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如虹，莫清冉向半空中出现的那人劈去，“我当初就不该留你性命。”

汕水舞了舞袖，弯腰躲过那道杀影。她比在浣花派时又长了一些，如今不似少女，反而有些似千年妖魅。

汕水似笑非笑：“莫仙师，你为何如此自负，你猜我为何长得如此快？”

今载季春刚刚化形，若要长成如今这般，至少得几载，莫清冉本认为秦知聿作为主角不会有事可如今听她言，有些不敢肯定。

“你把师弟如何了？”

提起这个，汕水面目闪过一丝憎恶，那小子跑得太快了些。她当然不会把事实告诉莫清冉，于是话绕了个弯，她反问：“莫仙师你觉得呢？”

剑影替莫清冉回答。她身形跃起，整个人犹如木箭一般向蝶妖冲去，“莫府十几人，我要你替他们偿命。”

铁链在汕水手下断开，她有些感概：“莫仙师何时才能明白，你的对手根本不是我？”

屋内原本困在阵中的十几人，因为那道铁链被解开没了束缚。他们微微呆住，意识到不必局限于一地，眼睛发红地冲向四周，离他们最近的莫清冉成了靶子。偶有跑得慢的，脑间一亮顺着中间的柱子往上爬去，直面向莫清冉扑去

是位年老的妇人，又或者说是祖母。

莫清冉一眼认出是谁，下意识躲过。她记得他们不是人，挥剑的手却还是有有些抬不起。

“莫仙师啊，怎么不打了？你不打，我就打了。”汕水晃过手腕间的铃铛，正中间的莫云苓眼白翻出，那两条手臂平白无故长长，拖在身后。

“还得多谢你的仙丹啊，替我养了一个厉害的小妖。”

他那条手臂长长地抓过来，莫清然把剑一扬，借助一边的柱子反身在墙壁上踩过，躲开那双手。她踢下在柱上的白面骨，自己独自一人站到上面。

天玄在下方周旋，莫清冉唤出天素。她身影一骤，蓝光挥出几闪，屋内亮着的烛光一盏一盏被剑影熄灭。

屋内一黑，短短续续听得清天玄的剑影声。

“莫仙师这是在做什么？”

莫清冉并不搭理那妖的话语，屏息凝神地听着身下。

如自己猜想那般，原本嘶吼着的白面骨断断续续停下，脚步乱转间，地下传来几处自相残杀的声音，其余的白面骨犹如无头苍蝇般，待在原地不敢乱动。

莫清冉回想着刚刚传来声音的方向，挽剑前去，剑身不假思索地向前劈去，再次飞回自己手心。

莫清冉听见一声泣声。

“哎呀，莫仙师，你好像剑头不准。”

黑夜间，莫清冉不敢去想自己杀了谁，斜眼瞥见地上白面骨后颈处的蝴蝶兰，那印记在黑夜中亮起淡淡的亮光。

莫清冉唤出一张幻音符，敏锐的察觉到什么朝着自己抛来。她侧身避开，耳边响过一道清铃声，吧嗒，那铃铛直直落下碎在地上。

蝶妖一贯的妖术。

黑夜里，莫清冉不敢肯定自己杀的是谁，汕水料准她的犹豫，她勾勾手，地下一人被她锁住喉咙，“莫仙师，您猜这位是您的堂姐还是谁？”

莫清冉握剑的手一抖，她不愿猜。

天玄周旋的剑影声在寂静时听得一清二楚，莫清冉听出它的吃力，手中一松：“天素。”

两把玄剑一同配合，地下听起来势均力敌许多。莫清冉再次腾空而跃，往刚刚猜想的地方近身。

手中掐指聚灵，蓝光聚在手心，借着这点光亮，莫清然看清蝶妖掐住的人是谁，也看清蝶妖所在，她聚灵在手中，明符与灵力一同，幻生数影，一起打向蝶妖。

“非人非妖，不是我亲！”

屋内被几十张明符夹带着灵力一同照亮，莫清然窥见柱下倒地几人，莫云苓被天玄困在一处。

汕水没想到她如此狠心，被张张明符困在，腕间的铃铛被自下而上的天素一剑挑落，莫清冉看着手中的铃铛，徒手捏碎。

汕水遥遥听到，嗤笑一声，“你以为那是我命所在吗？不过是个小玩意呀。”

“我并不如此认为。”莫清冉并不轻敌。天素再次自动归回在她手中，幻化出多个剑影，一人多剑，虚实难猜。临近汕水，莫清冉再次轻甩一符，火星间，屋内再次亮起。

汕水被层层剑影困住。所亮之处引得其下的白面骨频频向上，想要啃食一角。

莫清冉一脚踢开那几妖灵，在蝶妖身上点符，额间、双目、右腕、小腿处，五处皆连，蝶妖身上一阵初起。

还缺一物。莫清冉下身取走摔破的铃铛，一血贯穿其中，阵成。修道者灵力入血，白面骨有些贪婪地靠近。屋内混乱成一片，其中外围的妖灵注意到木梯间透下的光芒，放弃这处，急着往那边跑。

莫清冉翻身追过，在木阶处砍杀。面纱间溅起的热血顺着轮廓向下干透，血腥气萦绕在鼻尖。她取下面纱，顺手丢下，先前的那面斗笠再次被戴在头顶。

天玄早已困不住莫云苓，隐约有断裂的情形，莫清冉不放心地再在定于空中的蝶妖几符镇住。转身前去帮忙，天素和天玄二剑一左一右交替，莫云苓将手臂生长，把天玄夺过，剑身裂开一道，刀刃在手间留下道道血迹。

