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预期外的变故让全场愕然，因思禾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惊慌，她小跑着上前，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伸出手。

但结果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黑洞洞的空间裂缝就像一个虚假的投影，咧着大嘴嘲笑他们的天真。

“大家都来试试，看看有没有人能过去！”傅遥大喊一声，自己也伸出手试了试。

最终，所有人只能围成一圈，望洋兴叹。

“如果那个小姑娘看见裂缝，说不定自己会走回来呢？”有作战人员干巴巴开口，但大家都知道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思禾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简初这孩子很聪明，但正因为如此，她绝对不会待在原地等待。

“说不定她能自己找回站点？”说这话的人自己都感觉可笑，这里是无人区，不是可以闲逛的地方，就算他的本意是出于安慰，但显然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莫景不死心地站在裂缝旁边，继续用手一次次划过裂缝，期待着某一次能够出现奇迹，把自己送到那人身边。

“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

没人在意她絮絮叨叨说些什么，大家都在等待因思禾的命令。

是放弃，还是另想办法？

因思禾小范围来回踱步，时不时弯下腰调整仪器设备，大家看得云里雾里，但都没有去打扰。

对她来说，心情的大起大落也很折磨。

事实上，联研所一直在研究空间裂缝。

尽管她主要负责精神力领域的研究，但其他实验室和项目组的情况多少也有所耳闻，“领域场”的技术就是他们耗费了无数心血，提取了空间系异能的核心数据，做出来的第一个重要成果。

但想要实现空间裂缝的“跃迁”效果，这些还远远不够看。

她本以为这是一次绝妙的机会，可它却无情地拒绝了所有人，就算她用尽办法，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裂缝逐渐收缩，越来越窄。

“博士！”傅燃终于忍不住开口，“真的没办法了吗？”

因思禾沉默不语，她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扔了出去，但圆润的石子也一样穿过了裂缝，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才堪堪停下。

“物体也不行……”

她摸着下巴，又凑上前仔细打量不停“蠕动”的裂缝边缘，下一秒，因思禾突然皱起眉头，整个人支楞起来。

“拿个手电给我。”

“啪”的一声，雪亮的光束瞬间延伸出去，笔直地射入天穹，因思禾扭转手腕，慢慢将这道光柱靠近裂缝的边缘。

大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全都屏住呼吸，静静等待接下来会出现什么。

靠近裂缝的位置，光束出现了轻微的扭曲，好像有什么捉住了光，强行将它拖进黑洞洞的深渊之中。

裂缝的另一边没有泄露出丝毫光亮。

“这是……光照进去了？”

因思禾突然来了精神：“来人，用标准射线往里照，联系其他站点扫描频段，看看哪里发现标准射线！”

“时间不多了，大家快动起来！”

标准射线是由人为制造的，在联邦目前能够踏足的自然界，没有任何物体能够放射出同样的频率，所以只要能捕捉到它，那必然就是从这里发射出去的。

众人迅速行动起来，仪器的数值被迅速回调，源源不断的能源被转化成标准射线，送入这个无底的黑洞。

“你不去吗？”

闻言，傅燃猛然回神，目光落在裂缝之上——它已经比最开始缩小了一半，一旦完全闭合，那就是前功尽弃。

理智告诉他，因思禾的决策是正确且有效的，但心中却莫名有一道声音，劝说他不要离开这里，否则会陷入无尽的后悔。

“我……”

就在这瞬间，原本还算稳定的空间裂缝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猛地又缩了一大圈。

“什么情况！！！”

突然的变故让人心惊胆战。

“是不是能源给的太足了，反而承受不住？！”

“别吵！”整夜的忙碌让因思禾耐心告罄，她的手已经摸上仪器的关闭键，却迟迟没有按下。

失去能源的支持，裂缝也许会立刻消失不见，简初说不定就这几秒钟。

她仿佛被电到一样，猛然缩回了手。

“不用管，你们继续！”

