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房间内。

空气扭曲了几秒，猛地从中吐出两个人影，黑色的触手杂七杂八缠绕在他们身上，好像刚从洗衣机里捞出来的似的。

简初仰躺在地上，而身旁的人正双手撑地用力喘息，脸色更是白得吓人。

她翻过身，直接掐着幽灵的后脖颈，把人摁在了地上，小触手更是带着点“私人恩怨”，把对方捆了个严严实实。

幽灵毫无挣扎的意思，他的脸颊贴着柔软的地毯，双眼半垂着平复呼吸，这模样让简初下意识松了点力道。

“现在只剩我们了，还有什么话要说？”她的语气有点冷飕飕的。

早该想到的，作为天选会的重要战斗力，幽灵当然会出现在这里，虽然表现得那么乖巧，但实际上好像没那么老实。

“你刚刚说他们还没发现我，所以……”

简初猜到了什么。

她和隋辩的交流很多，如果对方被人发现，那自己肯定也会被顺藤摸瓜找出来，所以唯一的答案，就是马瑞安和顾杰羽那边出了问题。

怪不得，从刚才开始那两人就失联了。

“他们在哪？”简初说着，手下又加了点力道，但幽灵只是皱眉，把脸往地毯里埋了一些。

很好，看这架势是打定主意不开口了，简初心思微动，立刻就明白对方在忌惮什么。

“控制你的那人也在这？”

这话让幽灵抬眼，随即略显委屈地抿抿唇，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简初深深呼出一口气，松手翻身坐在了一边，看着小触手不停戳着幽灵的脸颊，拨通了隋辩的电话。

“你现在在哪，他们俩暴露了。”

“你没事！”电话那头的隋辩喘着气，随即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怎么可能，我们还什么都没干呢！”

“不要纠结这个了，我们俩还没暴露，你企业帮忙的话做好掩饰，别把我拖下水。”简初瞥了眼安静不动的幽灵，十分头疼，“我这边还有点事，应术那边我来联系。”

“他们俩应该……还在茶餐厅？”

幽灵的眼皮抖了抖。

“嗯，他们还在那。”简初斩钉截铁，“挂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向应术发送了“集会在飞艇举行”的消息，但在发送第二条“我们被发现了”的时候，界面却一直显示正在加载中。

片刻后，信号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一个红色的感叹号，让简初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放下手机，垂眼看着幽灵：“你都知道什么？”

对方缓缓睁开眼，可还没来得及开口，鼻腔里就涌出一股鲜血。

“唔！”他竭力控制身体的抽动，但还是弓成一个虾米，狼狈地遮掩自己的脸色。

这下简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我得走了，他在找我。”幽灵断断续续开口，眼中满是恳求。

简初沉默两秒：“他在哪？”

疼痛让幽灵的大脑有些转不动，他眼神空茫，思考了好一会才摇头：“你不能去找他……”

“啧，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简初直起身，知道已经没法问出更多，她环顾四周，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看来他们俩是被随机带到了这里。

“你的异能是怎么回事？”

之前幽灵逃跑的时候，都出现了这个空洞，她本以为是利用了什么装置，现在看来，似乎是他的另一个异能。

“嗯，两个。”幽灵捂着鼻子站起身，眼神犹疑地看向房门，“这间房的客人随时可能回来，我们该走了。”

见简初没有阻拦，他稍稍安心了些，这或许代表着对方还是……稍稍有点信任他的？

“别碍事。”

幽灵走出房门，就听见身后传来的话语声，可等他回头，周围已经空无一人。

……

茶餐厅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尽管想不通是怎么暴露的，马瑞安还是得打起精神，面对这群被玩具商控制的普通人。

有几个异能者躲在人群后放冷箭，他们应当是天选会的成员没错了。

“他们还能恢复意识吗？”顾杰羽小声问。

马瑞安顶了顶腮帮子，沉重摇头：“恐怕不行了，按照之前的经验，这目前是不可逆的。”

玩具商手段阴毒，面前的这群人都只剩下一具行走的空壳。

“……不能这么被动，拖得越久越难办。”顾杰羽垂眼看向对方的手臂——刚刚被人偷袭，他的手臂燎出一大片水泡，破溃的皮肤下面露出焦红的血肉。

既然这些人已经无法恢复正常，那……

顾杰羽一手摁住马瑞安的肩膀，两人接触的位置突然泛起光亮，她的双脚慢慢离开地面，眼底充斥着荧光，直到这细碎的光将他们完全笼罩。

这是她的异能，【胜利指引】。

罕见的辅助类，能够看破敌人的攻势与弱点，在强化同伴异能的同时，将其痛觉转移到自身。

说白了，就是“燃烧自己”的烛炬。

“左前方的红西装。”

