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
监控画面中刚刚出现半个肩膀，应术便迅速按下暂停键，这人正是接到电话后，前往西南角查看情况的路玺。
为了防止被发现端倪，路玺等人只能先后乘车离开天空之眼，回到蓝湾总队汇合。
应术把倍速调到最慢，才重新开始播放。
两秒后，走廊尽头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尽管画面有些模糊，但所有人都看出这就是盛余海。
男人已经年近六十，但财富的滋养让他看上去远比实际要年轻。此时，他正用几张纸擦拭双手，遇见路玺时什么都没说，只是客气点头便擦肩而过。
“开什么玩笑……”路玺倒吸一口凉气，靠上椅背喃喃自语。
应术再次将监控调到盛余海进入洗手间的时刻：“他当时是从卫生间附近的电梯上来的，监控里也没拍到其他人，但不能排除有死角的情况。”
展览会的所有客人都是从正门走的，西南角的电梯连工作人员都很少用。
路玺下意识摩挲了双手：“我很确定当时见到的是一个女性，她比盛余海至少矮一个头，体型完全不一样，我不可能会记错。”
“但……她当时也在擦手。”
有些细节已经很难清楚回忆了。
宋也直起身子：“现在的问题是，究竟哪边出了问题，监控被篡改了，还是路玺看到了幻觉？”
“……抱歉，我现在分不清，当时根本没想到会在这出问题。”路玺懊恼地揉了揉头发，“要跟马组长他们说一声吗？”
应术沉默不语，又将监控看了两遍。
一旁的孔越瞄了众人脸色，吞吞吐吐开口：“这段监控我已经发回总部，请技术部门帮忙解析了……咳咳，飞艇那边能联系上了吗？”
应术的眼镜反射着头顶的灯光，让人看不清神色：“信号已经有了，我跟他们说了这边的情况，但……现在情况不明朗，他们不能回来。”
这话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通知一下易骄，让她去现场看看有没有残留的异能。”
其实应术更倾向于是监控被人为篡改，这意味着当时路玺看到的才是真实的情况。
宋也：“我已经安排了，他们打算利用温南的异能，直接从楼顶进去。”
……
大楼的顶层其实是一块天台，高高的围栏将它圈起，下方就是次顶层的楼顶。
这里的门常年上锁，但对于易阳来说，开锁不过是小菜一碟。
三百多米的高度，连风都比平常要激烈很多，温南每次开口都要被灌上满嘴，到最后只能安静抿着唇，亦步亦趋来到围栏边缘。
“就从这跳下去。”易骄探头看了眼，便用相当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直接？跳下去？”温南睁大了眼。
“嗯，目测也就两米的高度。”易骄伸手指向下方圆盘的边缘，“那里应该就是西南角的洗手间，这个距离你没问题吧？”
由于艺术展已经清场，他们只能用这种方法进入洗手间。
“啊！应该可以的。”温南估算了一下距离，用力点头。
在这群人的帮助下，她最近一直在熟悉异能，已经能算是使用自如了。
“那行，我先过去，你看着点。”易骄确认了耳机佩戴牢固，便撑着围栏利落翻身。
温南头皮一紧，扑到栏杆边，就看见她的身影稳稳落地，随机迅速向前跑去。
“别担心，这种小事不会出问题的。”易阳这么说着，但眼神还是透出些许担忧，“她快到了。”
温南深吸一口气，在远处的身影朝她挥舞双手的瞬间，发动了异能。
……
“抱歉。”
年轻人微微侧身，躲开迎面而来挺着个大肚子的男人，对方直愣愣往前，仿佛要扫清路上的所有“障碍”。
“走路看着点！”男人五官皱在一起，在那张大脸上显得有些局促。
他刚要骂人，下一秒就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见周围没人注意到这边，才满脸不耐烦地挥挥手：“晦气，别让我再遇到你。”
这艘飞艇上的人非富即贵，他还是小心点为好。
年轻人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看着男人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压抑的暗光。
片刻之后，他才扭头走向自己的房间。
尽管只是临时的落脚点，但对幽灵来说也是新奇的体验，他仔细地打量房间内的布局，又伸手摸了摸宽大柔软的床垫，脑中却不受控制想到了简初家里的沙发。
他晃晃脑袋，驱散这些繁杂的思绪。
自己已经根据要求登上飞艇，但却不知道接下里该做什么。
