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铭···！”夏晓泉刚要开口问，就见这位昔日的伙伴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雷球虫扔进了裂缝中，里面回响起惨叫声，夹杂着沉重的机械砸地声。阿铭看见他惊愕的表情，轻笑出声：“晓泉，你还是不会动手吗？”如同童年里第一次进入地下室看见脑的那一刻，是阿铭主动拦下了向他攀来的触须，接受了脑后狰狞的伤疤。他迷茫的眼睛看向同伴后脑接口的形状，却仍然无法确认自己的心意。“那么你还是在这里等着吧。”阿铭闭上眼，随后跟上已经在清理现场的队伍进入裂缝中的另一个空间。

士兵们显然并不能承受来自触须剧毒的黏液，而在机器的弹药也已经消耗殆尽之时，人群的攻击为这支号称正义之师画上了最后的句号。引着政府调查的幌子进行更进一步的资源探索与采集才是这支队伍的真正目的。不过他们显然低估了自然研究所留下的遗产的价值，至少在他们面前，单是灵活如蛇的触须已经难以应付了。光线从逐渐扩大的裂缝开始充满整个空间，布满腐朽气味和新鲜血液的杀戮场染上冰凉的目光。人群对整座房间的陈列并没什么兴趣，更确切地说，这毕竟也是他们的工作，既然是工作也就谈不上什么血腥美学之类的话。然而清理的工作也是有危险的，就比如，夏晓泉踩在了军官身边掉落的终端。其实这本不该有什么险境可言，夏晓泉只是不小心在手术床下的尸体旁发现了一个发光的物体，不小心先踢了一脚，不小心弯下身的时候翻过这个东西，然后发现变成了红色的倒计时。当然，说这就是炸弹当然是不负责的表现，因此，我们需要复习一下关于近现代以来一直到如今的危险信号，嗯，红色确实很危险。

夏晓泉想要尖叫，然而事实是他张开嘴，只有一道渺无声息的呼吸扰乱了空气中原子的排列。如果阿铭在这时回头，他还能够逞强地做出赴死的笑容，可惜等他看见阿铭时已经是涕泪满面了，“呜···”夏晓泉已经尽力了，毕竟鼻涕要晃进嘴里的紧迫感还是十分逼人的。“晓泉！”众人听见阿铭的呼叫，目光纷纷投向中央的夏晓泉，这孩子真是一贯倒霉催的样子，捧着个发出红光的终端在哭什么？定睛一看，哈，倒计时！后退是来不及的，还是上前查看怎么收敛遗容吧。阿铭却一步冲了上来，拉着一根触须想要丢走这个终端，

十、九、八、七，触须堪堪卷住终端，六、五，往哪丢？四三二，随便吧，阿铭奋力掷出终端，一。

啪哒！

终端断断续续闪着红光，落在地上。

众人聚在出口处，望着无事发生的物品松下一口气。什么鬼，难不成还是个哑炮？阿铭从地上捡起一个徽章，瞄准终端扔了上去。丢中了！众人心里禁不住要欢呼一声，那终端终于是熄了灯，此刻必定是要开始颁奖仪式了。

终端亮了一下，众人一顿。

终端又亮了一下，阿铭顿了一下。

终端亮了又一下，夏晓泉一顿，脚还没触地，终端就被阿铭拿在手里了。

“阿铭，你要···！”终端上显示出一行字：“已完成”阿铭看清话，立刻摔在地上，踩碎了终端，直到将芯片连同线路全部破坏才缓过气。

“砰！”弹片划开皮肉，嵌进眼球边缘，血顺着颧骨流下一道泪痕。

夏晓泉睁大眼睛，他想象这该是电影的慢镜头，但阿铭只有回头的一望就翻下眼皮倒了下去。

“阿铭！”

夏晓泉看着面前黑头土脸的一群人，王大伯，张姨，李叔，陈姨···他们站在已是废墟的家园前，脚边的触须轻轻地摇摆。

“已经准备好了。”

老者皱起眉头，像是已经知晓他的意图，领头的女人向前一步：“我们一直都有在检查。”她摆摆头，像是不好意思一般握上双手，“已经等了太久了。”哽咽的尾音藏在角落，她抬手作出邀请的动作，老者走过去，她看着夏晓泉鼓励地眨眼，转身带上人群向港口走去。

“哥哥，这是什么？”江遇带着李柏转过玄关，拿起终端，显示屏上的日期是五天后。

“天灵港口···是哪里？”江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哥哥···你要走吗？”脆弱可怜的样子扮得太久，然而江遇没想到李柏竟然没否认他的推测。

“哥哥···可不可以不去？”他牵起李柏的一只手，眷恋地流连在手心，喘息打湿了虎口，温热的呼吸却烫了一下李柏的心口，他不由心悸地抽出手，看着低下眉眼的江遇装着镇定：“小遇···”他撇过头，继而像是回过神来，“你又想要了吗？”仿佛是认真的提问却将江遇的神经点作未尽的火苗，风一吹就要涨上三分。可是看见哥哥不似作假的眼睛，江遇像是被水淋湿了心火。他太明白这样的眼神，镇定自若，不顾自己的身体和状态，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一个局外人，计较着局内的分数和形势，盘点得失进退。滚烫的触感像是还在掌心，然而纸张上的字句便是凛冬的寒冰，冷了一副心肠。

热感期···像是把自己的情感藏在这三个字里就可以完成心愿的陷阱，然而这绝不是江遇所愿意看见的结果。昏暗灯光下摇晃的视线，怎么能成为自己的最后一面？江遇重重闭上眼。

“哥哥，那可以让我帮忙吗？”他希冀的眼睛看进李柏的心湖，孺慕···不，这绝不是尊重···不···不该这样···李柏很清楚自己当初并非不是被这孩子的外表所迷惑，然而他捡回江遇也并不是要做一个好人。只是如今的情况由不得他自己掌控。看着现在的江遇，李柏有些恍惚，昨日才捡回家的小崽子，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现在这样向他索求出门的机会，是想做什么呢？想要帮忙···还是要逃走呢？

啊啊啊，总之思考了一下后面的顺序，打算这样写了。希望不会毁文（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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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们已经等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