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是海岛风情的地貌此刻却显得有些可怖，即便是没一会功夫日光就充满了眼眶，也让人如白夜行走，鬼魅丛生。果然污染区内的景象不能与常理相比。或许他们应该需要一位植物学家。江遇撇了眼前面埋头砍去路上杂草的全擎，不禁感叹知识分子与莽夫之间的差距是如此之大。要是李柏在这里就好了。

···又想起他了，江遇想要甩掉这层黏着的想法，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即便猜到李柏利用他的目的，他仍然只能接受自己可怜的卑微的爱恋依旧存在，甚至在面对劫难时他的支撑与信念并不会动摇半分。

鸟叫声穿破黎明，全擎停了下来。江遇看着韩年从袖侧抽出软刀，防备着什么。

“啾啾”像是邀功的撒娇，鸟儿收敛翅膀落在领头的女人臂肘上。蜜蜂早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脚边匍匐的蜥蜴。望见三人警惕的姿态，女人微微扬起脸，羽粉在半空闪着光，一眨眼，那只飞鸟已经来到他们面前。

“你们是张相带来的吗？”虽然话音听着有跨物种的变调，然而由擅长歌唱的鸟类说出口，倒是更像一段即兴演出的曲调。他扑扇着翅膀，羽粉顺着气流簌簌落下。

“他···”“是”

全擎打断了韩年犹豫的话头，他只是盯着眼前这只会说话的鸟，企图利用自己的感知确认这只鸟的威胁力。

“呼——”外表艳丽的鸟没再管他的举动，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这三人的状态，如果可以他应该会选择做他伴侣的挂件。江遇看见女人听过那只鸟嘀嘀咕咕地说完，皱起秀气的眉与身侧的同伴又简单说了一遍。听见张相的名字，他想他们应该是安全的，然而这群人怀有极大的警惕，至少发现他和全擎两个兽人的存在也依旧不能完全相信。女人同她身侧的同伴走上前，左手边的男人突然开口道：“我是王梓桐。”

全擎抬手想要示好，然而男人看着他头顶的兽耳与身后摇摆的尾巴眼眶缩小。他们大概并不能适应我们的存在。

呵，身边有只会说话的鸟难道还不够吗？不都是奇怪的人造物？江遇毫无自觉地臭着脸，倒是那位女人已经跟韩年打上招呼了。

“宝宝，我们要回去了吗？”那只鸟倒是笨笨的。

刘筱宝涨红了脸，“淮枫，别这样叫我。这是新来的同伴，你认识一下。”

啊，看来是故意这么装的。江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种娇柔做作的性格谁会喜欢啊···或许还是能试一试。

“你好，我叫韩年。”韩年见这两位丝毫不见生，毫不扭捏握上刘筱宝的手。

“你们与张相走散了，他在哪里？”王梓桐急急问道，他手底下钻出一个萝卜头：“哥哥，张相哥哥呢？”

全擎确实不清楚他们在地道里分开后的情况，只是提到通道里自相残杀的时候，众人都压抑着哀恸的愤怒。

“你们，你们有看到一个鼻根处有一颗黑痣的兽人吗？”矮小的女孩躲在王梓桐的衣袖下怯怯问道。

黑痣？全擎转过头与江遇确认，那位···自杀的兽人是不是正好有这个特征？江遇抿起唇，全擎回身蹲了下来：“我们没看到他，可能他不在这里？”

“骗人，我明明跟他说不要走远的。他说了无论变成什么都会回家的。”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对不起···”全擎扶起女孩的头。

王梓桐擦去她眼角流下的泪。

“他死了，对不对？”哽咽地问出这句话，她好像是要保留一个气恼的约定，只是对方没有遵守的约定，这样他就永远也没有离开。

看女孩仰起头不愿哭出声的样子，众人皆是沉默。他们和逃出生天的三人相望，明白这场战役终究是一场艰难的行动。

“那些人，为了能够投入更多的研究，到处抓男性去做试验品。运气好，会变成你们这样。”王梓桐看着队伍中的人群拉走了啜泣的女孩，“运气不好，就是注定死亡的牺牲品。为了能物尽其用，再次打入兴奋药剂投入到前线是常有的事。”他眼睛瞄过最外侧兀自沉思的韩年，“张相跟我提到过，会有一位女性警察可能会来到这里。”

“···李柏吗？”韩年听见自己被提起，从记忆中找到她来到研究所的那天，一位自称研究员的年轻人告诉她胡文岛会有线索，甚至能为她联系基地里的人替她安排一个身份。她连连道谢，那人说不必客气，到了基地就说自己是李柏推荐的实习生就好。

“我们都是一个学校的师兄弟。”王梓桐眨眨眼，想起曾经学生的时光他非常怀念。不过，他回忆到一个女孩。“自从女神出现后，自诩高尚的政府做出了让步，即使在污染中珍贵的女性不再被视作单纯的哺育对象。更多的女性被允许进入科学教育的殿堂。虽然人类为平等奋斗了百余年，但很难改变的是男女本身的身体差异与优劣，更何况是那些傲慢的男性掌握了权力。”队伍中不同年龄的男女正在岗位上发挥着自己的力量。王梓桐带着三人穿梭在帐篷之间，“其实我们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想到要成立组织，有这个想法的其实是我们的同学，她与张相相恋，我们三个是一个小队。”他牵动唇瓣，似乎想要笑，最后却化作感伤的叹息。

“那女孩做了什么？”察觉到变化的江遇冷不丁出声道。

“你们应该知道，在这个世纪，其实不论男女都只是为了存活的筹码而已，男性出卖汗血，女性出卖生育。所以我的朋友，她想出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为什么不能追求个体的永生呢？这样人们就不必再担心交付身体的控制。但她发现这在那些权贵面前是绝佳的机会。”

“她成功了。”江遇用了叙述的语气。

“但她也失败了。所以我和张相决定并不能重走她的悲剧。”王梓桐撩开帐篷，邀请三人坐在中央的毯子上，指着泛黄的地图，“我们已经决定好，从废地开始动乱，中心城的组织会同时进行活动，胡文岛那边会尽力拖住已经派驻出去的政府军。其余的污染区···未必不会看我们的形势如何而活动。”

“什么意思？污染区内有人类活动？”全擎问道。

“是的，我认为人类不该有幸免于难的自信。进化是必然的。只是时间还太短，或许你们也不是未来人类的样子。”

明天会停一下，我觉得还是要做个表梳理一下剧情，最近写的时候总是要回看。对不住各位了，星期六还要上课，大概也只能正常更新（短小的2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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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不会兑现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