明明已经习惯了被人指使，但这几天似乎被简初惯坏了，竟然开始莫名厌恶这样的生活。
下一秒，脑中响起熟悉的声音。
“你好像不太高兴？”
“我只是在想接下来要做什么。”幽灵有些不痛快，但语气却和以往毫无差别。
那人笑了两声：“暂时没什么事，你可以随便玩玩，以前没见过这些吧？
话里带着明显的恶意，毕竟对他来说，幽灵只是一把趁手的工具。
谁会在意工具的想法呢？
“异能署有人跟上来了，你注意点别暴露。”对方的声音变得阴冷，让幽灵的大脑有些刺痛，“具体信息暂时没有，那群人很谨慎，你就先躲好了，别想前两天一样……哼。”
“呃！”被重锤敲击的疼痛传来，幽灵眼前变得模糊，但胸口却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从未有过的怒火，却奇异地缓解了他灵魂的剧痛。
不知过了多久，年轻人终于挣扎着起身，仰头靠在沙发腿上，伸手擦掉溢出的鼻血。
头顶响起温柔的音乐。
“各位来宾，今夜的晚宴即将开始，宴会厅将提供长达8小时的演出活动，此外，不限量的美食酒水全天候供应，欢迎各位宾客……”
门外陆续响起客人们的脚步声和欢笑，但幽灵却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宴会厅极尽奢华，完全看不出众人此刻正身处高空，明明来自五湖四海，但宾客们却好像早已相识，他们举着酒杯相谈甚欢，另一边的佳肴却少有人问津。
隋辩对于这些精致的菜品不太感冒，他刚刚尝了一口，味道倒是能入口，但比起小吃街还是差远了。
他正和简初面对面坐在大厅的角落，宴会刚刚开始，这里没有繁冗的开场白，只有乐团演奏着悠扬和缓的乐曲，给客人们留下交际的空间。
远处的顾杰羽遥遥举杯，简初扬起手里的叉子以示回应。
“你真的一点也不紧张。”话虽如此，隋辩自己的动作看上去也相当轻松，他嚼着一片水灵灵的罗马生菜，嘴角向下撇，“这和普通生菜有什么区别，甚至它还更苦。”
“加再多的前缀也改变不了本质。”简初喝了口高脚杯里的矿泉水，“嗯……就是这个味道。”
“什么味道？”隋辩不解。
“价值两块钱的味道。”简初端庄地用餐巾擦拭嘴角不存在的污渍，看得对面人满头黑线。
“我在附近转转，有事再联系。”
扔下这句话，勉强吃饱喝足的简初悠悠然离开了宴会大厅，从这边的大门出来，拐个弯再上一层台阶，眼前就是开阔的观景平台。
飞艇的航行速度非常温和，脚下几乎感受不到振动，迎面而来的晚风格外和煦，直叫人心情舒畅。
地面的光路如同蛛网一般蔓延，甚至还能看到行驶在路上的汽车。
玻璃围栏的高度差不多到人胸口，每隔几米就有一名安保人员值岗，如果发生任何意外，他们都能第一时间接管现场。
这里大多是两两依偎的伴侣或密友，以年轻面孔居多，他们对这种风景格外青睐，不约而同掏出手机记录。
简初混在其中并不显眼。
她举着手机貌似在拍摄风景，其实已经默默拉宽取景框，把周围的每个人都拍了进去。
虽然现在相安无事，但以防之后需要核对信息，还是得留个底才行。
没过多久，宴会大厅的乐声变得欢快起来。
夜间的演出即将开始。
与此同时，在飞艇的某个角落。
从外面看上去，这房间完全是平平无奇，但它的内部空间却有其他房间两倍、乃至三倍大。
装修豪华却不显土气，每一处都是最顶级的材料和工艺，甚至连杯子都是镶钻的。
长榻上侧卧着一名女性，她面容姣好，看上去三十出头，斜飞的眼角让她看人时有些不屑一顾。
她提着一小串水灵灵的葡萄，轻轻一咬果皮便瞬间爆开。
“这串很新鲜啊。”
虽然这么说着，但她的表情却有些兴致缺缺，女人将剩下的葡萄扔在地上，旁边立马有人上前收拾。
坐在对面的男性看上去岁数差不多，衣服穿得人模人样，胸口的领结更是一丝不苟。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来着？”他伸手招了招，身边的男人立刻浑身一抖，嗫嚅着要开口却又被打断，“算了，就叫你小王吧。”
男人不敢拒绝，哪怕他并不姓王。
“就这点出息，真没意思。”女人懒洋洋开口，紧接着突然想起什么，“之前给你做事的小帅哥呢，好久没见着，你把人藏哪儿了？”
“藏？物尽其用而已。”西装男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这种时候，你别给我找麻烦。”
“哪有的事啊，我就是随口一问。”女人摇摇头，重新躺回长榻，“这不是怕他不小心死在这，稍稍关怀一下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