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选

审讯室位于幽冥狱的最深处,四周墙壁由漆黑的玄铁铸成,上面刻满了镇压灵力的符文。

幽蓝的火焰在墙壁上跳动,将整个房间映照得阴森可怖。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魔气,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于晨枫被锁在房间中央的铁椅上,手脚被厚重的锁链束缚,魔气被封印,连动弹都变得困难。

他的背部紧贴着冰冷的椅背,那里有一道隐秘的伤痕——天界烙印的旧伤,随着重生而来,始终未曾消失。

苍擎站在他面前,身披玄色战甲,手持螭骨大刀,目光冷冽如刀。他挥了挥手,两名侍卫上前,粗暴地撕开于晨枫的上衣,露出他背部那道狰狞的烙印。

“天界的烙印。”苍擎的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你果然是天界的人。”

于晨枫抬眸,目光毫不避让:“殿下既然已经知道,又何必多问?”

苍擎冷笑一声,手中的螭骨大刀微微抬起,刀尖抵在于晨枫的胸口:“你的目的是什么?潜入魔界,混到监察使的位置,究竟想做什么?”

于晨枫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我不过是想查清一些事情。”

“查清什么?”苍擎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查清……是谁与天界勾结,害我满门。”于晨枫的目光如刀般刺向苍擎,“殿下,你可曾与天界有过往来?”

苍擎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手中的刀尖微微下压,在于晨枫的胸口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你胆子不小,敢质问本殿?”

于晨枫却只是淡淡一笑,语气平静:“属下不敢,只是如实相问。”

苍擎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收回螭骨大刀,转身冷声道:“来人,上刑。”

两名侍卫上前,粗暴地按住于晨枫的肩膀,正要动手,却发现于晨枫前颈的魔纹在暴动。

那魔纹是于晨枫为融入魔界而移植的,却因天界与魔界的血脉冲突,始终未能完全融合。此时遭到审讯,心神不稳,魔纹突然暴动,撕心裂肺的痛楚让他额角冷汗直流。

“啊——”于晨枫咬紧牙关,却仍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他的身体剧烈颤抖,魔纹如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仿佛要将他撕裂。

苍擎见状,眉头微皱,挥手示意侍卫退下。他上前一步,单手按在于晨枫的胸口,掌心泛起幽蓝的光芒,试图压制魔纹的暴动。

两人的神识在魔气的牵引下相接,于晨枫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段陌生又熟悉的回忆——

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天界的边关被厚重的乌云笼罩,寒风呼啸,卷起细碎的雪花,扑打在脸上如同刀割。于晨枫手握一柄银白长剑,剑身泛着清冷的光,剑锋上还残留着几滴未干的血迹。

他的对面,站着一名身穿玄色战甲的男子。那人身形高大,面容隐没在头盔的阴影下,只能看到一双冷冽如刀的眼睛,仿佛能刺穿人心。

他的手中握着一柄大刀,刀身泛着森冷的寒光,与于晨枫的剑锋相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杀气。

“让开。”玄甲男子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于晨枫握紧手中的剑,目光坚定:“此路不通。”

男子冷笑一声,手中的大刀猛然挥出,刀锋划破空气,带起一阵刺耳的尖啸。于晨枫迅速侧身,剑锋斜挑,与刀锋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

两人的身影在风雪中交错,剑光与刀影交织成一片寒光。于晨枫的剑法凌厉而迅捷,每一剑都直指对方的要害,而那玄甲男子的刀法则霸道而狠辣,刀锋所过之处,连风雪都被劈开。

“砰!”又是一次激烈的碰撞,于晨枫被震得后退数步,虎口发麻。他抬眸看向对方,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你不是我的对手。”男子的声音冰冷无情,“再不让开,就别怪我不客气。”

于晨枫咬紧牙关,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却仍不肯退让:“职责所在,恕难从命。”

男子不再多言,手中的大刀猛然劈下,刀锋带起一道凌厉的罡风,直逼于晨枫的面门。于晨枫迅速举剑格挡,却被那股强大的力量震得手臂发麻,剑锋险些脱手。

就在这一瞬间,男子的刀锋微微一偏,划过他的手腕。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袖。于晨枫闷哼一声,却仍不肯退让,反手一剑刺向对方的胸口。

男子迅速后退,刀锋横挡,却仍被剑锋划破了手腕。鲜血顺着刀身滴落,在雪地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气氛紧张而微妙。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却并未多言。他收起大刀,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风雪中。

于晨枫站在原地,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鲜血顺着指尖滴落,与地上的血迹融为一体。

疼痛将于晨枫拉回现实,他猛然睁眼,目光复杂地看向苍擎:“你……”

苍擎却并未多言。他收回手,冷声道:“你的魔纹不稳,再这样下去,会死。”

苍擎的目的是审问,而不是折磨,因此得保证嫌疑犯清醒。

于晨枫咬牙,抬起左手化成刀刃,然后狠狠割破自己的右手手腕。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袖,却也暂时压制了魔纹的暴动。

苍擎见状,眉头微皱,鬼使神差地撕下自己的衣袖,替于晨枫包扎伤口。他的动作并不温柔,却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关切。

“疼就喊出来,天界的人都这么倔?”苍擎低声道。

于晨枫冷哼:“殿下不必假慈悲,还有,我早已不是天界人。”

