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的第九章

然而我并没有再来一次,无意中亲到,那是意外,但如果刻意地再亲一次,那其实就代表了一种确认了。

我躺在他身边,心潮翻涌。

想起当年去德国留学前,额娘也往我房里塞过丫头,但我可能从小受我阿嬷的影响,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同床,就把那丫头打发了。后来那些年,突生变故,也完全没心思去想这档子事。在德国留学那段日子,头两年因为语言不通痛苦地挣扎,没日没夜地费力地学语言;后来的三年,每天对着人//体//解//剖课上的断面器//官组织图,看着那些血管,肌肉,皮层,就想着,这以后,可能对女人的身体不会再感兴趣了;我不明白家里人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读这个学位,我只觉得恶心;整日做着血淋淋的解剖手术,连吃饭时看到五分熟的带血丝的牛排都觉得下不了嘴,更别提对周围的妞有什么那方面的想法。后来,我自己选修了音乐学,学起了小提琴,存粹是为了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他们说小提琴是最难学的乐器,要费心力,那很好,我就想让心思转移一下。再后来,我去了军校,那里也见过男的和男的私下搞在一起,当时我满脑子想着变强,对看到的一切都不会分出一丝心神对其予以任何评判。

所以这么多年了,我虽然没什么女人,也没想过,有一天会栽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我甚至联想起生物课上学的基因的相关理论,琢磨老子究竟是天生的,还是后天,被身边这个家伙给拐得变成了喜好龙阳之风。

我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身体却觉得越来越燥热,想到刚才的触感,想到我亲的人是这个这么多年一直陪着我守着我的男人;是这个我无比渴望亲近,十分害怕失去的男人;这个会让我心脏狂跳,让我呼吸急促,让我每一日只要和他说上几句话或者摸上一摸就会让我无比喜悦的男人,我突然意识到,我是真的对他,动了情了,也动了欲念。

要确认吗?如果此刻我吻过去,就是宣告了我的态度,那他会给我什么反应?如果他接受了,我要怎么对他负责,我现在其实一点都没有把握能解决他的困境,因为全都是我未知的领域;如果他不接受,他会继续躲着我吧?虽然我现在能定位到他,可是,以后两个人还怎么相处?

等等,他如果不接受......,他怎么能不接受我?一想到“他会拒绝我”这个可能,我突然就觉得心脏揪痛,情绪抑郁,他不接受我他还能怎样?他明明是和我绑在一起的!不呆在我身边,还想去哪?

想到这里,我心里咒骂了一句,翻身就想再吻上去,才发现,他竟然趁方才我心绪混乱,注意力转移的时候偷偷地,轻轻地逃走了!

艹,我刚才思考得太投入了,竟然没注意到他的溜走。他跑哪里去了?我快速起身,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没看见帕子。再把视线投向窗外,果然,又在那槐树下看到了貌似在发抖的他,我心里顿觉气愤又无奈,他怎么就,总喜欢往槐树那里跑呢?

我起身去院子里抓他,我现在也不怕他知道我能看见他的方位了,反正我骗他说第六感能感觉得到他的气息,他的事本来就神神鬼鬼的,这么说也说得过去,于是我就向帕子那边抓去,结果他看见我要抓他,帕子在空气中一个翻飞,他就跑到了院子里的另外一角,我愣了一下,怒了!他竟然躲我!不就是亲了他一下吗!他竟然这样避蛇蝎般地回避我!难道,刚才的那个不经意的吻,于他来说,是无法接受的?一想到这个可能,我顿时气血上涌,忍无可忍,压着声音对他说道“你跑什么?你给我过来!”

他杵在离我远远的地方不动,可能是在观察我,也可能是在寻找下一个躲避的落脚点。我不想浪费时间,径直冲着他堵过去,他快速地在院子里绕圈圈跑了起来,我穷追猛追,契而不舍,没想到他短时间的爆发力还不错,好在我还是跑得比他快的,眼见着就要追到他了,他突然一个跨步,要从院门跑到外面去。也许是身体动的幅度太大了,我掖在他身后的帕子竟然就这么飘落了下来!

那一瞬间,我真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没了,突然慌得惊出一身冷汗,我预感到,如果就这样让他掉下帕子跑了出去,我也许就再也抓不到他了!他也许就再也不会在的我身边展露痕迹了!我于是在那一瞬间,拼出我全身的力气向前扑过去,向着他帕子落地前一秒钟他可能奔着的方向,不计后果地扑了过去!

幸好!我扑到了他!落地前的一刹那,我抱着他在空中调转了一下身位,后背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而他也重重地砸在了我的怀里。

这清晰的负重感让我刚才悬起的心瞬间落到了实处。

我忍得住后背凿地的疼痛,但我忍不住他刚才落荒而逃的企图。

我才知道,原来我极致的愤怒是无声的。

我抓着他起来,跑到院子里,屋子里找了一圈,没找到我想要找的绳子。我于是死死抓着他的手臂走出院门,走到几条临街上的店铺,这么晚大多数的店铺都关门了,根本买不到我要买的麻绳!我找了好久,最后才瞥见一个还在开门亮灯对账的成衣铺子,想了一秒,就牵着他进去了,对店老板说,“你们这儿最结实的布料给我扯一匹,记住,我只要最结实的,不要拿普通的料子糊弄我!” 说完,我就把兜里的几块银元砸到了柜台上。老板大概是看我来势汹汹,一点儿不敢耽误地挑出了一匹看起来就很结实的面料。

我对他说,“给我用剪子剪成一掌宽的布条,这一匹布全都剪成布条!”老板很是意外,还是问了句,“剪成布条还怎么做衣服啊?”

