。

师兄们就跟连体婴似的,泡个温泉非得一同进行,就好像其中一个不在,另外几个无法自理一样。

为此,景念的针眼好了又复发,如此反复,痛苦不堪。

此时的她,已经适应了这个没有快乐肥宅水,wifi,外卖的世界,但是还得忍受师兄们每天的沙雕行为,这让她达到了严重怀疑人生的地步。

“景七,师父他出关了!”

厥月谷。

正坐在山寨洞前兀自思考人生时,大师兄熊大风风火火的一把拽住她,往疾风洞那边跑。

记忆里,原主的师父陆初云在那场名噪天下的大战中元气大伤,闭关修炼已经三年,所以景念穿过来后至今没有见过本人。

三年前昆仑山那边突然冒出了一个令整个江湖闻风丧胆视为洪水猛兽的魔教。

一众教徒从昆仑杀到中原,一路上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早已恶名昭彰。

那祸乱江湖的魔教教主更是心狠手辣。

而陆初云……

景念被头顶上方突然出现的缕缕青烟拉回了现实。

看了看身侧站着的五位师兄,一个个穿着五颜六色的奇装异服,既艳丽又庸俗,她捂着被刺痛的双眼,强忍着不适问,“二师兄哪里去了?见师父,至于穿得这么……骚包吗?”

熊大搓着肥手,憨笑道,“师弟你忘了吗,这可是师父最爱的几个颜色了,这样的欢迎仪式他老人家肯定高兴。”

三师兄令牌摆了个秀肌肉的姿势,殊不知那身排骨看得让人捉急,“二师兄怕自己看到师父激动得难以自控当场表演胸口碎大石。”

其他几个师兄点头附和。

纷纷摆出各种猛男秀肌肉的造型。

景念嘴角抽搐,无语望天。

怅然间,一阵震耳欲聋的碎裂声划破长空,轰隆隆的巨响自疾风洞深处由远而近,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

像是死了很久的鱼散发出来的鱼腥味加腐烂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下一刻,一道紫色的光芒如朝阳初升般自洞中喷薄而来,一抹青色的身影凌立于缥缈着雾气的空中,仿若御剑飞行的仙人。

景念目光追随着那道身影,因半身隐于雾气中有些朦胧,他一身衣裳穿得笔挺,玄青色的外袍上绣着山川河洛。仔细看去,只见那人脚下踏着的,赫然是一条扁平硕大粗壮已经翻了白眼的——咸鱼。

……

正好奇是哪位秀儿如此独秀,身侧传来整齐的扑通声,并列一排的众师兄们皆单膝跪地,一个个痛哭流涕声嘶力竭,“师父!!!”

景念:小s冷漠脸.jpg

听到呼唤声,正御鱼飞行的陆初云调转方向,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众人。

“唔,为师出关了。”

陆初云负手而立在咸鱼上,神情淡漠,声音却磁性动听,低沉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景念第一次见陆初云,不禁细细打量了起来。

提起他时,师兄们总是带着老人家这三字。

可他看起来是个二三十来岁的青年,皮肤白皙,俊朗如玉,尤其是一双剑眉,仿佛墨汁晕染了一样。一头黑发随意扎了个英雄髻,大半披散在身后,微微有些凌乱,随风飘扬着。

见景念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陆初云高深莫测扫了她一眼,自鱼上跃下,动作轻盈,落地无声。

“听说三年前那次大战我厥月谷名气大升?”

他右手袖袍轻轻一挥,浮在半空中的那条咸鱼瞬间缩小被收纳袖中。

“是的是的!!!我们天山七贱在江湖中也颇有名气呢!”

熊大抢先说道,身侧的师兄们纷纷点头如捣蒜。

所谓七贱,是陆初云给七位一言难尽的徒弟们起的总称,而景念正好排在末尾,于是她偶尔也被称之景七。

“是么……”陆初云闻言,只平静着面孔,朝众人点点头,“其实我乃九重天上的仙君一枚,游历到这厥月谷修身养性……三年前为民除害没有看出魔教教主是转世历劫的天界太子,从而误伤了他。”

景念愕然,脱口而出,“这特么还有神仙设定?”

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佛系心态,原只打算既然穿越了能吃饱喝暖睡足就行,现在居然还可以修仙,老天是在逗她么?是看她不会宫斗宅斗种田有技能加成,所以被随意的分配到这个仙侠的架空世界么?

陆初云见她一脸痛苦的表情,想起这其中也有她的助攻,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缓缓走向涯边,看着远方青黛一般的群山,语气里一时透露着沧桑,“虽然他是魔教教主,仙魔不两立,但他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就在我们打了三天三夜分不出胜负时,为师渐渐体力不支……多亏景七的特异功能,如若不是她将墨临天的发型弄乱,为师也不会偷袭成功。”

有风轻拂,吹动着山谷里郁郁苍苍的树,沙沙作响。

师兄们:……

景念:……

“我被暂时流放在厥月谷闭门思过,等待天帝的罚令,过程中参悟到了一个致命道理……”无视一旁众人便秘般的表情,他的目光飘向虚空,越发深邃起来,“武功造诣再高的人,也控制不了发丝遮挡视线,只有神仙,才能做到……景七,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这个悬崖多高,跳下去会不会当场嗝屁。”

景念见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这一刻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的六位师兄们会如此沙雕,完全是因为,有其师必有其徒。

所以,干脆爽快点,跳下去嗝屁后说不定一觉醒来发现穿越只是一场梦。

“果然是我的好徒儿,看来你也领悟到了修仙的终极奥秘。”陆初云了然于心地回头看她,目光坚定,“没错,回归仙界的路途坎坷,天帝命我转世历劫,尝尽人世的苦难方可回位列仙班。”

他说得头头是道,让人无法反驳的样子,可越是这样,景念心底越是不安。

果然,她的预想是对的。

陆初云将眼前的七位徒弟扫了一圈,煞有介事道,“为师今日出关,是想告知你们,从今天起,厥月谷就靠你们维持了,为师要体验生活早日位列仙班……这个生活费路费不用太多,每人百两即可。”

你们聊,我先走了。

景念转身扭头往回走。

她一定是穿错了老天给的剧本,不然,怎么会遇到这么一群奇葩的外星人。

一想到要和这群人相处不知多久,她就觉得前途一片昏暗,毫无未来可言。

“哎,景七,不用那么着急去拿银子。”身后的陆初云将她叫住,“这次历劫为师的法术不能在凡间使用,只有靠你了。”

景念极不情愿回头,面无表情道,“我?”

