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夏耷拉着脑袋跟在祁穿身后出来。
走廊上,男老师本来就被尤冬弥气得不轻,再一看到祁穿那头金发,顿时火冒三丈:“那边两个,都给我滚过来!”
“听见了吧,人家叫我们过去。”
男生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下她的后背,懒洋洋笑:“走啊,班长。”
蔚夏只能不情不愿走上前。
男老师身后还跟了学生会德育部的两个学生,一男一女,估计都认识祁穿,这会头也不敢抬。
男人指着少年鼻尖,激动得唾沫横飞:“叫什么名字,学号报上来。”
而蔚夏被迫夹在两人中间,连大气都不敢出。
“回答!你聋了是吧?”
祁穿懒懒散散靠在栏杆上,没骨头似的,听见这句才漫不经心撩起眼皮。
自下而上扫了对方一眼后,他一手揽住少女单薄的肩,唇角轻蔑勾起:“老师,我们老大在这呢,有什么事你跟她说呗。”
这一句无疑是火上浇油,男老师当即把怒气转向面前矮小的女生,“你,现在就把他俩家长的电话号码报给我。”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蔚夏一边挣开祁穿的手,一边在心里骂道:混蛋,自己想找死就去,干嘛还非得拉上我啊。
“老师,我是、十八班的班长。”
她慢吞吞抬起头,往前挪了一步试图将尤冬弥挡在自己身后,无奈两人身高实在相差太多,还是没能成功。
“等会下课我就把他俩犯的错误报告给班主任,您放心,我们班主任一定会严厉处理他们的。”
显然,这才是对方眼里一个学生应有的回答和态度。
男老师脸色总算好了几分,“你们十八班都是些什么人?学生没有学生样,一个两个头发染得跟鸡毛似的,特别是你——”
指着尤冬弥的小腿,他再次控制不住音量:“好好的校服不穿,就穿这么一身破烂来上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一中是什么野鸡学校。”
尤冬弥从小到大就没被谁这么当面骂过,这会情绪完全失控,死死盯住对方的眼睛:“四眼田鸡,你他妈骂谁呢?”
下一秒,伴随着清脆的一声“啪”,男人一巴掌对着她的右脸重重呼了上去。
快得令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几乎是同一时间,教室里一半的人都站了起来,以元承宇为首的几个男生早就压抑不住怒火从后门冲了出来,“你算老几啊?凭什么打我们班的人!”
见状,男老师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小兔崽子!一个个都想造反是吗?”
祁穿敛了笑,一把将尤冬弥拽到自己背后,卷起外套袖子冷声呛道:“是又怎样?”
“要跟我动手是吧!好、好!”
男人胸膛剧烈起伏着:“我就不信今天还管不了你们了!”
从错愕中回过神来,蔚夏想也没想抓住了祁穿的手腕,低声道:“你别乱来。”
顶嘴也就算了,哪有学生还跟老师动手的?他们难道真想被开除不成?
弥漫的硝烟中,少女不得不硬着头皮挡到众人面前——
“老师,根据校规第二十八条:在校园内不染发、烫发;不带首饰、耳钉;教学区不准穿拖鞋。这位同学确实违反了第一点,她的着装也并不符合您对学生的要求,但是——”
她停下来咽了咽口水,“一个人的外表跟她的人品并没有任何直接的联系,您不能仅凭她穿的衣服就断定她是个坏学生,更不应该动手。”
视线里,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黑。
蔚夏心脏狂跳,指甲都快掐进掌心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死就死吧!
一个深呼吸后,她身体呈45度角前倾,吐字清晰有力:“请您为刚才的行为向我们班的女生道歉!”
一片死寂中,元承宇吹了声口哨,率先鼓掌:“说得好!”
其他人反应过来,也跟着拍手,嘴里嚷着:“道歉!赶紧的!”
一时间,走廊上乱作一团。
话一出口,蔚夏就后悔了。
明知道冷眼旁观才是上策,可她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祁穿牵着鼻子走,掺和到这桩麻烦事里。
真是昏了头了。
现在到底要怎么收场才好?