我的耐心已经到极致了,吼了句,“让你剪你就剪!哪特么那么多废话!”

结果一吼完,却发现我右手抓着的吴邪的手臂好像抖了一下,我把目光转向他的方向,问道,“怎么?怕了?刚才跑的时候,胆儿不是挺大的吗?”

店老板抬起头问我,“您说什么?”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已经气得情绪失控了,竟然在外面对着别人看不见的吴邪说起了话!

我于是不再吱声,只是把抓着吴邪的手握得更紧了,我甚至都能感觉到他手臂上的肌肉在我的掌心抽搐,他一定疼了吧?我有点心疼,但我不能放开。

扯好了布,我就牵着他回到院子,锁好了门,把他拽倒在床上,我坐在他腿上压制着他,用一条布把他的脚腕处绑得结结实实的,绑的时候,他在我背后坐了起来,一直推我,但我是下了狠绝的劲儿压在他身上的,他想推也推不开了。然后他就开始打我的后背,我的后背本来就疼,但我也管不了了,绑好他的腿之后就把他抱了起来,放坐在桌旁边的椅子上,我拿着几条布条,跨坐在了他的大腿上,然后就把他的上身和椅子的后背牢牢地绑在了一起,我想了想,把他的右手留了出来,但是把左手一起绑在了布条里,我缠了能有一百多圈吧,确定一点缝隙都没有了才松开他。然后,又用布条把他刚才一直在乱踢的双腿绑在了椅子的腿上,也是绑了很多圈,我边绑边心疼,越绑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我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委屈,又有点疯魔,我到底在干什么?我的脑子里一直在问我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对他,这样做到底代表了什么?但手上的动作却一刻没停。

终于全都绑好了之后,我把椅子一抬,抬到了桌边。现在他全身上下只有右手能动了,我也不怕他自己用右手把绷带拆开,因为所有的死结我都绑在他身后了。

然后,我把给他买的那个笔记本和笔摆在了他右手的位置,对他说,“现在就写,把你经历的一切都写给我,我要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要把你弄出来!反正,你不用吃不用喝不用睡,你就一直坐在这里写吧,不写出来,别指望我松开你!”

说完,我就晾他一个人在屋子里,我自己坐到院子里的槐树旁透气。

一鼓作气做完刚才那一切,现在才发现,我的心脏,我的四肢,甚至我的全身都有点抖!

我扇了自己一巴掌。

妈的,我刚才到底在干什么?

我蹲在枯死的树根旁,想看向屋内灯光旁的身影,可屋内的灯光旁,哪有什么身影?只有一个被布条绑住的看不见的男人呆坐在那里。我猜,他现在可能有点害怕了吧?又或者,有点愤怒?有点郁闷?有点,后悔?后悔不该现身,不该和我近距离接触,否则也不会见证这么一个疯魔的我。

是的,现在想来,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挺不是人的,我刚才一定是魔障了。可是,一想到帕子落地的那一瞬,我心里的恐慌就极速蔓延到大脑四肢的每一根末梢神经,那一刻我真就觉得,我可能要永远失去他了。

想想,从1919年到现在,他可是陪了我快七年了!我虽然看不见他,但他却是我最亲近的人!他知道我所有的秘密,见过我所有好与不好的样子;他陪我经历过那么多艰难困苦的岁月,经历过那么多场的血雨腥风;意识迷蒙间,萤萤灯火后,他是我唯一仅有的温暖和寄托;他救过我,安抚过我,陪我哭过笑过,陪我挨过了所有的磨炼和成长。

这样的一个他,还让我怎么能失去?

这样的一个他,让我怎么能不去依恋和占有?

是的,我虽然后悔刚才对他粗暴的举措,但是我现在脑海里的目标却不能更明确了---我现在就要把他弄出来,一天都不能等了!

我于是悄然起身,无声息地踱步到窗边,看向屋里的桌子,笔和本子都在原位,他根本就没去碰过,他也许根本不想写吧?他到底在顾及什么?难道,是我的安危吗?

我隔着窗子对他说了一句,“没关系,你就算是不写也没事,我自然会用别的手段找到把你弄出来的办法。”

说完,我就摸到兜里的烟,蹲在老树下,一根一根抽了起来。

烟这东西,盈握指尖方寸暖,难消眉间万千寒。

我想起小时候家里先生教我写字的时候,告诉过我,意在笔先,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做所有事之前,捋顺好我所有的思路。

过滤所有近几年我经历的事,所有近几年接触过的人,从中抽丝剥茧,找到有疑问的点,找到对我有用的信息。

然后,我突然记起来一个异常。

去年的那个茶馆里,当所有人都在讨论时事,讨论京城几派军阀的明争暗斗,讨论孙先生的回归的时候,为什么会有一个老人不合时宜地对着一个年轻人讲什么和气候有关的“天河掉角?” 那时是冬天,又不是七月中旬的盛夏,为什么会不适时宜地提到这个?还有,那个本应是听故事的普通的年轻人,为什么会在后来拥挤的人群中盯着我?

也许,他是一个突破点。

还有,那个似乎不那么简单的,似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天河掉角。”

夜的第九章,转弯,燥热,凶残,坚绝。

其实吧,大邪也憋得难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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