“当然。既然法术不能用,万一遇到对为师图谋不轨的人怎么办?”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可师父你没有法力还有武功啊。”

“可动起来控制不了头发,万一挡住了眼睛很影响发挥。”

景念一脸震惊。

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如此反复了数次后,她听到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发出的声音,“可我的隐身术,只有在阴雨天……”

陆初云伸出骨骼分明的手打断了她的话,“为师自有办法。”

按照常理,她应该问是什么办法。可她不想问,她怕再次听到令人窒息的答案。

可她不知道,陆初云岂会是那种你不问他就不说的人。

“这个办法要花一万两银子找紫极仙人买,但为师面壁三年,囊中羞涩,所以……”顿了顿,他面露惋惜,随后又正经严肃道,“现在,是时刻表现你们对为师的敬爱之情了。”

闻言,几个师兄们纷纷从袖子里,衣袍里,袜子里,鞋子里甚至还有亵裤里掏出银钱,一一奉上。

熊大满脸虔诚道,“师父,这是我们几个兄弟们下山卖艺赚来的钱,您放心的去吧。”

掂了掂手里的银子,陆初云满意地点点头,再看到景念一脸茫然的表情时,不动声色地向她走近,用只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低声道,“景七,这点银子够去如意坊了吧?”

……

顾名思义,如意坊,就是凡间所说的——青楼。

景念机械性的偏头看他。

那张脸眉目如画,嘴角挂着一个异常爽朗的笑意,露出两排整齐雪白的牙齿,说不出的清新俊逸。

“你,不会是个假的陆初云吧?”

定了定神,景念终究还是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闻言,陆初云微微瞥了她一眼,笑容渐渐收起,黑眸色泽微深,“被你发现了……”

景念心下一惊,忙警惕地看着他。

果然,世上怎会有这种长得这么好看,可惜是个脑缺的人。

就在她以为自己知晓了什么不得了的发现后,陆初云开口了,声音暗哑低沉,“其实,我乃云上仙人,陆,初,云。”

……

景念一声不吭视死如归径直往涯下跳去。

这种人要是神仙,她就是玉皇大帝的爸爸。

见状,陆初云忙甩出袖中的咸鱼座驾,朝着虚无缥缈的山谷中大喝一声,“大宝剑!”

只见那条咸鱼瞬间变大变壮,在厥月谷弟子们目瞪口呆地状况下,挥了挥衣袖,跃了上去,“景七这孩子性子总是这么着急,我去寻她了,你们自便。”

说着,腾云驾雾般,嗖地一下,不见踪影。

第二章、

虽然景念不愿意面对现实,但眼下占据她广阔视野的,是闭眼打坐的陆初云和这条翻了白眼充斥着已经不是窒息而是致命味道的咸鱼。

本抱着是一场梦的决心跳下来,可现状狠狠地给了她一记流星锤,锤醒了她。

好一会儿后,她才缓了过来。

得,既然老天这样安排,那就像这条咸鱼一样苟着吧,但是……

“师父,你能不能把咸鱼清洗一下散散味?”

已经不知道在半空中飘了多久,陆初云一直保持着闭眼打坐的姿势,仿佛入定般,周围的事物都与他无关,而这剧烈的味道一直充斥着她的感官,她觉得嗅觉快要失灵了。

景念不知道这条咸鱼会带他们去哪里,也不敢往下看,毕竟有生以来从没想过除了坐飞机外还能坐在咸鱼上御空飞行。

思绪飞扬间,四周突然狂风大作,天地间瞬间暗了下来,咸鱼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要倾翻,景念一个重心不稳被甩了出去,还没来得及做好接受我命休矣的准备时,突觉腰间骤然一紧,已被带入一股淡淡墨香的怀中。

大大舒了口气,景念仰头,一张俊美得过分的脸庞映入眼帘。

见鬼了,一个男人的皮肤这么好干什么。

她在心中骂了句粗话。

见她看得快要怔过去的模样,陆初云咧嘴一笑,将她揽上咸鱼,“景七,这么近距离看你,你的鼻毛出来了哦。”

景念:……

看破不说破,你这么大刺刺说出来很容易伤害到一个少女的自尊心好吗!

景念狠狠瞪了他一眼,偏过头去不想理他。

陆初云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拉过她的手放在她手心,“此次历劫,为师的结局越惨,就能快速的进入了下一世,这枚玉佩是我从太子,哦不,魔教教主身上所取,如果遇到危险……”

“遇到危险出示这个玉佩,对方就不敢怎么样?”

“不!”他狠狠道,“你就威胁他,敢动我我就摔给你看,百试百灵,相信为师。”

景念无语地瞟了他一眼,拿过玉佩仔细端详着,“天界太子为什么要历劫?”

“不要问,不要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陆初云敷衍着,难道要告诉她,天界的太子迷恋一个男妖精迷恋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天帝为了将他掰直,才让太子下凡历经十世轮回的?