一筹莫展之际,身后那人却冷不丁开口了——
“教务处是吧,行,我跟你去。”
/
接下来的两节课,祁穿都没有回来。而尤冬弥干脆回家了。
蔚夏心神不宁,望着黑板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第二节课结束,小走拉着她下楼去打水。
“我发现,你跟我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
“嗯?”
“第一次见你时,我还以为你跟许秋差不多,都是闷闷的那种好学生。”
小走眨了眨眼,“没想到你骨子里居然还挺叛逆的。说真的,上午那会你简直帅毙了!”
蔚夏整个人蔫蔫的,一点也提不起劲,“我后悔死了……”
“你不知道,现在那帮男生心里都特别服你,毕竟你可是第一个敢当面让老师给我们道歉的。”
小走的安慰并没起到任何作用,此时此刻蔚夏满脑子只盘旋着一个念头:完蛋,我该不会要被记过了吧?
回教室时果然听见噩耗——
“班长,灭绝师太让你现在去趟教务处。”
蔚夏有气无力应了声“嗯”,被小走一把揽住:“我陪你去吧。”
元承宇也凑了上来,“一起啊。”
一路逆着人流来到行政楼,爬上三楼右拐,第二次推开这扇门,蔚夏的心情格外复杂。
屋里有四个人——
钱建华坐在办公桌后,张白雪,祁穿以及上午那位男老师面对面杵着。
见她进来,祁穿冲她痞痞地挑了下眉。
都什么时候了,这大少爷居然还有心情逗她,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蔚夏别过眼去,对着其他三人小声喊了句“老师好”。
张白雪摁了下眉心,“班长,你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
蔚夏悄悄看了眼男老师的脸色,这才一五一十说出整件事情的经过。
听到尤冬弥被扇了一巴掌时,张白雪眉头紧皱,盯着祁穿低声斥了句:“这事你刚才怎么不说?”
少年双手插兜,一脸吊儿郎当样:“忘了。”
心里却想,说了又能怎样?难不成她还会替他们出头?
呵。
这些大人的话,他一句也不信。
他只相信自己的拳头。
钱建华点了根烟,深吸一口后说道:“小杨啊,以后这几个刺头你就别管了,随他们去吧。”
男老师急了:“主任你是没看到,他们班那个女生打扮得跟个混社会的一样,还目无尊长,这像话吗?总得给她一个处分吧!”
张白雪马上冷声质问:“杨老师,他们染发烫头该由我这个当班主任的来管,你一个成年人怎么还跟这帮孩子动起手了?”
“好了好了。”
钱建华抖抖烟灰,“只要他们别去影响其他班的孩子,这一两颗老鼠屎咱们就全当看不见吧,反正还有一年就能送走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
男老师不好再多说什么,瞪了祁穿一眼后铁青着脸先行离开。
“行了,都散了吧。”
钱建华拿着手机起身,“我还得去市里开个会,可不能迟到。”
祁穿冷笑了声,越过张白雪走到门口,一把勾住元承宇的脖子:“打球去?”
后者应道:“走啊。”
任凭身后张白雪怎么声嘶力竭喊他们名字,两人只当听不见。
“……张老师。”
蔚夏鼓起勇气看向对方,“我当不了这个班长。”
张白雪摁了摁眉心,“怎么了?”
“您刚才也看到了,祁穿他那样,”
蔚夏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恰当的词来形容他,“总之,我真的管不好他们。”
“蔚夏,凡事都有个过程,你先——”
“老师,我不会一直待在十八班的!”
