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8 寻找净瓶

吉尔伽美什在墙沿上扑腾了半天才翻进小院,却是“啪”地一声从墙头摔倒一张小桌上。搭眼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瓦尔塔哈尔回来的阿加雷斯在院子里设了个小桌和躺椅,正靠在椅子上品茗休息。

还不等吉尔伽美什开口,阿加雷斯意味深长地说:“又闯祸了?”

“倒也不能完全算是……不过为什么是‘又’啊!”

阿加雷斯故作轻松地将书翻了一页,说:“上次你惹了那个著名的五席祭司,被人家追着打了十里地,从神殿追到城外,最后不还是回了这里才解决的——那次你不也是从墙头摔进来的?”

“呃啊……这种丢人的事情就不要再讲出来了啊!!”

“好了,闯了什么祸,同吾讲讲吧。”

吉尔伽美什从小桌上爬下来,伸出手去摸阿加雷斯遍布冷汗的头。“看上去你真的很疲惫了,没关系吗?”

“斯洛伐彼洛斯先生,你说,你们在神殿发生了什么?”祂翻了个白眼,不屑地打掉吉尔伽美什冰冷的小手。

总是这样,一旦身居高位就总想着要永远保持完美,所有的本色尽数抛弃,最后抛弃自我。

一直发呆端详二人的克拉斯托尔被突然点到,他本想着这二人是有些像,可又说不上到底哪里像,便愣在原地没有答话。

“怎么又傻了一个。”

他立刻回过神来,一五一十地讲给阿加雷斯听。

那白瓷茶杯被轻轻地放在小桌上,阿加雷斯眯眼看天空,天上依旧飘着许多的莹蓝色水滴,依旧是那样一丝不苟地散射着太阳的光芒——向四处散发水神的力量。

“老爷——神殿的人带着几个从侍来了。”管家进了院子,说完后也不急着离开,低头后在一旁等着阿加雷斯指示。

阿加雷斯转过身去掐吉尔伽美什的脸蛋,“在这带着别到处跑,就算是知秋——他不能奈你何。”

“略。”吉尔伽美什吐吐舌头以表达对阿加雷斯捏他脸的不满。

收回手,祂又端起茶来,轻吹几口冷冷道:“让神殿那帮家伙进来吧。”

其实一共没来多少人,只有次席祭司知秋,次位从侍离宫,五位从侍凤阁三人而已。

知秋规规矩矩拜见过阿加雷斯后看见了无辜地大睁双眼跪坐在地的吉尔伽美什。

“刚刚在神殿被误认为是窃贼的是您……和这位,呃,小友???”他一脸的不可置信,又似乎觉得这个乖巧地跪坐在地上的这个不是吉尔伽美什。

知秋今日难得穿上一次祭司服。秦垭的祭司服向来是七国中最特殊的:他国往往都是素净至极的白绸或亚麻布料的长袍,而秦垭的祭司服却是内里一件白绸织金星纹长衫,外罩一件魏紫色金边广袖。

他还极擅搭配,早知今日场面盛大马虎不得,便又在长衫上束了一条五彩丝宫绦,又戴一玉环镶金长流苏禁步。

吉尔伽美什看他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虽是半披在肩,可束上去那部分仔细戴在那紫金九尾狐形冕内。

“嗯哼,是我。几年不见你长大不少啊……事先说清楚,我们可没偷神殿的净瓶。”

他薄唇上扬一个弧度,平日里略显凌厉的凤眸此时清澈无比,“自然……无论怎么想也不会是您。”

知秋苦笑,就算是祂又能如何呢?他难道还能审判神明吗?

那在一侧揣着手的梳高马尾青年道:“可是知秋大人您刚不还信誓旦旦地说这二人一定是窃贼吗,怎么见了他们态度就转了?”凤阁话一出口就被他的老师离宫批评道:“说话要注意分寸,不得无礼。”

“哦,我错了嘛。”

风轻抚过阿加雷斯植在院中的那棵生命之树,带来瓦尔塔哈尔众神宴饮时所吟出的诗。

阿加雷斯一想到自己体力透支不能回殿里修整并与众神开宴取乐是因为吉尔伽美什这个混世魔王在终焉之地又给祂惹了乱子需要祂收拾烂摊子祂就来气,便打发众人走,好给祂留几分清净,“知秋,既然是场误会,那这误会也解了——吾此处就不久留三位了。”

“先生……实不相瞒,我们这一趟下来并没找到净瓶,这的确是件麻烦事。能不能……请吉尔……鹿克斯先生和祂的这位小友帮我们去解决了这档子事?”