苍擎抬眸,与他对视。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气氛微妙而紧张。

就在这时,苍擎的手腕微微转动,袖口滑落,露出一道清晰的伤疤。

于晨枫的瞳孔微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不动声色。

苍擎收回手,转身离去前丢下一句:“你很有趣。不过,魔界不是你能随意玩弄的地方。好好想想,你的命,值不值得赌在这一局上。”

牢门重重关上,于晨枫靠在冰冷的椅背上,惊魂甫定。

从苍擎的态度和行为来看,他应该不是那个和天庭里应外合的人。否则,自己早就成了他螭骨刀下的亡魂了——杀死一个小官对魔尊次子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那么,苍擎就是他可拉拢的对象。

该抛出下一张牌了。

高坐监察司塔顶的苍擎,凭窗而立,目光透过窗棂,俯瞰着脚下繁华的魔都。忽然,一名侍卫快步走入,手中捧着一封信函。

“殿下,这是于晨枫派人送来的信函。送信的人说,若他一日不回,便将此信交给您。”

“呈上来。”他挑眉道。

“是。”侍卫恭敬地将信函放在案几上,随后退下。

苍擎用拆信刀轻轻划开信封,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宣纸。展开后,里面是一副人物画像,旁边还有几句附言——

“此人与天庭有染,请彻查。卑职以命担保。”

落款是于晨枫。

苍擎的目光在画像上停留片刻,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画像上的人他记得,是红沙岭的一个巡察使,自入监察司以来,并无什么异常行为。

但于晨枫以性命担保,苍擎正觉无聊,于是差人去查此人。

幽冥狱审讯室

昏暗的审讯室内,苍擎坐在玄铁案几前,手中把玩着那枚黑色棋子,目光冷冽。

于晨枫被锁在对面,手脚依旧被厚重的锁链束缚,神色却平静如常。

“看来,殿下已经去查那人了。”于晨枫抬眸,语气淡然。

苍擎轻笑一声,手中的棋子“啪”地落在案几上:“小小监察使,心思如此缜密,在见我之前就算到了一切?”

于晨枫微微颔首:“不敢当。”

两人无言,审讯室内灯火摇曳,气氛微妙而紧张。

不一会儿,监牢大门“吱呀——”地一声被推开。两名侍卫押着一名男子走入——正是画像上之人。

那人被带到另一间审讯室,苍擎的手下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苍擎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又恢复成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抬眸看向于晨枫,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来人,给于监察使松绑,安排干净衣物,送他去沐浴更衣。”苍擎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侍卫上前,解开于晨枫的锁链。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唇角微微勾起。

于晨枫再一次赌对了。

画像里的那人,正是当年自己临死前与宋德明交谈的黑袍人。根据于晨枫的推理与估算,他们绝对在很早以前就有勾结,所以现在绝对不会抓错人。

出了监牢,沐浴更衣后,于晨枫换上一身干净的月色长袍,长发束起,整个人显得清冷而凌厉。他走进苍擎的公务书房,只见对方正站在窗前,手中握着一杯酒,远眺着窗外的景色。

“殿下。”于晨枫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

苍擎转过身,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坐。”

于晨枫在案几前坐下,苍擎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说说吧,你是怎么发现那人的?”

于晨枫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平静:“我接下来说的,可能会让殿下吃惊。”

苍擎挑眉,手中的酒杯微微晃动,酒液在杯中泛起涟漪。

“但说无妨。”他这辈子什么场面没见过,早已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本事。

于晨枫放下酒杯,目光直视苍擎:“属下确实是天界人,但不是今生,而是前世。今天你抓的那人,正是我前世死前所见到的最后几个人之一。”

苍擎的手指微微一顿,酒杯停在半空。他的目光变得锐利,仿佛要看穿于晨枫的灵魂。

“而我死后,复仇的怨气太重,因此便重生了,还带着前世的记忆。”于晨枫的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刀,直刺人心。

苍擎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恢复平静。他放下酒杯,目光如刀般扫过于晨枫的脸:“你是说,本王、天帝、魔尊,甚至这世界,都跟着你的重生而逆转了乾坤?”

“是。”于晨枫斩钉截铁地答道,目光毫不避让。

苍擎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有趣。那你告诉我,在你的前世,都发生了什么?”

于晨枫深吸一口气,语气低沉而凝重:“我的前世没什么好讲的,不过自今日起,约一年以后的天帝千秋大典前,天界魔界内有人里应外合,制造了一场灭绝人性的爆炸。一座天界城市会被炸毁,无数无辜百姓丧生,天魔之间的战火将重燃……”

苍擎的眉头微微皱起,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对于他来说,这是预言;而对于晨枫来说,这是经历过的浩劫。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样的话无异于疯话,但对于苍擎来说,这关系到两界的和平,不可不重视。

他忽然伸手掐住于晨枫的死穴,指尖的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伤他性命,又能让他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你是否在撒谎。”苍擎的声音冰冷无情,目光如刀般刺入于晨枫的眼底。

于晨枫的目光坚定如铁,毫不退缩:“千真万确。如有半点虚言,我于晨枫遭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属下只想查清真相,为前世讨回公道。”

苍擎的手指微微用力,感受着于晨枫的脉象。他的心跳平稳,呼吸均匀,没有一丝撒谎的迹象。

片刻后,苍擎松开手,忽然笑了。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几分欣赏,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信任。

“好,本殿就给你这个机会。”苍擎转身坐回案几后,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成为本殿的刀,我不管你们天界怎么样,魔界的叛徒,必须得揪出来。”

于晨枫微微颔首,目光坚定:“属下明白。”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于晨枫微微一笑,有了苍擎做靠山,一切进度都可以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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