“……”

短暂的沉默后,一旁的陆初云突地面向苍茫的云海,高处的风吹得他衣衫的广袖翩飞,见状,景念正要问什么情况,却见他神色突然转为凝重。

陆初云眼睛突然锐利如鹰,射出璀璨的光芒,“景七,为师先上路了,记得,桃源云家。”

说着,就在她黑人问号脸时,陆初云凭空消失了。

……

山色青青,残阳如血。

一记惊雷,在天边响过,乌云急速聚拢而来,明朗的天空,徒然暗淡了下来,天气阴沉的可怕,似乎山雨将至。

不服来战山脚下的天成国大多数地方,四季分明,在夏天的时候,山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实属正常。

景念找到桃源镇云家的时候,已经被饥饿折磨得不成人形。

她瘫软的坐在门前台阶上,有气无力地敲着朱红色的大门,心里已经问候了陆初云一户口本。

什么劳什子的历劫之路,就算是玉皇大帝,也总要一日三餐吧,莫名其妙消失也就罢了,一分钱不留给她,也不告知一下地理方位,问个路吧,一提到云家个个都作鸟兽散,仿佛她说的词会吃人。

全靠她一家家摸索才终于找到这个地方。

不知道敲了多久,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拉门上的门环了。

正思忖间,朱红色大门缓缓被拉开,一颗人头往门外一望,随即又要关上。

景念:???

“师傅,我来找你了,开门啊!”

趁着两门合拢的当儿,景念眼明脚快的将左腿伸进了门缝,扯着嗓子朝里喊。

眼看那人毫不留情就要继续关门,景念怒了:“陆初云,你出来啊,你别以为躲在里面我就看不到你。”

吱呀一声,门彻底打开了,站立在门口的青年神情冷淡地看着她,“兄台白日里扰民作甚?”

呵,男人,搁这儿装什么冷漠超俗。

景念上下打量了青年一番,凭着女人独有的第六感,顿时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还是陆初云那副皮囊不错,可是,整个气质变了。

他一身冷色调玄墨色绣竹长袍,微皱着眉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浑身散发着冷淡疏离,全然不是在厥月谷所见的阳光青年。

“额,师傅,不是你叫我来这里寻你吗?”

“在下云初陆,我与兄台素不相识,何来寻我之说?”

陆初云……啊不,云初陆冷冷道。

景念囧了,师傅你这取假名的水平有待提高啊。

这么想着,景念露出痛苦的表情,“你,忘记了我不要紧,我认了,可是,总得给口饭吃吧……”

云初陆全程面无表情,轻轻哦了一声,“与我何干?”

这么文绉绉说着古话且装x的陆初云还真不习惯。

还未来得及进一步沟通,景念只觉得头晕目眩,下一秒,已经晕了过去。

*

景念做了一个无比香甜的梦。

梦境里有她最爱的铁板鲫鱼油焖大虾清蒸大闸蟹香辣田螺烧仙草珍珠奶茶……

然后,她是被一股熟悉的味道恶心醒的。

然而,扰人美梦对她来说好比挖人祖坟一样罪大恶极。

睁开眼,景念恼怒地跳起来正要破口大骂时,印入眼帘的,是陆初云拿着名叫‘大宝剑’的咸鱼挥来挥去的画面……

见她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陆初云边挥着咸鱼边向床边靠近。

虽然内心满腔怨愤,但那张俊脸还是让她的气焰下降了不少,景念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把,狐疑道,“你,应该是陆初云吧?”

拿着咸鱼熏苍蝇,皱眉瞅着她的人,一副温煦的样子,全然没有白天冷冽的气势。

铁定是陆初云没错了。

陆初云盘坐在床上,拧着两条好看的眉毛,伸出手在她额上停留了数秒,点头道,“景七莫不是烧傻了脑袋连师傅的称呼都忘了?”

“可白日里那个……”

“是我也不是我。”陆初云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侧着脑袋,目光微茫,无奈道,“那司命星君也不知给为师安排的什么命格,一身衰气满满。”

还真有司命星君存在啊……

景念不禁感到十分好奇。

毕竟一直生活在以科学为主的二十一世纪,这些小说里里才出现的名词还是比较新鲜的。

一时间忽视了还唱着空城计的肚子,景念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好整以暇地看着陆初云,顺便做了一个“请开始你演讲”的手势。

然后,在陆初云倒筛子似的一股脑儿的吐槽下,景念终于知道了他此行的来由。

转世历劫,就是去了上古之根,魂魄入住凡人之胎。经历无数生老病死的痛苦之后,才能回归仙位。

只是以凡人之态活着的时候,生生世世都要经历病痛折磨,十分痛苦。

九重天的司命星君在收了陆初云五百两银子后,本以为会给他安排帝王将相,权贵之家的身份,但天帝施压,无论转世之身的背景如何,结局要凄惨到爆炸凄惨到人神共愤的那种。

司命迫于权威,又碍于情面,只得在往世书悲情的那一页中随便挑了一个合眼缘的身份塞给他,劝他节哀。

陆初云这朵奇葩深知凡间银子的魅力,于是他又给了阎罗十殿各一点银子,让其改了岁数直接魂穿,美名其曰幼年时期的经历太让人肝肠欲断,怕影响历劫效果。

阎罗十殿得了银子很是高兴,还买一送一允许他隔段时间用元神出现那么一会儿。

桃源云家本是捉妖世家,独子云初陆寅时寅月寅日出生,乃天煞孤星之卦象,事实证明果然如此。他三岁克父,七岁克母,捉妖世家从此没落。

年幼无知的他不懂什么是歧视和嘲讽,年少的他懂得了后,自此孤苦无依,一个人守着云家的这座古宅深居简出。

然而差点与世隔绝的云初陆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居然报名参加了今年的秋闱,这在桃源镇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见陆初云抱怨似叽里呱啦一大堆,景念忙抓住了其中的重点,她诧异道,“神仙还可以收这凡间的银子?”

“都不是什么正经神仙。”陆初云冷冷道,“这九重天的神仙下凡私下用法术扰乱了凡间秩序是会遭天谴的,他们当然需要银子咯。”

“他们……需要银子作甚?”