阿加雷斯剑眉微挑,“是吗。原来神殿的人已经废到要从吾这里借人帮忙办事了。”

一时之间,对面三个来抓嫌疑人的家伙分外尴尬。“啊……那倒也不是,”在一旁看戏许久的离宫开口道,“只是我们来前谋划着将整件事情交给凤阁这小子做,他近些年才做上从侍,想锻炼锻炼他。”

离宫本就生了一张好看的脸,平日说话轻声细语,温柔至极。一对眼尾微垂的圆杏仁眼无论怎么看都真诚可爱。

吉尔伽美什掌握着第十六权能,美。祂和美人有着莫名的共鸣,看了离宫就想要帮他,没人能拒绝美人的请求。

乖巧端正地跪坐在一旁的吉尔伽美什惊奇道:“这个束着马尾的少年就是凤阁吗?几年不见长大不少。”

“是,先生。”

“我现在心情还算不错,可以和你去。克拉斯托尔呢?”

克拉斯托尔想着这鹿克斯行为及其古怪,口头上说自己只是个痴心妄想的少年人,但不仅懂得整个大陆所有学者穷尽一生都无从知晓的知识,还与异国的政坛名人、富商巨贾关系匪浅,再加上他自相矛盾的各类解释和借口……此番跟了去说不定可以找到鹿克斯身份的真相,毕竟可疑的人值得关注。

他可不想和什么来路不明的人交往,克拉斯托尔心中想道。

“我没问题。”他说。

“事不宜迟,即刻出发!”吉尔伽美什手撑地,一骨碌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起身就想向外走。

生命之树上持续不断地落叶,又不止息地生出新芽。晶莹透明的叶片在满城的银杏红枫中格外扎眼:水蓝色的根部开始渐渐向叶尖化为赤红。

阿加雷斯道:“我和你们三个一起去。”

“什么?”吉尔伽美什说。

“没什么,怕你完成不了丢人现眼而已。”

·

帝京的神殿与神明下界暂住的神宫在城的西北郊,建在倚凤山的山上,上有瀑布飞泻而下。因其常年受充沛的元素力影响,漫山的银杏红枫从未凋谢。微风抚过,金红叶子纷纷而下,铺了满山满地,树上又迅速地生出红叶,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广场上都是些迷茫而又带着愤怒的民众,没人知道为什么节日突然暂停,迷惑不知所措的感觉将民众逼的将要发狂。

吉尔伽美什问:“好了,年轻人。到了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第一步怎么做?”

凤阁略思索一会,便道:“东西虽然不知所踪,但那是一个有着阿加雷斯的纯净水元素力量的神物!如果用元素驱动就可以使其显出形体!”

“想法不错,”吉尔伽美什夸他,又看了一眼阿加雷斯。

祂们两个的教育理念天差地别,吉尔伽美什觉得别管孩子怎么样,好歹人家有点想法值得鼓励;阿加雷斯则是看见谁都想阴阳两句。

祂立刻接过话来,“你元素反应论及格了吗。”

凤阁当即到:“确实是及格了……哦我明白了!我的蝶泪是土元素属性,和水元素会有减速反应——土元素反而会将水元素遮盖掉。多谢先生指点。”先生果然一如既往的严厉,他腹诽着。

他细思量,才道:“那只要用同种元素不就可以了吗!”

“……”

吉尔伽美什早猜到会有这么一刻,明明拿一个共鸣器就可以做到的事非要弄这么麻烦——而且还是靠别人的力量。“这孩子……”

“凤鸣先生,您可以帮帮忙吗?”