……

站点的火光在身后消失，周围的一切又变得千篇一律。

月光时有时无，刮起的夜风都变得漆黑沉重，远处传来异种的嚎叫，挠得人心里发痒。

简初没有忘记来时的方向，她已经走了很久，却仍然没有看到空间裂缝的踪迹，但系统从来没有骗过她，既然它给出提示，那一定就能找到回去的路。

究竟在哪里……

体温迅速下降，简初哈出的白雾在眉毛上凝出霜，正常来说，现在还不应该这么冷，但“回到过去”这件事本来就很难用常理来解释了。

火苗在四周为她驱散寒气，简初忍不住停下脚步，左顾右盼试图分辨大概的方位，就在这时，一道耀眼的光束突然斜斜射了出来，如同利刃劈开沉重的夜空，去往不知名的远方。

简初猛然睁大双眼，下意识冲了过去，一长串脚印被她甩在身后，慢慢被夜风掀起的沙石磨平，好像从未有人来过。

……

今夜万里无云，月光把地上的沙石照得发亮，如同蜿蜒的长河奔涌而去。

傅燃看着裂缝出神，它此时已经缩得很窄，几乎难以容纳一个人站立通过。

他脑袋里乱糟糟的，胸口被沉重的东西压着，让人喘不上气。

一旁的莫景固执站在裂缝旁，哪怕脚已经发麻，也只是稍稍换了个姿势，丝毫没有休息的打算。

如果简初能回来，她可以第一时间拉住对方。

因思禾禁止她离开这里去找人，所以只能用这种看上去有些愚蠢的办法来抚慰心中的不安。

“所有站点已经进行一轮扫描，截至目前没有任何发现。”

这个结果让因思禾倍感疲惫，她心中几乎已经断定，简初恐怕被裂缝送往了更深处，辐射暂时不会要了她的命，但深夜活跃的异种，乃至那群神出鬼没的异种人，都会是巨大的威胁。

几乎没有存活的可能了。

她看着那几个围绕着裂缝的身影，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下一句话，可就在这时，空中的裂缝突然开始抽动起来。

“这是！”

莫景的表情由惊喜转向恐惧，因为那道缝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收缩。

“不！等等！”

裂隙被周围的空气侵吞，瞬间消泯不见，周围突然黑了下去，众人怔怔看着虚空中的一点，一时之间都没有动作。

真的，就这么结束了。

“噗！”

一声轻响在此刻尤为突出，如同被扎破的肥皂泡，虚空中有什么膨胀起来，如同皮肤下孵化的虫卵，有东西在里面挣扎，戳出一个圆润的鼓包来。

然后……伸出了半只手。

傅燃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抢在思想之前行动，眨眼冲上前握住了那只手！

裂缝被强行撑开，它的边缘不停蠕动，似乎想把里面的人再次吞回去。

“给我……出来！！！”

周围的一切好像被慢放了，他眼中只剩下那只手，里面的人被一点点、艰难地拽出来，露出熟悉的防风服。

下一秒，人影突然被裂缝吐了出来，宛如一颗炮弹直直撞上了傅燃的心口，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喘不上气，但还是牢牢将人锁紧在怀中。

两人飞了出去，直接撞翻后方的帐篷，厚重的篷布卷在他们身上，咕噜噜越滚越圆。

简初感觉自己从一团粘稠的、令人窒息的水体中挣扎而出——她知道那并不是溺水，而是“秩序的挽留”。

她不能随意在“过去”和“现在”之间来去。

没人会被允许这样做。

但现在，冷冽的空气重新涌入鼻腔，尽管她此时耳鸣剧烈，眼前也只有乱糟糟的雪花点。

任务完成的播报声远远传来，但她无暇顾及，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又开始消失，有东西紧紧缠绕住自己，让人无从挣扎。

但她也已经没有力气了。

“赶紧去救人！”

这是意识消失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因思禾的声音。

终于能……放心晕过去了。

……

意识逐渐回笼，耳边有“滴滴答答”的水声，简初用力睁开眼，却看见一片纯白的穹顶。

她深吸了一口气，坐直身体，果然在不远处看见了那面周而复始的水镜。

“……系统？”

无边的空间里，喊声一圈圈回荡开，她慢慢走上前，仍然被温柔地阻拦在一步之外。

“我在。”声音从镜子里传来。

这次，他们似乎可以进行正常的交流。

“这是什么地方？”

回答简初的，只有一片安静，她不死心地继续发问：“你是谁，刚刚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吗？”

“叮！”

轻巧的铃声，似乎在肯定她的答案。

“你没法直接和我对话吗？”

又是一声“叮”，让简初感觉有点好笑。

“很多问题我无法回答，那对我们彼此都没有好处。”系统破天荒说了很长一句话，“但你可以信任我。”

“迄今为止，你一直做得很好。”

简初挑眉：“我该说谢谢夸奖吗？”

听见这句话，系统发出一阵笑声：“心态很好，不愧是……”

后面的话听不见了。

“你已经窥见了世界真相的一角，但这远远不够。”

“抓紧时间变强吧，多多思考我说的每一句话，它们不止是、”

声音戛然而止，很明显后面的话被强行抹去了。

“系统？系统！”

简初皱紧眉头，但周围的纯白迅速被黑暗侵蚀，直到她听见一声兴奋的呼喊。

“博士！她醒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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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无人区（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