“当然是如意坊……”陆初云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意识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且话题被绕了个十万八千里,忙转了回来,“咳!你这孩子,不要老打断为师的话。”

面无表情斜了他一眼,景念十分无语,这一刻深深的怀疑,她是不是穿到了一个假的仙侠世界。

越了解,越是发现某些设定有钱就能随意改。

景念有些无奈,又有些纠结。

以她这几天对陆初云的了解,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我需要做什么?”

“自己作的大死,跪着也要走完。”

陆初云一脸视死如归地站了起来,甩了甩衣袖,负手在后。

他目光灼灼地回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景念,认真严肃道,“云初陆即将启程上京,因着云家之前抢妖功树立了不少敌人,更甚者有妖魔鬼怪卷土重来伺机报复……为师的这具肉身保养很贵,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这具身体,将来我回归仙班,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云上仙君,而你就是我麾下最得力的弟子。”

景念抬头认真地看他,能把一个上仙当成这等猥琐状态也真是够奇葩的了。

她无奈地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师傅,既然这是一个有钱就是爸爸的世界,那你总得给我些银子当经费啊。”

“为师突然想起亵裤还没收,你自便。”

话落,陆初云鞋底跟挂了风火轮似的,咻地一下不见踪影。

景念无语地看着他修长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地竖起一根中指。

第三章、

七月的不服来战镇烈日当空,街上一片繁华似锦,大街小巷的店铺早已开始买卖往来,就连街角的棺材铺子也是人满为患,据说今天是折扣低到不要钱的一天。

而这条十里长街的最末端,有一座宅子虽然算不上宽宏大气,倒也不失庄重,只是被条繁华热闹的长街称得有些萧条,周围的人个个都绕道而行,仿佛当它不存在。

整个不服来战镇的人都知道,这里住着天煞孤星云初陆。

知道的人都不敢靠近一步,生怕被沾了晦气,引祸上身。

一直以捉妖为生的云家夫妻俩人去世后,镇上便有了这样的谣言:云家明着除魔卫道,实际上却干着捉妖发家的买卖,所以两人遭到了妖怪的报复,死得其所。

而此刻还在床上挺尸的景念并不知道,自己成了府外人们口中的作死者。

毕竟,她是头一个敢上去拍门的不是么。

云初陆目光森冷地看着榻上那个四脚摆成大字毫无形象的人,一时竟然想不起自己昨晚怎么会在地上睡觉。

毕竟,这座宅子唯一的一张床,被这个莫名其妙的人霸占了。

许是察觉到有一道冰冷的视线,睡梦中的景念只觉得一股寒流席卷全身,蓦地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嗨,早上好!”

她挠了挠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打着哈欠道。

见他神色凝重地看着自己,还未来得及猜测,一只强劲有力的手猛然将拖曳起来,另一只手正要锁上她的咽喉,被她灵活的从手肘下方躲过,他早就预料到般两指按住她手腕上的筋脉,狠狠压下,一时间,竟是浑身不能动弹。

“说!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沙哑,却是冷彻透骨。

眼前这个和陆初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极其幽森的双眸里满是狠厉,景念脑子一个清灵顿时清醒过来。

他不是陆初云!

压下心底的恐慌,她镇定道,“这位兄台……疼疼疼疼!”

手腕上的力度加大一分,云初陆冷冷看着她痛得扭曲的脸,另一只手突地在她下颚处摩挲。然而,并没有预料中人/皮面具的手感,他脸色更冷峻了几分,“你来我云府做什么?!”

察觉到整个身子右侧快要废掉,想挣脱却只是徒劳,不一会儿,冷汗在她额上淋漓,额角青筋暴起,景念咬住牙关,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装蒜?”云初陆拿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呈在眼前,手腕翻转按在她脖颈处,五指猛然收拢,他厉声道,“你怎么会有这个玉佩?”

他?玉佩?

忍着巨痛,景念这才回想起,那天陆初云给她的玉佩。

然而疼痛占据了整个大脑乃至整个全身,景念只觉得快要无法呼吸了,她龇牙咧嘴道,“大侠,能不能放开我,好好说话,你这样……咳咳,我感觉我……”

说着,眼中的眼白越来越多,气息越来越弱,云初陆迟疑片刻,稍稍收了些力气,手却还按在那里,以防有诈。

景念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许久,她吃力道,“大大大侠,你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她还没有好好享受这狗血的穿越人生,怎么能就这样死于非命。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云初陆沉着声音道。

脖颈处似有若无的力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想活命,就不要胡编乱造。

“咳咳咳……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她伸直了脖子顺口道,却在接收到他凌厉的视线急急道,“这玉佩是我的师傅给我的,说遇到危险就将它拿出来,可以保命。”

从他对玉佩主人这么苦大深仇的态度,应该是有很深的过节。毕竟这玉佩属于那阴狠手辣的魔教教主,他带领的一众教徒在江湖上可是臭名昭彰的。

见他沉默不语,景念赶紧道,“我师傅和那大魔头势不两立。”

“……你师傅是谁?”

“陆初云。”

想要保命就得能屈能伸,只能如实相告了。

景念在心里给陆初云鞠了个躬。

云初陆沉吟许久,纯黑的眼瞳深若寒潭,尔后动了动手腕,一副随时要扣紧她脖子的架势。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

“你难道没有发现我没有内力没有功夫更没有什么技能傍身,你要杀我动动手指的事儿啊,我怎么会骗你呢。”景念急急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只能先猥琐发育了。

“我不认识他。”云初陆一脸冷意地将手收回,不再看她。

景念囧了。

你当然不认识他啊,这要是能认识,那这转世轮回的设定有个屁用啊。

就在这时,一道毫无感情机械般的声音充斥着她整个脑袋——

【请完成赖在云府的剧情,可加剧情值5分。】

谁,谁在说话!

景念一脸懵逼!

她惊恐地左顾右看,可面前除了面无表情的云初陆,再没有其他人。

【系统(傲娇脸):别找了。我是你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救世主,哦不,,唯一的引导者,只有完成剧情任务,你才能回到现实世界。】

景念:“……”救世主?什么鬼?