这话一出,就连门口的小走也愣住了。
蔚夏攥紧拳头,一口气把话说完:“等月考后,我就会申请转班,所以,我真的不能再当他们的班长。”
张白雪沉默了许久,最后才道:“离月底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你现在依然是我亲自选的班长。”
/
之后的几天,尤冬弥一直没来上课。
十八班风平浪静,倒是听说那位杨老师最近很倒霉,走在路上无缘无故被人泼了一身红墨水,最宝贝的小轿车也被人扎了轮胎。
不用想也知道,这里边绝对有祁穿的手笔。不过由于不是他本人亲自动手的,被抓到的那几个学生又都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杨老师心里再气也拿祁穿毫无办法。
就这么到了周六下午。
虽说学校只给大家放了一天假,不少住校生还是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小走也不例外。
自从那天小走在教导处门口听见蔚夏说要转去其他班后,两个女生一直处在一种很怪的氛围里,明明之前还说说笑笑亲密得跟连体婴似的,这几天却连在宿舍都不怎么和对方说话。
蔚夏就算再迟钝这会也明白了,小走在生她的气。
可她这人向来不擅长和别人打交道,一看对方态度冷却下来,立马又缩回自己的壳子里了。
下课铃声响起,没等老师喊“下课”,后排男生们拎起书包一窝蜂从后门冲了出去。
小走慢吞吞把课本塞进书包里,起身时回头看了她一眼,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怎么了?”蔚夏放下笔。
“你是不是——”小走表情别扭,说到一半就停下了。
蔚夏耐心等着,她却不往下说了:“算了,没什么。”
元承宇在走廊上已经等得不耐烦,轻轻敲了下窗户:“小胖妞你快点,磨磨唧唧干嘛呢?”
“我又没让你等我!”
小走背上书包跑过去,对着他的后背捶了一拳就跑。元承宇愣了下,骂了句脏话才拔腿追了上去。
夕阳余晖一寸寸扫过教学楼,将赤红色外墙染得浓稠鲜艳。Z字形楼梯上,夏日的风肆无忌惮从下摆灌入,把少男少女们身上蓝白色的校服撑得宽松肥大。
夏天似乎才刚刚开始,也永远不会结束。
蔚夏忽然想起什么,索性把练习卷收起来,背上书包下楼了。
楼下是片许久没修整过的花圃,荒草丛生,一眼扫去还能看见不少花花绿绿的垃圾。
她仰头粗略估计了下那天尤冬弥站的位置,双手比了比,眼睛一亮——
应该就在这了。
把书包放到台阶上,少女挽起袖子一头扎进面前的灌木丛。
纸团、笔、饮料瓶……
二十分钟过去,她蹲得腰酸背痛,还是没找着尤冬弥掉的那个挂件。
擦了擦额上的汗,蔚夏正要再往前去,身后一阵脚步声渐近——
“你在找这个吗?”
扭头一看,竟是周停。
视线下移,落到他手上那只暗紫色的鬼脸娃娃上,她表情有点懵:“好像、是。”
当时距离太远,蔚夏也没看清尤冬弥那个挂件到底长什么样子,只记得是紫色的。
这会拿到手里仔细一看,她已经能够完全肯定,这东西的主人必然是尤冬弥。
“谢谢。”
蔚夏说完又补了一句:“这是我们班同学的东西。”
“我知道。”男生眼底隐有波动。
正当她以为他会再说点什么时,周停却转身头也不回往停车场的方向去了。
蔚夏低头看向手里的鬼脸娃娃,纳闷了——
他们理一班的人平时根本没机会到这边来,他怎么会捡到尤冬弥的娃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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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家境优越的程千峪一向肆意张扬,三分球永远投得精准,是六中的风云人物。
而从小乡镇来的**生整日低着头,总是独来独往,是个没有存在感的透明人。
她本以为和程千峪不会有任何交集,然而阴差阳错,两个人成为了同桌。
【2】
昏暗的包厢里,一群人玩起游戏。
**生拿到的是唯一一张狼人牌,她掌心出汗,全程破绽百出,直到最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
众人起哄发笑,打趣她这杯酒她喝定了,等待着程千屿最关键的一票。
只见最后一刻程千屿摊手倒戈。
**生微微发愣,思绪还未清晰连接上,就看到他淡淡掀眸,没由来的低笑一声:
“现在,是你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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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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