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是个奸诈的人类，但这也从一方面确定了你的能力。”

钟表上突然出现了几个光点。

“选择一个光点，这将是你的原点。”

光点的颜色不同，分为三层。

第一层泛着灰色的光斑，给人一种恐惧之感。

第二层的光点泛着银光，让人感到柔和温馨。

第三层的光点五彩各异，让人心惊肉跳。

“我选择第三层金色的那个。”

钟表的声音发生了变化，失去了和唐律的共通之处：“不后悔吗？”

选择代表着你的命运。

选择代表着深渊与希冀。

各种情报像是海浪一般冲刷进唐律的脑袋。

“不后悔。”

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的眼前骤然一黑，手心一凉。

一个圆形的东西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松了口气。

飓风已经停止了。

周围依旧是慑人的黑。

没有光亮，毫无星空与明月的夜晚。

“啊——”痛苦的呻|吟从不远处传来。

唐律往前走了两步，没过一会儿竟奇异地在这黑暗中看清了人影。

蜷缩在地的是秦琛。

他痛苦地按住喉咙，艰难地大口大口呼吸着。

“发生了什么？！”唐律立刻跑了过去，蹲下查看情况，却不敢轻易动他。

“突然……空气……没了空气……”

秦琛断断续续地说着，脸色已经有些青紫。

这是缺氧的症状。

可这里为什么会缺氧？！

唐律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脖颈，发现他的体温已经下降了不少。

虽然在医院里住了一年，可他却并没有学习过什么急救的知识。

“啊啊啊——”他伸出双手抓住秦琛的肩膀，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

以前如果遇到了这种情况，他可以打电话叫救护车，也可以把他送到最近的医院去，可现在他却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任由他的体温慢慢降低，在他的面前失去生命？！

他的手心突然变得灼热起来。

他想要把手松开，手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牢牢地按在了秦琛的肩膀上。

“啊——呼呼呼——”痛呼过后是急促的呼吸。

秦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劫后余生的惊喜与肩膀的剧痛一齐袭来，让他的表情显得十分扭曲。

“没事了？！”

唐律能够感受到秦琛的颤抖。

这不是因为恐惧而产生的，而是身体在极度的缺氧后产生的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

“哈——没事了——”秦琛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只要再迟了片刻，可能他就会在一种荒诞的缺氧里失去生命。

灼热渐渐消退，原本对他来说完全黑暗的世界也莫名变得清晰了一些。

唐律的手一滑，那块圆形的东西终于再度落入他的手心。

似铁非铁的椭圆体的东西，闪着金光。

在顶部有一个小小的按钮。

轻轻一按，一面的盖子弹了起来。

是一只做工精致的怀表。

这小小的怀表照亮了周围的方寸之地，细细碎碎的金光闪烁着汇聚成一行字。

【怀表规则】

【其一，没有怀表的人啊，你终将在黑暗中徘徊。】

“没有怀表的人？”秦琛凑了过来，想要伸手摸摸看这闪烁的字迹。

但他的手直接穿过了虚空，什么都没能抓到。

“这个’终将在黑暗中徘徊’是什么意思？”

唐律看着他仍显苍白的脸色沉吟半晌：“没有怀表的人……这里的黑暗难道指代的是死亡？——啊——我本来就不擅长这种阅读理解。”

他的想法向来十分跳跃，这也让他在学生时期阅读理解分数始终在危险的边缘徘徊。

“所以，我是没有怀表的人？”秦琛从他的眼神里反应过来，“但是死了就死了，怎么还在黑暗中徘徊了？”

“修辞手法？”唐律想起之前见到的那个钟表，觉得这个笑话似乎并不太好笑。

“在重要的规则里运用文学的修辞？这是从哪里来的三流的规则制定者？”秦琛咋舌，“要是在我们那儿，这肯定会被上司骂到自闭。”

“但——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刚才发生了什么，使你脱离了那个危险的情境？”唐律仔细地翻看着手中的怀表，想要找出答案。

“这个秒针和分针都没有动，但时针是倒着走的……”

他很快发现了这个怀表的特异之处。

萦绕在周围的金色碎屑再度一颤。

【怀表规则】

【其二，时针代表生命，分针指引方向。】

“这个东西好智能啊，竟然能根据我们的反应作出回答？”秦琛惊讶不已。

唐律揉了揉额角：“你多大了？”

“啊？！”秦琛不明白话题为什么会如此急转直下，“为什么会突然对我感兴趣？”