【系统(幸灾乐祸):宿主现在若还不能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真的会变成孤魂野鬼哦。】

景念:“………”

脑子里跟系统意识流对话:那我要怎么才完成剧情任务?

【系统(冷漠):抱歉,不能剧透。请按照提示完成剧情走向,再问自杀。】

景念:“…………………”

回到现实,她心中有异,也不抬头看他,过了一会儿,才终于进入了状态。

这,难道是老天给的金手指?系统在手,天下我有的趋势?

可这他娘的也太强人所难了,就云初陆这种跟欠了他几百万的拽样,让她赖在云府,是想让她被打得妈都不认识嘛?

但转念一想,这可是关系到她能否回到现实世界的关键,脸皮厚点又算什么呢!

这么想着,语气和态度也换了个遍,“这位大侠,你看我孤身在外,身无分文,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留下来呀?!”

“与我何干!”

说罢,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云初陆傲娇地转身离去。

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她潜意识里把云初陆当成陆初云,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对待,却发现他们完全是两个不同人格,性格气质完全不一样。

一个是天山沙雕鼻祖,一心想要回归仙籍作大死的陆初云,一个跟看破了红尘似的,总是面瘫着脸的云初陆,他们虽然共用一具身体,但,完全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人啊!

景念扶额,为此情此景担忧。

如果说这是一部游戏,那主题一定是攻略型的。

系统要她留在云府做什么呢?

……

她偷偷观察了云初陆一整天。

典型的奋发图强只差没悬梁刺股的考生模板之一。

除了吃饭上茅房,其余时间全部呆在书房里,全部心神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

直到又一轮如钩弯月挂上天空,书房里的烛光才熄灭了来。

景念早早地守在书房门口,见云初陆关上门,一脸献媚道,“云大侠,你饿不饿呀,要吃宵夜吗?”

见状,云初陆皱眉冷淡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景念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我要助大侠一臂之力啊。”

实在是不好意思告诉他,饿得快要不能自理的她,早已将他准备当宵夜的两个地瓜吃干抹净了。

云初陆唇角微勾,不屑地上下扫了她一眼,“凭你?”

我去你大爷的老子一个二十一世纪新新人类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居然看不起我?

景念心里mmp,脸上还是保持着笑嘻嘻,“此刻你是不是正为科举而烦恼,让你夜不能寐,心情烦闷,口干舌燥,甚至还有便秘等症状?”

云初陆一时语塞,见她晶晶亮的眸子带着期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明眸沉了沉,让人看不清喜怒。

*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奇怪,明明是和自己意愿相左的事情,做起来也非常勉强,却非要答应去做。

例如眼下,云初陆答应收留她后,首当其冲让她做的,便是做一份考前重点知识复习资料。

景念百般聊赖地翻了翻手中的书——

她抑郁了。

弯弯扭扭笔画复杂的繁体字映入眼帘,多看一眼都头皮发麻,四肢无力。

景念扶了扶额,居然忘了这是古代。

为了留在这里她胡吃海吹,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

她想着当年谁不是从三年模拟五年高考过来的,而没有考虑到,这,是,古,代。

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她抬眼偷看他,案桌上的他依旧埋头苦读,冷淡清朗的面容被暖橘色的烛光染上了一层温和光华。

许是感受到视线,他抬眸,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淡,“有事?”

见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看向她,景念怔了怔,说话也不由得结巴了一下,“额,我……”

云初陆挑眉,等着她继续。

景念咽了咽口水,美色当前,她痛恨自己的定力不足。

“如果,我说如果,我不认识这些字,你会怎么样?”

她边观察着他的脸色,边小心回道。

果然,他眉头刷地一下皱了起来,随即嘴角弯成轻蔑的弧度,“一点用处都没有的人你觉得我会收留你?”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她完全有理由相信,眼前的这个云初陆,分分钟可以让她嗝屁。

“我刚刚……只是假设而已,你不要太当真的啦。”

她打着哈哈一笑而过,就在这时,梁顶传来轻微地簌簌声,缓慢地,由远而近。

第四章、

景念不解地看向他,却发现他脸上闪过一瞬的厌恶。

她指了指上方,示意有人。

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只听砰地一声,头顶上的天花板被劈开了一个洞,几道身影自梁上跃下,待空气中的灰尘平息后,这才看清皆是一身黑色短打/黑巾蒙面的人,带着明显的不善。

在景念的认知里,这样的穿着打扮,不是刺客就是杀手。

对方来势汹汹,杀气腾腾,景念心里边默念着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边不动声色地移动着身体隐入书架内,目光紧随着黑衣人手里的刀。

事实上,她在不在,那群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毕竟,他们的目标,直接是云初陆。

而一旁的云初陆,保持着看书的姿势,气定神闲,从容不迫,仿佛眼前的这些人是透明的存在。

“云初陆,我劝你识相点,把锦盒交出来。”

为首的黑衣人声眼如猎鹰,气势汹汹道。

被点名道姓的云初陆依旧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隐在阴影处的景念擦了擦额角的汗,心里有些担忧,万一惹怒了这群人,发狂伤及无辜的她怎么办。

只是师傅的话在耳边环绕,要保护好他的肉身……这真的是个致命难题。

黑衣首领见他头也不抬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一时间怒火中烧,握紧手中的刀直劈向他的面门。

咔哒,熟悉的机械声自意识中传来——

【系统:替剧情主角挡一刀可加剧情值10分。】

哈?这一刀下去可是要人命的那种,不挡会怎么样?

