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公寓,就看到正在午休的陈知逸。
“阿浅,回来了?”他语气自然,伸手想要接住行李。但在他的指尖触碰到她外套的瞬间,时浅猛地向后缩了一步,避开了这份靠近。
陈知逸的手臂僵在半空,眉头蹙起:“怎么了?”
“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该离开了。”时浅脱下外套,转身走向阳台。
陈知逸再次上前,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一把将她拉住。
“放开。”她的声音清冷,没有挣扎,却比任何挣扎都更显抗拒。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陈知逸追问,声音里带着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时浅转过头,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淡淡地说道:“陈先生,你这样紧追不舍,甚至不惜‘漏水’也要住进我家,到底是想做什么?”不等对方开口,她继续说道:“是觉得我比周若兰更听话,更省心,所以想让我做你在宜城的情人吗?”
陈知逸僵住。他的脸色瞬间沉下,眸中翻涌起震惊、愤怒。
“阿浅,你是这样想我的?”他低吼出声,带着被误解的痛楚。下一秒,他猛地转身,一把抄起玄关柜上的车钥匙和身份证件,然后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不容她有任何挣脱。
“你干什么?!”时浅惊愕。
陈知逸不答,只是拉着她,像带着一阵旋风,大步流星地冲出公寓,径直按下电梯。
“陈知逸!你疯了!你要带我去哪儿?”时浅被他塞进副驾驶,挣扎着要去开车门。
“安静点。”他声音不大,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引擎发出轰鸣,车子如离弦之箭般汇入车流。
时浅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线条,看着他眸底压抑的风暴,所有质问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直到车子一个急刹,停在了——宜城市民政局婚姻登记处的门口。
时浅彻底愣住了。
陈知逸解开安全带,绕到她这边,拉开车门,再次攥住她的手腕,声音因为极力克制而显得低哑沉重:
“你不是问我想做什么吗?”
他盯着她,目光灼灼,仿佛要将她烧穿。
“我要你,做我名正言顺、法律承认、此生唯一的妻子。”
他疯了。
而这次,她竟然想陪着。
“请B09号到1号窗口。”直到机械的叫号声响起。
“到我们了。”他拉着她起身,走向窗口。
办理手续的过程,像一场沉默的仪式。
工作人员是一位中年阿姨,疑惑地打量着这对奇怪的新人——男方一言不发,女方神情恍惚,两人之间毫无喜气,倒像是来完成某项不得不做的任务。
“两位是自愿结婚的吗?”阿姨例行公事地询问,目光在时浅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是。”陈知逸的回答斩钉截铁。
时浅只觉得喉咙发紧,在两双带着审视的目光下,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是。”终于,过了很久,一个微弱的,却清晰的字节从她唇间逸出。
填写表格,递交证件。当需要粘贴合照时,他们才想起根本没有准备。民政局内有自助拍照机,陈知逸拉着时浅走过去。
狭小的拍照空间里,两人并肩坐在红色幕布前。镜头直直地对准他们。
“靠近一点。”摄影师在外面指挥。
陈知逸伸手,揽住时浅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新郎笑一笑,对,新娘也放松一点…”摄影师的声音隔着仪器传来,有些模糊。
时浅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却只觉得嘴角沉重。就在这时,陈知逸侧过头,极快地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阿浅,我爱你。”
她下意识地抬眼,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狂风暴雨,只剩下一种沉静的、不容动摇的坚定。就在这一瞬间,快门声响起。
“咔嚓。”
照片很快打印出来。画面上的两人倒真像是一对亲密的新人。
回到窗口,贴上照片。工作人员熟练地审核、盖章。
为了庆祝新婚,陈知逸带着时浅去了两人之前常去的私房菜馆。包厢里很安静,只有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时浅看着对面正低头为她布菜的男人,他动作自然得仿佛他们已经这样生活了许多年。
“阿浅。”陈知逸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包厢里显得格外清晰,“我今晚值夜班。”
他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她碗里,目光落在她脸上,依依不舍。
“你一个人睡,可以吗?”
这句话问得平常,却让时浅握着筷子的指尖微微一顿。她缩成一团,脑袋低到不能再低了。
“当然可以。”
“那我明早回来,给你带东记生煎。”陈知逸低笑。
一连多日的夜班,让陈知逸苦不堪言。时浅也拒绝开车,依然按部就班地挤着公车去出版社上班。同一屋檐下,两人竟硬生生地过出了时差,连见面都成了需要刻意安排的奢侈。
“时浅浅呀,下午在宜城有个全国医学交流会,部长让我们俩去采编。”陶欣抱着一叠资料,无精打采地回到工位。
亮堂的大厅里,时浅专注地记录着讲台上的前沿报告。中场休息时,她起身接水,却在人群外围,一眼看到了那个熟悉又稍显陌生的挺拔身影。
陈知逸身着一身黑色正装,被几位专家和年轻医生簇拥着,低声交谈。许是心有灵犀,他竟也在这时抬眼望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怔了一下。
只见他低声向身旁的人说了什么,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朝她走来。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在无数道惊诧、探究的目光中,揽着她的肩膀回到之前圈子。
“各位,介绍一下。”他侧首看向身旁微怔的时浅,眼底满是毫不掩饰的温柔与骄傲,“这是我太太,时浅。”
一瞬间,周围陷入了一片寂静。几位相熟的专家瞪大了眼睛,谁不知道新晋的外科翘楚陈医生是出了名的寡言冷淡、不近女色?他何时…竟已悄然成婚?
孙佳蕊站在人群里,脸色发白。
时浅能感觉到无数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她脸颊微热,但在陈知逸坚定而温暖的臂弯里,只好挺直背脊,迎向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好。”时浅含笑,礼貌问好。
一声声恭喜将两人淹没。
会议终于在太阳落山前结束,时浅整理好资料,一抬头,便看见陈知逸。
“嗨,又见面了!陈医生今天这么有空?”陶欣热情地打起招呼,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必须有空。”陈知逸顺手拿起时浅的资料包,一脸宠溺地说道:“再忙也得接我太太回家。”
时浅耳根微热,轻轻瞪了他一眼,却换来他更深的笑意。他转身看向陶欣,语气诚恳:“一直想当面谢谢你,阿浅刚回宜城工作,多亏你处处照应。”
“什么!?你俩…太太?等等…”她猛地看向时浅,“你上次还跟我说你们俩不熟!”
时浅正要解释,陈知逸已从容接话:“是我的错,一直没有给足阿浅安全感。”
“时浅浅啊!没想到你闷声干大事!这下我们部门又只剩下我一个大龄剩女了…”
陶欣猛地扑上来,悲痛声音在偌大的会议厅里回荡,引得未散的参会者纷纷侧目。
“不着急,顾以安还是单身。”陈知逸适时解围。
远在门诊忙碌的顾以安重重地打了一声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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