话音落下，马瑞安如同离弦之箭飞射而出，巨大的拳头虚影笼罩在他右臂，带出一串“噼噼啪啪”的破空声，直直砸向锁定的目标。

这一拳饱含杀意，轻微的骨裂声响起，血珠飞溅而出，“红西装”倒飞而出，在天花板砸出一个浅坑，随机坠落在地不省人事。

血液从他的面庞下汩汩流出，让人轻易可以想象其惨状。

“右后。”

随着顾杰羽声声令下，马瑞安如鬼影般穿行，他们心知肚明，等顾杰羽的异能失效，他就会陷入极度的透支，所以必须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冲出重围。

可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人推门而入，马瑞安一眼就看到对方衣襟上的鲜红血迹，似乎是刚经过一场战斗。

这种时候能打起来的……难不成是隋辩他们也被发现了？

而对方此时能过来支援，是不是说明那两个孩子已经凶多吉少！

马瑞安心下大惊，可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冒了出来，年轻人戴着口罩，抬手就朝白衬衫的后心开出一枪。

子弹激射而出，却在半路钻入一个陡然张开的蓝色漩涡，“铛”的一声嵌进了对面的墙壁。

这眼熟的异能让隋辩如临大敌，他急速拧转身体，可从漩涡中冲出的人影已经近在眼前。

幽灵一把抓住他的领口，直接将人甩到了远处。

马瑞安赶紧用异能接住隋辩，随即饱含警惕地盯着对面的年轻人。

这人很难对付。

“我们得先离开。”顾杰羽低声道，他们的目标不是眼前这群人，不该在这消耗太多。

没有丝毫犹豫，马瑞安一把捞起隋辩，反身轰出一拳，在周围清出一块真空地带。

“咳咳！”幽灵忍着额角的闷痛，随手挥了挥飘扬的尘埃。

地上只剩几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其他成员心有余悸，而更多的人则是双手垂下，站得直愣愣的。

他们一同侧身，面向衣襟沾血的年轻人齐声开口：“幽灵，到我这来。”

这场面让所有人失语，他们眼神复杂地看向中间被包围的年轻人，对方面色平静，似乎习以为常。

玩具商的能力还真是瘆人。

“来了。”直到幽灵低声回应，那群躯壳才重新活动起来。

……

另一边，逃脱的三人七拐八拐，终于钻进一个四周无人的小隔间，他们不知道飞艇上有多少人被控制，只能暂时先这样躲着。

“你还好吗？”顾杰羽蹙眉看向马瑞安的手臂，“现在没有药，只能辛苦你先忍忍。”

“这点小伤不碍事。”男人摇摇头，抬眼看向正在平复呼吸的隋辩，“简初呢？”

年轻人终于喘匀了气：“我也不知道她在哪，我们离开赌场的时候被偷袭了，她去追人……”

他的表情很是纠结。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只看见她和对方一起跳出了飞艇，之后没过多久，简初就联系了我，说你们俩暴露了，让我小心。”

顾杰羽举手：“等等，有人偷袭？你们俩也暴露了？”

这问题让隋辩陷入了茫然：“……不，恰恰相反，她说我们俩没暴露，还让我来救你们的时候注意掩饰身形。”

这么明显的矛盾，他怎么没意识到。

隔间内陷入沉默，片刻之后，马瑞安才叹了口气：“她果然还有事瞒着我们。”

对方敢独自行动，显然是有所依仗。

“不管怎样，她有把握也是件好事，隋辩，你确定一路上没被人看见脸？”

“嗯，我还特地调整了步态，轻易不会被发现的。”

“那就好，玩具商控制了很多人，以往的集会没出过这么大动静。”马瑞安掏出手机，却发现仍然没有信号，“嘶……这里的信号也被屏蔽了？”

虽然他们接入了独立信道，但还是要依靠主信号源才能发送消息，现在看来，恐怕整艘飞艇的信号都没了。

隋辩意识到他在想什么：“简初说她会给应术发消息，我也不知道成功了没有。”

“没事，一直联系不上，指挥部也会发现问题的。”顾杰羽的心态相当不错，“但我不太了解的是，玩具商可以支撑这么大范围的异能消耗吗？”

以天选会的行事风格，这么大肆铺张，只会冲着更可怕的目标。

绝对不仅仅是为了杀掉他们。

马瑞安摇摇头：“两次‘浸染’会带来指数级的能力强化，根据之前的数据测算，他能控制的人至少是刚刚的三倍。”

“没法阻止了吗？”顾杰羽声音沉沉。

她想起之前在异能署的日子，他们要做的，是把每一起异常事故的影响降到最低，而在这个过程中，总会有人被牺牲掉。

残忍却又无奈的选择。

但人的情感是难以控制的，否则当初她也不会……

“别想那些。”马瑞安出声打断，“已经过去的事情，就翻篇吧。”

“……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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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无人区（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