【系统:抱歉,不能透露剧情,再问自杀。】

……

来不及细想,电光火石之间,景念咬碎了银牙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以立定跳远的姿势纵身一跃,只听噗嗤一声,锐利的刀锋准确无误地砍在了她的肩膀上。

疼痛刹那间钻进了她的四肢百骸,前所未有的巨痛使她一时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身后的云初陆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向后倾的身子,他手腕翻转,快速地点在她身上的几处穴位,肩膀上的血流终于不再涌出,看着她额角浸出的冷汗和毫无血色的脸庞,他双眸微眯,嘴唇紧抿。

将她轻轻放置在藤椅上,再抬眼时,眼神骤然变得凌厉万分,黑瞳里弥漫着森冷杀气。

云初陆缓缓起身,浑身杀气迸出,看着黑衣人的目光底下竟是不屑之色,“我说了,不要来烦我。”

那黑衣首领冷哼道,“那就乖乖将锦盒交出来,我好绕你一命。”

话音落下以后,也不跟他废话,数十道杀气一拥而上,刀光剑影比方才更加猛烈。

铮!火星四溅!

谁也无法看清云初陆的身形手法,如鬼魅般穿梭于黑衣人中,片刻之间,血液飞溅,黑衣人轰然倒地。

烛光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照得熠熠生辉。云初陆微微瞥了一眼,冷冷道,“告诉他,想要锦盒,你们这群小喽啰还不够格。”

说着,他双眸迸出阴狠的光芒,震得地上的那群人心底颤了颤,忙不迭挣扎着爬起,争先恐后地落荒而逃。

待黑衣人不见踪影,云初陆扫了凌乱的书房一圈,微微看了片刻之后,从书架的暗格里拿出一个碧绿色的瓷瓶,将瓶子里的液体倒在地上,殷红的血迹瞬间消失不见。

他目光沉了沉,径直走向藤椅处。

*

景念睁开眼,目光呆呆地看着雪白的梁顶。

只觉得脑袋像是被开了瓢一样痛楚难当,而肩膀上的痛感提示着她,昨晚依着杀千刀的系统指示,替云初陆挡了一刀。

推门而入的云初陆端着药进来,入眼的便是她龇牙咧嘴挣扎着坐起来的情景。

黑眸注视着她,语气是惯常的冷漠,“女的?”

景念倏地一下坐得笔直,无意中牵扯到了伤口又是一阵哀嚎,这会儿她无比想念在天山的日子,至少磕磕碰碰了,还会有师兄们特制的特效药,一抹见效,腰不酸了腿不痛了走路也利索了,还吃嘛嘛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面上保持平静,若无其事道。

云初陆将药碗放在床边的案几上,目光将她扫了一圈,淡淡道,“你的伤口是我包扎的。”

什,什么!

“没什么看头。”

正要发作,系统那莫得感情的声音适时宜的响了起来——

【系统:宿主完成增加男主好感的剧情任务可加10分。】

景念:……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沙雕系统,一而再再而三的坑她?!

【系统(阴险):如果完不成就减50分,宿主就回不去了哦。】

她镇定着面孔,装作不在意,“看就看了吧,不过一句皮囊而已。”

这样应该清新脱俗引人注意吧?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景念呼吸一滞,莫名有些恼怒。

索性她也懒得跟他装了,直接挑明了道,“不要问我为什么要救你,不要问我有什么目的,更不要问是谁派我来的,你就当我死皮赖脸,反正我不会害你。”

她一口气说完,只差没唱上一句:“不要问,不要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云初陆皱眉,一双眼睛上上下下仔细看了看她,“你不会是嫁不出去才想要赖着我吧?”

景念嘴里抽了抽。

她知道自己浑身疑点重重,想要获取信任真是太难了。

可她前有师傅陆初云的嘱咐,后有系统的指示任务,想要攻克云初陆,难上加难。

默默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转移话题,“昨晚那群黑衣人是什么人?锦盒又是什么?”

“不过是贪图我云家最后一点财富罢了。”他避轻就重淡淡道,“昨夜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了。”

景念痛得要死,面上却毫不在意,“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只在心里骂了系统无数遍。

“小事?”云初陆勾了勾唇,嘴角一抹向上的弧度,“过两天我将启程上京赶考,我会送姑娘你去医馆,那里会有人照顾你。”

景念怔怔地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脸,有那么一刹那仿佛看到了属于陆初云的俊朗。

“这么快就走了?”

云初陆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不然呢?!”

景念想了整整两天,日思夜想,黑眼圈又浓又重,整个人萎靡不堪。

她绞尽了脑汁也没有想出该如何让云初陆答应带着她上京城的理由。

陆初云的嘱咐如穿脑魔音一直提醒着她,系统的提示也历历在耳。

在此期间,无论她如何打滚卖萌,恐吓威胁,也无法和系统进行意识流对话,也就是说,一切只能靠她自己了。

云府院子。

夜色正浓,阴云密布。

满天都是厚厚的,低低的浊云,如泼了墨一般挥散不去。

云府宅子并不大,从整体布局上却看得出是费了心思的,一切以面南而居的基本特点,这宅子格局分明,且是靠周易八卦和风水来布局。

对风水了解的话,一眼就发现,宅子的主题是——防守。

景念坐在藤椅上休息,肩膀处的刀伤足足见了骨,可想而知那黑衣人下手的力道之重。

许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一直生养于天山,寻常人这种受伤程度没有一年半载不可能恢复,更别提伤筋动骨一百天。

而景念明显的感觉到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逐渐愈合,疼痛感也越来越小。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葛优躺,这,真的是一个神奇的仙侠世界啊,我喜欢这个设定。

*

天空越来越阴沉,乌云越来越低,响雷一个接着一个,闪电像一把利剑在空中飞舞,院子里的树枝被这烈风吹得咔嚓咔嚓作响,顷刻之间,倾盆大雨落了下来。

雨点打在身上生生作疼,景念起身正要端起藤椅回房,却发现双手慢慢变成透明,直至从头到脚皆呈透明状态。

她,隐身了!