骨节分明的大手抬至空中,指尖处迸发出水元素链条,在整个广场上绕了一圈后又回到了他手中,阿加雷斯脸黑得像锅底,在想离宫怎么就培养出这么一个学生。

事实证明偷走净瓶的人已经离开,并且比吉尔伽美什和克拉斯托尔二人离开的时刻还要早。

凤阁吩咐将在场人员全部疏散。吉尔伽美什拍拍克拉斯托尔的肩,“你看人家,虽然少年气重了些,但至少是知道有东西就用——不像你,好好一个蝶泪到你手里成了收藏品了。”

“也不知道是谁,我们都有蝶泪可以驱动元素,就他不行。”克拉斯托尔反将祂一军。

吉尔伽美什向阿加雷斯哭诉:“呜哇啊啊他欺负人他太过分了呜呜呜呜……”

阿加雷斯用余光瞟了眼扮可爱撒娇的吉尔伽美什,又把精力全部放回到凤阁所做的事情上,“别装了,也不知道害臊。”

“!!!这是!!!”凤阁在地上捡起一个满是水元素的徽章,仔细和喷泉水池中的水元素对比后冲着神殿门口三个人喊:“就是这个!水元素不一样!这就是窃去净瓶之人的饰物!”

阿加雷斯接过徽章,脸色大变。

吉尔伽美什很意外阿加雷斯还会有这种惊惧的表情,顺着目光看向他手中的徽章,也是一阵恶寒。

“怎么了这是?”克拉斯托尔趁机问,尝试从吉尔伽美什的话中找出漏洞。

吉尔伽美什:“扶桑国执政神明格剌西亚拉波斯的近卫队徽章……相当于凤阁那个级别,在扶桑被称作‘武者’。虽然扶桑的使节在整片大陆上为非作歹、蹬鼻子上脸,但从来没有做出今日这般出格的事。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是扶桑使节所为,那这,就是外交事故,甚至波及到瓦尔塔哈尔七神的位序。”

“那怎么办呢?”克拉斯托尔问。

吉尔伽美什陷入深思,决定寻找最优解,而阿加雷斯看着懵懂的凤阁,问:“你此前从未处理过与扶桑的事务?”

凤阁:“是我师妹,最近才换成我。”

提到这个师妹,凤阁一下子变得低落,就连白发尾端那一抹粉色也似乎变得黯淡。

吉尔伽美什突然从冥想中恢复过来,抓起徽章就向山下冲去。“发生什么了?”克拉斯托尔喊。

“快追!如果真是扶桑使节做的,他们此时乘船离境那可就真追不回来了!”

三人听后随即跟着祂下山。“真是奇怪,”阿加雷斯道,“从来没见到祂对什么事情这么上心。”

·

港口码头人头攒动,来往贸易船只络绎不绝。吉尔伽美什正好看到了在码头上登记来往船只的瑶光,立刻喊:“瑶光!今日有没有出发前往扶桑的船?商船、货船、观光游轮?有没有?”

瑶光头一次见祂急切的模样,心下有些奇怪,道:“先生问这个做什么?”

吉尔伽美什:“来不及说了,登记表给我。”吉尔伽美什拿过登记表就开始翻。

瑶光道:“有一艘扶桑使节的船但已经走了。”

吉尔伽美什:“!!”

阿加雷斯三人到达时,吉尔伽美什站在原地略有失神,在思考下一步要怎么做。

“你没去神殿?”阿加雷斯问。

瑶光:“先生,我今日巡查帝京各种布防。”

阿加雷斯:“那你的布防真是优秀呢,扶桑的人偷了净瓶跑了。”

瑶光漂亮的紫红双瞳带上了惊诧,这怎么会出现这样严峻的情况!

“你怎么看,有什么想法吗?”吉尔伽美什问欧米伽。

这鹿灵在识海中住得十分安逸,已经是重铸了一个身躯。是个青年模样,通体洁白如玉,双眸是澄澈的青,头上一对长长的白色鹿角,尖端是和眼睛一样的青。他碍于空间限制,没法生造出一套衣服,只披了一匹素纱裹身,半透着躯体,香肩微露。虽是男身,却显出一片风情万种。

雪白睫毛微抖,欧米伽从冥想中回神。他本是毫不顾忌地在识海中打坐,转念想到吉尔伽美什能看到自己这狼狈模样,立刻收腿微蜷,他这壳子面容本就温柔,这动作显得他略有几分俏皮可爱。

欧米伽小鹿般灵动的双眼中没有半点与他面容符合的温柔神情,“没有,这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而一旁瑶光似乎想起了什么,从袖袋中拿出一个小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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