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第十九章国子监群英

还没入馆,便听见这些学子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普世脸色极差。

沈斯年对这帮学子很感兴趣,许是他没上过学堂的缘故,对他们十分羡慕,便侧耳听了几句。

“权贵为上是什么屁话,为了得到权贵的支持,苏良策什么都干的出来。”离沈斯年最近的学子,不岔大喊,“如今他当道,在宫廷严立此作风,培养出大批新贵思想,有利则群起逐之,无利则群燕四散,自私自利不为百姓着想,傅王对他又十分信任,将朝政全权交他负责,你看日后,非出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佞臣!”

“你小点声!”同桌的人急了,苏良策是扶风的英雄,没深入朝政的百姓对他十分敬仰,这样大肆谈论苏良策,一不小心就传到他耳朵里,依照他严酷的手段,非得治个重罪不可。

“即使不为国子监学子,身为黎明百姓,还不能有异议了。”那人更加不服气,继续骂道,“还有他那个师傅,传扬普度尘世,众生为首,当年扶风城外一战,用了他的狗屁背水一战,死了大半城的人,那是救世吗?简直是在祸害人间!”

沈斯年听到这儿,替那学子捏了把汗,徐徐回头,普世的脸果然黑了。

沈斯年不好劝甚,呷了一口酒。

那桌的人半劝半威胁道:“你要再说,小心把你赶出国子监!”

“我浦俊人不怕!”那人唤自己为浦俊人,直接起身激愤道,“若是国子监教出来的学生都是自私自利的,我宁愿不待!”

“浦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对面一人,幽幽泼了一遭冷水。

沈斯年又竖起耳朵细听,浦俊人那一番言论,激的他也热血沸腾,那一捧冷水又如泼到自己身上难受。

沈斯年的心已蒙尘很久,反驳不了这种言论,他急切想知道还有一腔热血的年轻学子会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言语。

“权贵再厉害,数量远不及普通百姓,他们自私惯了,视百姓如草芥,等繁荣之势没落,百姓受疾苦,很快就会兴起云涌之势,再出个精明的领导者,大势必然偏斜,再稳固的江山也会被推翻!”

“可笑!”普世冲散浦俊人的气势,油亮的黑瞳如同一把利剑射向他,“人性本自私,再精明的领导者也必然会有私心,草芥之辈不值得一提,还想推翻江山,可笑!”

浦俊人正处在兴奋之际,也不管熟与否,来到沈斯年身后,面向普世激情反驳:“那就建一个百姓为上的国度,让百姓为自己而战。”

一股不明意味涌进身体里,沈斯年神魂具颤,他第一次听闻这样的思想。

人人为自己而战,众数百姓一旦真正领会此意,不再被权贵掌控,那必然要掀起腥风骇浪,君王必以摧木拉朽之势崩塌。

这颗种子一经出世,已经把沈斯年深深吸引住,日后会是怎样一番场景,沈斯年想象不出,他害怕着也期待着。

“都是些草木愚夫,像骡子一样只能鞭打才能前行的平庸,不堪一击。”普世不屑嗤笑,“你身为国子监学子,就该时刻谨遵圣意,哪儿来这么多妄论,带动不良学风!”

普世一副强势育人态度,不禁让浦俊人想起学堂中的师傅,再观测与他同桌的沈斯年,翩然公子模样,即使这么乱的环境,也依旧保持正襟危坐的风度。

浦俊人收敛回几分气势,问道:“既然公子认得国子监,想必是朝中之人?”

“并无干系。”普世没什么好脸色,生硬回了一句。

他是脾气极差,又收敛不住的。

浦俊人知道不好惹,便将目光转向沈斯年:“看这位公子眼熟,不知是哪位官家公子?”

沈斯年可不想参与这场争吵,转头盈盈浅笑:“只是个过路人,来扶风游玩罢了。”

这一笑,把浦俊人看愣了。

弯弯的眼眉中尽显温柔,男子极少有这种柔情万般的眉目,却又因为是男子让人不用拘谨。

浦俊人抽疯似的,极想拿开沈斯年脸上的面具,一探里面容颜,便鬼使神差的向沈斯年脑后的绳索摸去。

普世抓住他的手臂,低喝一声:“想对我徒儿干什么!”

浦俊人转回神情,急速抽回手臂,朝沈斯年作揖:“公子,小生这厢无礼了。”

“不碍事,你我都是男人,不用在乎这些礼节,只是面具下的皮囊太过丑陋,公子还是不要好奇了。”沈斯年对浦俊人印象不错,语态也柔和很多。

沈斯年是一捧水,外力给他的柔与强,他必以相同力度返还回去。

普世不知,气恼沈斯年对浦俊人的态度,他揭了沈斯年的面具,挨了这么久的记恨,为何旁人就没事?

“酒喝完了,我们走吧!”

没等浦俊人再聊上一句,普世拉住沈斯年的手腕向上提。

沈斯年被轻易领走,太过突然让他有些许不适,想甩开普世虎钳般的手。

浦俊人也看出沈斯年不适,挡在前面:“你的酒喝完走就好了,何必强迫公子。”

普世揽上沈斯年的腰,直接腾空把他提进怀里:“他是我徒儿,喝酒又关你屁事!”

浦俊人诧异的脱口而出:“你也配做他师傅!”