整整两天,她除了偶尔听到门外沉稳的脚步声来来去去,并没有见着云初陆本人,以至于今晚她搬着藤椅假借透气之名,实则是想知道云初陆会不会避开她独自先行。

因着这云宅唯一的一张床被景念这不速之客霸占,云初陆每日的起居便是在书房。

她在门口坐了老半天了,对面书房烛光通明,她连云初陆一根毛都没见过。

眼下,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偷窥了。

……

大雨倾盆而下,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不清。

站在书房门口,景念轻轻拍了拍衣袍上沾有的水珠,小心翼翼地斜着身子靠在门上倾听里面的动静,谁知吱呀一声,门缓缓而开。

景念一时慌了心神,突然想起,现在是隐身模式,就算是去皇宫里给皇帝换个发型也无人察觉,这才释然,一鼓作气将手放在门上。

滴答——

【系统:请宿主拿到剧情主角的锦盒。】

景念:锦盒?那是什么?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东西?!

【系统:剧情值加成,爱拿不拿。】

景念:剧情值到底是什么?

【系统:剧情值是百分制,完成后可得到回到宿主世界的线索。】

结束与系统的对话后,景念突然觉得压力山大。

她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还未踏进去,便见腾腾白雾飘了出来。

一阵热气扑面,空气中弥漫中缠绕的云雾,如轻纱笼罩。

而占据她广阔视野的,是云初陆正沐浴的场景。

第五章

景念吓得赶紧蒙住双眼,食指和中指的指间却露出一条细小的缝隙,她围着木桶一点点移动,眼睛咕溜溜转了一圈……

啊,这该死的长发。

云初陆湿漉漉的黑发披散垂落在水面上,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见,就连背……

古人为何要留那么长的头发,洗起来又费事,打理起来也不方便!

她愤愤地想着,有些失落,又忍不住思绪狂飞。

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压制住自己的遐想,景念畏手畏脚开始四处搜寻所谓的锦盒。

夏季的天气如三月的小孩一样说变就变。

上一秒还是磅礴大雨,这一秒又是星空海洋。

雨水顺着屋檐垂落下来,啪地一下在地面上炸开,不多时,只听见雨滴炸裂的声音。

景念边小心地搜寻着边回头观察云初陆的动静,然而令人窒息的一幕发生了,原本透明状的手渐渐清晰起来,下一秒,她整个人暴露在烛光之中。

雨停了,技能失效了!

一双黑色的阴郁瞳眸煞气凛然地朝她刺了过来,景念被他的气势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儿给直接跪了。

简直作死啊!她听到自己吓得肝胆俱裂的声音。

景念偷偷擦了擦额头上给吓出来的虚汗,强迫自己冷静道,“我,我可以解释。”

云初陆始终保持坐在木桶里的姿势,只是那浑身散发出的森森寒气,仍旧叫景念腿肚子隐隐发抖。

她着急地想要为自己正名,然而脚下突然一个趔趄,整个人直接扑向云初陆的方向。

幸好这狗屎的人生还没那么背,让她不偏不倚,正好抓在了木桶的边缘。

怎么看,都是一副要强抢良家妇女的模样。

景念刚一抬头,便对上云初陆那冷若冰霜的寒眸。

突然好怀念自家师傅的阳光正气是怎么回事。

景念连忙想要撑起身子来,然而她保持着两手撑在木桶边缘,云初陆被困在双手之间的姿势,愣是怎么也撑不起来。

因为她的腿抖索得厉害,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我真的可以解释。”

她垂死挣扎道。

云初陆沉默着,不发一言。

面上木兮兮,心里哭唧唧的景念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顿时觉得自己急中生智的想法太机智。

“我师傅见你身世坎坷,且上京的路途遥远,危险尚且未知,特地派我来保护你啊。”

景念真挚地说出的一番话,眼睛里溢满了自豪与骄傲。

“你师傅?”

“是的。”景念认真道,“他被你面对这残酷的现实也绝不屈服还要一心考状元报效国家的决心所征服!”

“……所以我现在可以穿衣服了么?”

他瞥了她一眼,依旧冰冷毫无波澜。

“啊?哦,当然!”借着木桶边缘的力,她忙不迭转身离得远远的。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不多时,他清冷地声音从身后传了来,“这就是你的解释?”

景念一时哽住,竟无言以对。

她急急转身,入眼的便是那双淡淡的,沉静若夜的黑眸。

雪白的寝衣下是他修长的身形,此刻正泰然自若地坐在对面地案几上喝茶。

“你,不会是洗了一晚上的澡吧?”她小声嘟囔着。

云初陆喝了口茶,淡淡挑眉,“这么说你一直在监视我?”

“不不不不,怎么会是监视呢。”景念连忙摆手否认,“我看你一晚上还没出门,怕你有什么意外,所以……”

“你师傅为什么不亲自来?”

“我知道这么跟你说你很难接受。”她低声道,“他暗恋你许多年,怕被你拒绝承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将这项光荣的使命传给了我。”

说罢,她看了眼像是入定一般的云初陆,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随后,他冲她冷哼,“荒谬。”

滴答——【剧情值减20分。】

景念一愣,然后瞬间瞪大了眼睛。

神特么剧情值还可以减分?

还有没有人性?

系统我求你做个人吧!

今天她太操之过急了,不仅没有让云初陆改观,反而加深了他的怀疑,哎,这人生,就是这么的起起落落落落落……

云初陆见景念面上的神情变幻多彩,一会儿委屈巴巴,一会儿心虚惶惶,一会儿又目瞪口呆,眸色越发阴暗。

而景念此刻心中有一万只草尼玛奔腾而过,寸草不生。

“我师傅原是天山上的仙人,下凡间为了拯救苍生。他说云家四周皆被黑气覆盖,唯恐你有性命之忧,所以……身为凡人的你肯定不懂了”缓过神来,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为了使这个理由更充分圆满,她补充道,“那日在书房里我隐隐觉得不对劲,便运用隐身术潜入你房间,实际上怕打草惊蛇,让这些黑气散了去。”

解释完了之后,突然抬头看到,云初陆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的目光。

同刚刚被发现时的一模一样。

泛着冷意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冷若冰霜,看得极为渗人。

景念隐下心底的震惊,脑海中有个想法一直在回荡: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早已看穿了一切。

那晚的黑衣人来势汹汹,心狠手辣,如若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怎么做到全身而退,一点儿事都没有。

冷汗将后背全部浸湿,她的眼神瞟来瞟去,不知道该如何从这毛骨悚然的沉默中抽身而退。

苍天啊,来场雨吧,何止是针眼,你让我长斗鸡眼都行!

