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景七,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陆初云瞅着她满脸扭曲的神情惊呼道。
“呵呵,拜你所赐。”
倚着窗子,景念冷冷开口。
静谧深夜,景念翻来覆去怎么也难以入眠,对着窗外的明月正要抒情一首时,便见他笑意盈盈的进入了她的眼帘中。
白天是阴晴不定冷若寒霜的云初陆,晚上是如沐春风的陆初云,可不管怎样,皆是同一张俊朗如玉的面孔,景念只觉得心中的阴影面积要多大有多大,人也快要精神分裂了。
“怎么,这云初陆很难伺候吗?”
他动作轻盈地跃上窗台,和景念保持着并排的姿势,一同仰望着天上隐在云层里的月亮。
有淡淡墨香缓缓飘来,景念一时觉得内心的压迫感竟无影无踪,她右手拖着腮,无可奈何道,“就是,原本只想当条咸鱼的我,有了方向,有了动力。”
闻言,陆初云朝她爽朗一笑,他伸手揉了揉她头顶的呆毛,一脸惆怅道,“景七,往后的日子只能自己靠自己了。”
怎么突然间有种伤感诀别的意味?
她向他投去疑惑的眼神,谁知那厮面色一变,愤愤道,“那司命星君和祉尧上仙合伙诈我,害我输了不少银子,现在没有余钱付给阎罗十殿了。”
景念:……
她不知道他心中那点花花肠子,突然觉得他也挺苦逼的。
意外打伤了天界太子,便被天帝惩罚历劫,还趁机报复给他几世苦难的命数,可那转世后的魔教教主墨临天也不可能在头上刻着“我是天界太子,打我者我爸爸让你生不如死”几个字啊。
随后,景念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并没有提及系统的事。
陆初云听了之后凝着眉头思考起来,“天山一天,凡间一月,为师改了岁数下凡,之前发生的事与我毫无关联,他的人生却因我而中途改变。司命星君只安排了结局按部就班,过程中发生的事情却是任由发展。”
景念被这错综复杂的设定绕得晕头转向,“总之就是这一世的云初陆无论如何自由飞翔,他的结局很凄惨就对了?”
见她眼睛如坠了星星在里头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陆初云双眸闪着粼粼笑意点点头,随后收敛了起来,隐隐有些高深莫测。
他能收买司命和阎罗十殿,太子自然也有足够硬的后台。
凡间有权力至高无上的皇帝,也只能有一个皇帝。
太子转世后自命不凡,为了维持人间的秩序,又不能打破这平衡,于是便生起了走歪门邪道的路,完成那一人之上的野心。
建立魔教后,所到之处,生灵涂炭,他在凡间的所作所为,天帝始终睁一只闭一只眼。
甚至,给了助他快速历劫飞升回神的混凝珠。
那锦盒中装着的,想必就是那混凝珠。
时间线被大大的改变,怎么会到云初陆的手中,也不得而知了。
天帝炎倾野心勃勃,一直有一统六界的雄心大志,只是他刚愎自用,三百年前造成大错,魔界趁机潜入九重天,导致天界一片大乱。
若不是请来远古战神穹咫帝君,天界恐怕早已沦陷。
只是穹咫帝君大战后悄无声息的封印了自己的元神,荒神大洲中皆寻不到他的生息……
陆初云眸色暗了暗,太子下凡历劫后,不过眨眼之间便成立了魔教,想必与那魔界关系甚密,倘若这样的人回归神位当了统治者后,六界定会有一场浩劫。
他回过头来看向她,眼睛清澈得如同月光下的一汪静水,倒映着漫天星宇,他难得正经道,“ 你要好好保护这锦盒,切莫让它落在贼人手中。”
景念见他说得直言正色,心里也不由得重视起来。
“这锦盒在哪里?”
陆初云此刻目光深邃复杂,“不知道。云初陆封闭了自己的心神,我进入不了。”
景念愕然。
“这锦盒于你予我,皆有强大的关联,不然,谁也回不去了。”
他说得极严肃认真,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便见他腾地飞身下了窗台,足尖轻轻点在由青石板砌成的地面上,背对着她。
是想显摆一下他修长挺拔的背影吗?
景念皱皱鼻子,正疑惑间,陆初云缓缓转过身来,月光在他周身洒落,突然令他多了几分冷冽气质。
“你……”
“自从姑娘来了之后,我的行为越发怪异。”
站在她面前的人,毫无征兆的,又变回了那个面无表情的云初陆。
景念翻了翻白眼,心中无数只羊驼踏过。
师傅你能不能不要老挖坑让我去填?这云初陆是那么随便就能应付过去的人吗?