沉默半响,沈斯年没忍住噗笑出声。

普世的脸堪比街上老婆婆卖的臭味豆腐,揽在沈斯年腰上的手,已经握成拳头。

普世七尺高的身姿,站在一众学子中格外突出,仅是气势上就能嚇住酒馆一众人。

浦俊人也怕,可是话已经说出口,又不想认怂。

普世也的确不像师傅,倒像个拐卖富家子弟的匪人,亏他还穿了件像样儿的袍子。

沈斯年越想越觉得好笑,收敛不住笑意,只能用衣袖挡着嘴角,催道:“师傅,怎么还不走?”

被这句师傅叫舒心了,普世睨了一眼挡在前面的浦俊人。

沈斯年趁机逃出普世的大手,来至浦俊人面前,抬脚半伏在他的耳边小声说:“公子见解独特,沈某今日多受教,望你日后能成为所想之人。”

细声软语飘过耳畔,如一只蝴蝶停歇,待浦俊人反应过来,转瞬飞走。

沈斯年怕普世与浦俊人深究,提着袍子小跳出门槛。

迎风飞舞的花草间,沈斯年一袭白衣转身,酒街游荡着形形色色的醉人,唯他超脱尘俗。

普世与浦俊人一前一后侧立馆前,谁都不愿打破这份美。

一个过于世俗,一个未经人事,都食髓知味。

“师傅,走啊。”沈斯年歪头催促。

普世心满意足踏出酒馆,跟着沈斯年袍子的清香离去。

浦俊人叹惋:“我此刻深陷囹圄不明未来,待大业有成之时,寻伴四海也要找到你。”

嚷嚷戌时已过,初春的晚夜还有些冷。

在北方,此时应该还穿着夹袄过暮冬,来了南方减了衣裳,反而觉着不如柴桑暖和。

沈斯年将宽大衣袖绕了一圈,双手交叠在胸前取暖。

普世身强体壮又吃了很多主食,没一丁点冷意,望着沈斯年虚弱的模样,啧声:“等接好骨,为师一定要加强锻炼你,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连秦桐那小屁孩都打不过。”

沈斯年停住步子,瞥了普世一眼。

普世跟着一起停下,接住他的目光反问回去:“怎么,为师说的不对吗?”

沈斯年是满腹不满想怼回去,但又念普世是他师傅,就让了几分没说话,继续闷头向前走。

普世染了几分醉意,就不知收敛,跟在沈斯年身旁唠叨:“为师做的事都为了你好,等身子恢复的差不多回了柴桑后,你可千万要听话。”

做一颗听话的棋子吗?

沈斯年也醉了,不想明说,但心里头一直泛着嘀咕。

普世是不知道沈斯年还有二心,又加上酒意上头,更是以一副拿捏棋子的姿态:“只要听师傅的话,师傅保准你以后大富大贵,无有忧虑。”

说这话还觉不够过瘾,普世手搭在沈斯年肩上,试图捏沈斯年的脸。

还想捏脸?沈斯年手肘往后用力一捣,正中普世肋骨。

这一下不容小觑,快准狠直中命门。

普世没有防备,醉了酒又不想强装坚定,一下蹲到地上去。

沈斯年上前,想抓先机控诉普世,普世也准备抬头骂人。

两人还没怼上一句,不远处来了一个扎着双揪的小孩,看身高不过五岁。

“公子大人,天儿热了,我爷爷做的糖人快化了,你们行行好买两个吧。”小孩从酒馆跟了两人一路,一直想时机上前卖糖人,却一直跟不上两人的步伐,追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两人停歇。

小孩哪儿知道两人差点打起来,这会儿还针尖对麦芒。

沈斯年先收了性子,要跟小孩说话。

普世抢了先,凶道:“不买不买,你看我们像是要吃糖的样子?”

刚才还笑嘻嘻的小脸,瞬间滑过两滴泪水,小孩咬着嘴巴,惊恐的望着普世。

浑身酒味,脾气差,脸色臭,普世像极了一个恶人。

要不是沈斯年在一旁,小孩早跑了。

“你凶什么!”沈斯年喝止住普世,转头与小孩说,“谁说我们不吃糖,我买!”

小孩还害怕着,抖着小手掀开篮子,编制的秸秆堆上插了寥寥几个精致糖人。

沈斯年一看就喜欢上了,北方天气冷不怕融,糖人随处可见,沈斯年见腻了,头一次看见南方的糖人,别有一番风味。

“我要这个。”沈斯年蹲在地上,指着最角落里一个黑黢黢的糖人。

小孩都忘了爷爷捏过这个糖人,往那儿寻去,是一个凶神恶煞的阎罗。

沈斯年立马拔下,转手给了普世:“喏,给你的。”

普世的脸果然黑了,与这阎罗越发的像。

沈斯年不掩袖了,直接大笑。

酒真是个好东西,能让人扔掉所有伪装与矜持。

普世还坐在地上,向前爬了一步,直接夺过小孩手里的篮子挑选。

篮中还剩下几个老者和妖魔鬼怪,普世打眼瞧上了雪白的狐狸,拔下来塞给蹲在一旁的沈斯年:“礼尚往来,幺儿,你不能不收吧。”

沈斯年对狐狸没什么好感,他和母亲被世人唾弃了两代的称号。

“钱让他付!”一把夺过普世手里的狐狸,沈斯年扔下一句气冲冲走开。

普世开心了,掏出一锭足够连篮子都买下的银两。

小孩不明白普世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性子,接过银子转眼跑没了。

普世早忘记胸口的伤,吹着口哨追在沈斯年身后,整晚的心情都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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