她像蔫了的茄子一样,耸拉着脑袋立在墙角。

许久,她听到他冷冽的声音,“你能看到妖?”

啊?她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见已经没有了那股压迫感,心里绷紧的弦稍稍松了松,忙不迭点头道,“当然,我可是天山仙人的徒弟。”

陆初云本身就是九重天的仙君,那自己先蹭一蹭欧气应该不算什么吧。

“……”云初陆沉吟片刻,缓缓点头道,“我确实需要你的保护。”

哈?景念一时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敢情刚刚她在编排的剧情,完美无缝的对不上?

“怎么?不愿意?”见她一脸呆愣的表情,云初陆好整以暇道,“我身边是有很多妖物,不然我怎会这么衰。”

“当然愿意当然愿意。”生怕他突然改口,景念忙点头如捣蒜,却在听到后言呼吸一滞,“你你你……”

她你了个半天也你不出个所以然,直到瞥到他冷冷的视线,浑身抖了三抖,振奋起精神,然后悲壮道,“你放心,有我在,那些妖物不会接近你一步。”

反正她看不见那些妖魔鬼怪,先唬住他再说吧。

“如此,多谢了!”

……

大雨过后的夜静得像一潭水,黑色笼罩着整座云宅,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凄切的叫声。

案榻上的人突地睁开眼睛,一双乌黑的瞳孔里,闪烁着星星般的明亮神采,一时间整个房间熠熠生辉。

“这案榻真硬。”

陆初云伸了个懒腰,这才看清现身处的地方。

书房里除了立着的三个书架用以摆放书籍分类,还有中间的书桌及墙角的这台案榻。

陆初云视线定格在中间的架子处,双目眯了眯,神色微凝。

第六章

“哎呀景七,你的脖子怎么了?”

陆初云瞅着她脖子上五个暗红的手指印惊呼道。

“呵呵,拜你所赐。”

倚着窗子,景念冷冷开口。

静谧深夜,景念翻来覆去怎么也难以入眠,对着窗外的明月正要抒情一首时,便见他笑意盈盈的进入了她的眼帘中。

白天是阴晴不定冷若寒霜的云初陆,晚上是如沐春风的陆初云,可不管怎样,皆是同一张俊朗如玉的面孔,景念只觉得心中的阴影面积要多大有多大,人也快要精神分裂了。

“怎么,这云初陆很难伺候吗?”

他动作轻盈地跃上窗台,和景念保持着并排的姿势,一同仰望着天上隐在云层里的月亮。

有淡淡墨香缓缓飘来,景念一时觉得内心的压迫感竟无影无踪,她右手拖着腮,无可奈何道,“就是,原本只想当条咸鱼的我,有了方向,有了动力。”

闻言,陆初云朝她爽朗一笑,他伸手揉了揉她头顶的呆毛,一脸惆怅道,“景七,往后的日子只能自己靠自己了。”

怎么突然间有种伤感诀别的意味?

她向他投去疑惑的眼神,谁知那厮面色一变,愤愤道,“那司命星君和祉尧上仙合伙诈我,害我输了不少银子,现在没有余钱付给阎罗十殿了。”

景念:……

她不知道他心中那点花花肠子,突然觉得他也挺苦逼的。

意外打伤了天界太子,便被天帝惩罚历劫,还趁机报复给他苦难的命数,可那转世后的魔教教主墨临天也不可能在头上刻着“我是天界太子,打我者我爸爸让你生不如死”几个字啊。

随后,景念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并没有提及系统的事。

陆初云听了之后凝着眉头思考起来,“天山一天,凡间一月,为师改了岁数下凡,之前发生的事与我毫无关联,他的人生却因我而中途改变。司命星君只安排了结局按部就班,过程中发生的事情却是任由发展。”

景念被这错综复杂的设定绕得晕头转向,“总之就是这一世的云初陆无论如何自由飞翔,他的结局很凄惨就对了?”

见她眼睛如坠了星星在里头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陆初云双眸闪着粼粼笑意点点头,随后收敛了起来,隐隐有些高深莫测。

他能收买司命和阎罗十殿,太子也有足够硬的后台。

凡间有权力至高无上的皇帝,也只能有一个皇帝。

太子转世后自命不凡,为了维持人间的秩序,又不能打破这规律,于是便生起了走歪门邪道的路,完成那一人之上的梦想。

建立魔教后,所到之处,生灵涂炭,他在凡间的所作所为,天帝始终睁一只闭一只眼。

甚至,给了助他快速历劫飞升回神的混凝珠。

那锦盒中装着的,想必就是那混凝珠。

时间线被大大的改变,怎么会到云初陆的手中,也不得而知了。

如若这样的人回归神位当了统治者后,六界定会有一场浩劫。

陆初云眸色暗了暗,回过头来看向她,眼睛清澈得如同月光下的一汪静水,倒映着漫天星宇,他难得正经道,“ 你要好好保护这锦盒,切莫让它落在贼人手中。”

景念见他说得直言正色,心里也不由得重视起来。

“这锦盒在哪里?”

陆初云此刻目光深邃复杂,“不知道。云初陆封闭了自己的心神,我进入不了。”

景念愕然。

景念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便见他腾地飞身下了窗台,足尖轻轻点在由青石板砌成的地面上,背对着她。

2月28日修改。

之前的内容写费了,一章一章修改过来也很麻烦。

这一章与全文内容无关

不影响全文。

第10章和第12章内容相连的。

因上榜字数不能减少,大家请见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此章与全文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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