这股血的味道太过熟悉，屋内本被蝶妖吸引的白面骨，眼神一转，径直朝着角落袭来。

刚刚一阵混战，莫府中还剩下八人，莫清冉退后到墙边，以剑圈地，欲将自己困在此处，却看那八妖灵目的不在她身上。

他们猛然向着莫云苓咬去。

“阿爹——”莫清冉拔剑前去，却看莫云苓一口啃食一个，听到声音，面上狞笑地看过来。

他张张嘴，想要说什么，目中清明一瞬，想伸手在怀中拿什么。

“清、冉啊……你阿娘的……”

莫清冉止不住想要上前，被他的一只手碰到，不过一瞬，他轻呵一声，徒手掐住她。

刚刚在他清醒时拿出的簪子被他扔下。

那两臂已经长过半身，砰地一声，他将莫清冉扔向远处，斗笠一歪，周边的木条震得莫清冉头疼。

原本被困在空中的蝶妖府身坐在他肩上，桃花眼中笑意满满：“仙师，你有点笨呢。”

那簪子不是清醒的目的，出去才是。

剑光济起，莫清冉从地上冲向肩上那人，幻影飘渺散开。

“我又不是寻常妖邪，怎会有实体？莫仙师，关键时刻，你怎么连这个都能忘记。”

墙壁裂开缝隙，莫云苓怒吼一声，拼尽全力用身躯撞开出人形可过的门来。说时迟那时快，莫清冉放弃肩上的人，率先冲出门外。

她急急将几张符贴在周围，幻出一阵。

窥见天光，本啃食莫云苓的白面骨停下嘶咬，几只妖灵眨眨眼，从阵边冲出去。

空中突起一鸟仰首长鸣，激起阵阵声浪，惊得妖灵不敢往前。它自空中横飞而下，口中吐出几团火焰，院通草木，那火直直燃起，在墙壁处筑起一栋火墙。

鸟展翅飞下，它一双凤目死死地盯着火中。稍有微动，便长鸣一声。

汕水看得精彩，丝毫不惧，向空中鼓掌。

“莫仙师，我早说你们门中奇怪，仙门之地，不说有妖邪罢了，还有凤凰。”

眼前这只鸟身高六尺，身披火红羽翼，华丽非凡。莫清冉看得一愣，“莫揪揪？”

齐凤青再次长鸣，声音穿过天际。他幻形成人，仰头长哼：“哼，谁叫那个名字。”他虽在族里被叫揪揪一名，但怎么可能姓莫，齐凤青抱臂，“虽然不知莫师姐怎么知道我幼名，但我叫齐揪揪。”

他这几句吐出，莫清冉执剑的手又是一抖。

齐师弟竟不是莫揪揪。

来不及思虑，院中御剑又来人，李兆在莫清冉身边落下。他衣袖缭乱，发丝间已是汗滴。

“莫师姐。莫府外有一群白面骨向着这处来了。”他们在外门打得堪堪平手，门内弟子已失三人，却看原本怒吼的白面骨突然向着这处跑来。

那堵火墙给了莫清冉松气的时间，她起身不再纠结。

“李师弟可目测有多少？”他说一群，莫清冉没来由得想起莫府剩余的人来，那便不过二十。

“百余。”李兆神情严肃，“我们全然不是对手。师弟刚刚已求助门内，可不知会是哪位长老前来。薛师兄他已断一臂，刚刚初醒便又同我们一起御敌，此时还在外门。”

窥到那几个白面骨蠢蠢欲动，李兆手中木魅果一抛，周围火势伴着那木果寥寥变大。剑身幻化而出，李兆匆匆上前，同齐凤青一起加固火墙。

门内长老传音众多，莫清冉不敢想等到来人会是何时，莫祈城又会是何样，她蹲身以手作笔，轻声传音：“天地玄宗，驱灵传音。弟子莫清冉于莫祈城恳请师尊出关前来相救。”

传音初成，莫清冉立马站起，她身影从侧房再次进入屋内，剑光闪烁间直取挤身想要出去的白面骨。

看见她衣袖，李兆高声：“莫师姐，聚灵阵。”

他挥剑再次前来，汕水早已看得不耐，她脚尖轻晃，手指向对面，“莫城主，砍了他。”

命令一出，暴起的莫云苓踏出火墙一手摁住李兆，重重地将他摔向一旁的树干上，树叶被震得落下，刚刚在空中的齐凤青幻形接住他，起身离于树间。

火墙只能挡得住半个钟头。齐凤青暗骂一声，化凤与莫云苓一同纠缠。

恰在此时，九霄云外再次传来百鸟鸣叫，带头的秦知聿默声不语，带领着百鸟飞身在周遭扰乱着莫云苓视线。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这可一点也不公平。”

汕水低身看着着不剩几名的白面骨。铃铛已经没了，她歪头询问莫云苓，“你说，我把那位大人叫来，怎么样？”

她猛地拍手，手间幻化出一蝶，扑闪着翅膀从混乱中飞出去。

这就对了，以多胜少可不算本事。

汕水是蝴蝶兰一个品种的名字。莫祈城要结束了[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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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五启凡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