唐律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说出这么天真烂漫的感叹。这东西都能把我们拉进这种奇怪的地方了，还能修改我们的记忆，你觉得它连这点智能都没有？”

“你的想法真奇怪啊。”秦琛并不认同对方的批评，“我说它智能，并不是在感叹它的亲切。你说，之前那么折磨我们的东西，现在突然对你有问必答了，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吗？”

唐律一噎。

你这脑回路，咱俩只能说是半斤八两吧？！

【其三，拥有怀表的人目前可以绑定一人作为附属。】

空中的金字扭曲几下，一行规定再度突兀地出现。

两人停下互相吐槽的交锋，不约而同地皱了眉。

“看来……这不仅仅是一种智能……”秦琛四下张望着，“小安呢？”

唐律站起身来眺望远方：“我记得之前……小安那里好像也掉了金色的东西……可她现在在哪里？”在这样的黑暗里寻找方向，对他来说可以算得上是死亡课题了。

“那边！”秦琛似乎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我们到那边去看看！”

“你确定？为什么现在我们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我们是不是被什么隔绝了？”唐律说着反驳的话，脚步却老实地跟上了对方的步伐。

“咕腻——”唐律的脸一下子埋进了一种奇怪的介质里。

秦琛的脚步一顿，显然也是发现了异常。

原本存在感极低的空气突然有了实质。

粘稠的未知物。像是被增加了浓度的蜂蜜，又像是介于液体与固体之间的有着柔韧触感的橡胶，但在呼吸的那一瞬，这些东西都化作气体，钻进了肺部。

“呕——”唐律受不了这未知的冲击，忍不住弯下腰来。

“你真是养尊处……唐律！！！”秦琛转头刚要调侃，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差点灵魂出窍。

血液从苍白的指缝滴落。

“唐律——”秦琛一把扶住他，生怕这位脆弱的朋友会出现什么无可挽回的意外。

在这种一无所知的地方，他什么都做不到。

没有医生，没有医疗器械，连药物都没有。

他只能手足无措地抓着他，为自己的无能而懊恼。

手心的怀表再度变得炽热。

【其四……】

一道字显现出一半，却又渐渐消散。

透明的小字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爬上了怀表的边缘。

【心灵同调，开启生命共享。】

秦琛胸口一滞，疼痛袭来。

时针猛地晃荡两下，逆时针转了大半圈。

唐律抹了一把吐出的血，莫名地发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比之前有力了一些。

“这空气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冷静地伸出手去，想要再去试一试。

秦琛一把拉回他的手：“你等着，我试试。”

让这么一个吐着血的人冒险，不论是从他的个人道德还是职业道德来看都是不允许的。

秦琛往前走了五六步，伸出手摸索片刻。

从唐律的角度看，这场景无疑十分可笑。

就像是电脑游戏里的人摸到了永远无法穿越的空气墙似的。

但这奇异的一幕竟然真的在眼前发生了。

“前面的变得十分紧实，就算不考虑你身体的情况，我们也过不去。”

唐律无意识地磨了磨后槽牙：“所以，我们这又是被关起来了？”

他是真的不明白那个钟表的意图了。

原本他以为那个钟表的所作所为有着十分明确的目的，应该也符合一定的逻辑。

但此刻他却失去了之前的那种信心。

把他们从一个牢笼中放出来，再投入到另一个牢笼里，这对那个钟表来说有什么意义？

“这究竟是要做什么？”他努力地思考着各种答案。

要把他们饿死，还是要让他们在黑暗中因为恐惧而死？

所有的答案似乎和死亡都逃不开干系。

他的呼吸变了节奏。

秦琛拧眉，伸手拍向他的脸颊。

“啪——”

下手挺狠的。

唐律的脑海里突然只剩下了这一句话。

随后他的脸就火辣辣地痛了起来。

“你有病？！”

这么多年，秦琛还是第一个打他脸的。

秦琛伸过脸来：“你气不过打几下我没事，但在这种地方想事情还是别太入神了。刚才你的表情超可怕，简直就是鬼上身。”

唐律一惊。

一道凉意从他的背后一掠而过。

“噗啪——”像是有什么入水的声音。

一道黑影从他的身后窜向远方。

“有东西！”

两人如临大敌，瞪大眼睛看向远处。

秦琛低咒一声：“黑成这样，能看见就有鬼！”

“你能不能别鬼鬼鬼的？！”唐律的声音拐了个弯，“走夜路不说鬼，你爸妈没和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