抱怨归抱怨,景念也只能打着哈哈道,“哈哈哈是嘛,可能是梦游吧。”
“那就好,不是因为我这破盒子。”
话落,云初陆从怀里掏出一个屎黄屎黄的盒子拿在手里随意的转了转,作势又要放回怀中。
景念心头一动,“等等。”
云初陆抬眸看她。
景念忙道,“这,这盒子,就是那个锦盒?”
这屎黄屎黄的颜色实在有点难以入眼。
云初陆看了看盒子,目光高深莫测,缓缓点头。
“这,这盒子有点邪门。”
停在半空中的手顿了顿,云初陆抬眼看她,黑眸里毫无波澜,“此话怎讲?”
景念一本正经道,“本小仙夜观星象,掐指一算,它容易引来些不干净的东西,更甚者会有杀身之祸,所以,我劝你还是尽早远离它。如若你信我,给我一天时间,我来化解它,可保你一世无忧。”
话落,正要继续胡编乱造时,半空中不偏不倚突然飞过来一个屎黄屎黄的东西,景念下意识的接住,定睛一看,正是那锦盒。
景念膛目结舌地瞪着手里的东西,一副要把它看穿的样子——
这,这踏马也行?
真……就这么简单?
云初陆抬眸看着她的动作,纯黑的眼瞳深若寒潭,似乎多了一丝什么情绪,不过很快被敛了去。
手里的盒子虽然外表不咋地,手感粗糙,看起来也着实普通,但,越是不起眼的东西,越是人人夺而藏之不是么。
她有点儿紧张,更多的是兴奋。
然而这种兴奋并没有持续太久,眼前黑压压一片黑衣黑巾蒙面人从四面八方的屋顶上跃下,个个虎视眈眈的看着她手上的锦盒。
敢情这群人时刻守着这云宅。
“窗台上那个大便色的汉子,我劝你把手上的锦盒交出来。”
为首的黑衣人扬了扬手中的流星锤,向她喝道。
景念的表情一秒垮了下来。
她很生气。
我一个妙龄少女正处于皮肤白嫩光滑红润有弹性的光辉时期,居然被人称之大便色?
她瞥了一眼身上土黄色的男子长袍,再啾啾对方的气焰,只得悻悻咽下这口气。
一时间,手里的这个锦盒成了烫手芋头。
这云初陆,早不给晚不给,偏偏这个时候毫无征兆的拿出来,其实就是想转移这群黑衣人的目标吧,真是阴险小人。
她愤恨地瞪向院子里那颗高大的槐树下,被阴影遮住的云初陆,谁知那厮视而不见,正低头用足尖在地上划着什么。
此等形势景念颇为紧张,真正发自内心的那种,她硬着头皮道,“笑……笑话,你说给就给,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在黑衣首领眼里,窗台上的景念不过是个干巴巴的弱鸡,但也不敢随意掉以轻心,只能小心的周旋。
“小子,除了这院子里的数十人,院墙外头还有几百号人,就你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待会儿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爸爸。”
“你有本事你上来呀!”景念将锦盒高高举起,一副随时要狠狠摔下去的样子。
黑衣首领惊恐地上前一步,又唯恐有诈,只得咬牙切齿道,“你下来呀!”
“你上来打我呀!”
“你下来受死呀!”
“你上来打我呀!”
“你下来受死呀!”
……
云初陆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还在互喊的两人,一个带着黑巾看不见表情,但可想而知黑巾下会是什么样,另一个……
他沉静着黑眸凝视着她,只见她一手叉腰一手高举锦盒,怒目圆瞪,声嘶力竭的和那黑衣首领你来我往互怼。
云初陆嘴角微抽,便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一时间,他绷紧了神经,无声地将视线移向那轮弯月的正前方。
“今晚,可真是热闹。”
突然,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适时宜地插了进来,是个青年人的声音,不急不躁,不快不慢,仿佛清澈的流水,入耳舒服异常。
听到此声,院子里的黑衣人齐刷刷单膝跪地,低头作恭敬状。
景念转过头去,看向前方。
男子约莫二三十来岁,身形修长,穿着一身绣着云河图案的月白色长袍,腰间扎着一根白色缎带,上头挂着淡蓝色的香囊,一头乌黑色的长发,随意的扎了扎,大半落在脑后,小半散落在前,添了几分慵懒味道。
他面如白玉,轮廓柔和,鼻梁高挺,清泉一样的双眸闪着粼粼笑意。
此刻正立在屋顶石瓦上,举手投足缓慢而从容,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景念,见她怔怔地看向自己,唇边的笑更显轻挑和散漫。
“可以把锦盒给我么?”男子漫不经意地瞥了院子里槐树一眼,嘴角勾笑道。
景念这才看清,他俊美异常的脸上有一双细长的桃花眼,不属于纯男性的阳刚,反而是偏柔般的好看。
看来大家对屋顶的出场方式情有独钟啊!
举在半空中的手缩了缩,下意识的,她觉得这人非一般的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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