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若能缓解些,给你咬。”
师姐的话,冷冽如一泓清泉,却真如救命稻草一般,叫晏今欢那颗原本溃不成军的心脏,瞬间平静下来。
双眼虽肿胀得不成样子,视线也叫水雾模糊,却还是在抬头见,似是透过了那层白纱,真真切切地瞧见了师姐眉眼温柔的模样。
晏今欢瞧着,一颗心便软了下来,她瞧着师姐,无声喟叹一声,不知是为了什么。
又哪里舍得去咬她的手,将泪水擦干净之后,微微前倾,将额头贴在了那人柔软的颈窝里。
感受到了那人一瞬间的愣怔,却也不愿意管,只是自顾自地环住了那人不堪一握的腰,找了一个更为熨帖、舒服的姿势,享受那人身上叫人安心的冷冽茶香,又默默地哭了一场。
洛初霁感受着锁骨处的冰凉,一双手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最终也没有落在晏今欢的背上,转而轻轻将手地落在了她的发丝上,温柔地轻抚两下。
而后轻声道:“无论如何,都不是你的错。所以,无需如此伤怀。”
“嗯?”师姐的声音,不似平常那般冷冽,此刻温柔极了,晏今欢先是下意识反问一声,这才从情绪中抽出几分心神,知晓了师姐是在宽慰自己。
却依然埋首,闷声问道:“师姐亦不知我的来由,我的身份,便这般相信……不是我的错吗?”
“嗯。”
又是一句,没有任何修饰的,简单的回话,却叫晏今欢鼻头一酸,险些又落下泪来。想来自己对师姐的心动伊始,便是始于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吧。
拥着师姐的手又添了些力道,却感觉还是不够,于是心中又生出了别的念头。
在师姐跟前,好似总是可以肆无忌惮的,想到这一层,晏今欢也不忍着,直接抬起头来,知晓那人瞧不见自己脸上的狼狈,便毫不避讳地以大胆热烈的目光描摹着她的面容,从白皙的额头到精致的下颚角,一寸都不愿意放过。
晏今欢愈瞧,心中愈喜欢。于是,环着那人的腰的手便又紧了三分。而后,便清楚地瞥见了师姐耳尖上迅速升起来的一点红。
嗯?晏今欢眉梢微挑,心思迅速地被这抹红吸引住了。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瞧见师姐的耳尖红得像血,想来,这便是掌管师姐害羞的开关?
话本子里总说,一对爱得死去活来的主角,在靠近对方时,总是面红耳赤的。
照着师姐对自己的反应来看,莫非……
想到这,晏今欢激动难忍,手动得比脑子快,已然拉住了师姐的手,刚想继续刚才被阿鸢打断了的话题,却倏然被师姐手上的温度吓了一跳。
怎地这般地热?!
晏今欢眉心一跳,转而去探师姐的额头,而后,又被烫了一下。
“师姐,你发烧了!?”
晏今欢蹙眉,赶忙停下方才这种旖旎的误解想法,转而瞧着洛初霁的脸色,担忧道:“怎地烫成这样也不说?此刻头晕么?”说罢,晏今欢伸手,便想为洛初霁把把脉。
可晏今欢的手还没碰到洛初霁的手腕,就见她倏然抽身,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晏今欢眸色诧异,却也不敢乱动,等着师姐的动作。
那边,洛初霁无声吐出一口气,而后手心微转,悄无声息地运气。
强行地将浑身的燥热压下去之后,她轻咳一声,不敢回头,道:“似乎是有些发热了,那我便回去寻药了,你,便好好休息……莫要再那般伤心。”
说罢,洛初霁开门,一阵风似地疾步而去。
“就?就走了?”晏今欢颇有些意外,却还是将下意识挽留的手收了回来,喃道:“这几日的天气这般的好,师姐怎会发烧?”
可虽然心生疑惑,但这层疑惑,却又很快地被担忧覆盖住。晏今欢瞧着窗外那道飘然而去的身影,眉间微蹙。
须弥山上灵气充沛,所种灵田,所生灵草也不少,但大多都是些用来提高修为的灵草灵药,哪有什么退热的灵草灵药?
若是想要寻得退热的灵草灵药,还是得去一趟……栖灵山。
虽师姐身上的热看起来并不严重,歇息片刻便好,应当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但晏今欢却还是担忧,再加上方才师姐并没有让自己把脉,于是,便也没犹豫,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出门朝着栖灵山而去。
怕被人瞧见脸上哭过的痕迹,她专门寻了一条小路。这条小路,不仅人少,而且路程也短,不消片刻,晏今欢便远远的瞧见了大门。
她眸色一喜,刚想继续赶路,却在不经意抬眸间,瞧见了有趣的一幕。瞬间,便被吸引住了目光。
只见丹门前的那片绿油油的药圃里,一位面容清秀的采药女孩,此刻正满面怒容,拿着一只背篓,狂追一位穿着昆吾山弟子服的弟子。
那弟子被追得累极,却又不敢停下。边跑,边气急败坏地喊道:“你不要以为你是个没有灵力的凡人!我就不敢对你动手!真!真把我逼急了!莫怪我奋起反抗!”
晏今欢眸色微沉,手里警惕地蓄了些灵力,准备着在那名弟子反抗的时候救下那名采药女孩。
可等了半晌,也不见那弟子动手,才知道她只是嘴上这样说说,也不敢真反抗。即使背篓砸在了脑袋上,也只是哎呦一声,继续躲避。
知晓了这名弟子在虚张声势之后,晏今欢便也不如方才那般警惕,不再留着观看,而是悄声绕远了走,想要溜过去,早点去找商清衍将药寻来。
可在无意间瞥见那名被追弟子的正脸时,晏今欢又没忍住停下了脚步,双眸瞪大地看,半晌后,唇角带上幸灾乐祸的笑容。
原因无他,正是因为那名此刻正被采药女孩追得狼狈不堪的弟子,正是昆吾山大名鼎鼎,风光无限的首席弟子——谢望舒。
瞧着谢望舒连头上的玉冠都被砸歪了,晏今欢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愈瞧,心中愈发舒畅,又瞧了好几眼,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继续绕着走。
可就是最后这几眼,让她不幸地被谢望舒察觉到了。
“叶!叶轻绪!快唤商清衍出来!”谢望舒瞧见了晏今欢,像是瞧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眸色放亮。
晏今欢却冷哼一声,哼着歌装作没看见,脚底一滑,像阵风似地溜进了丹门大殿。
好心地帮助谢望舒脱困?那才不是她晏今欢现下乐意做的事情。
找到商清衍,及时寻来退热之药,才是正事。
于是进了丹门大殿,便先里三层外三层的转了一圈,可却没瞧见商清衍的身影。
心中正猜测商清衍是否真在这里,却又想起刚才谢望舒笃定的样子,便猜测,商清衍应当是在二楼。
但二楼,大抵是商清衍个人休息的地方,她又怎么大张旗鼓地上去找?
但心中又实在着急,晏今欢没敢冒昧上去,而是先是在楼梯间唤了几声商清衍的名字,见没人应答,才警惕着走了上去。
可甫一上来,鼻尖便被一股浓郁的酒味包围。晏今欢抬眸寻去,果然见一张方桌之前,一道清丽身影正握着酒瓶,醉卧不起。
晏今欢瞧着,不免蹙了蹙眉,心中不解。商清衍以前,从来不饮酒的……
行至桌前,刚想轻唤商清衍几声,却瞧见了她眼角的泪滴,瞬间,晏今欢喉头一梗,没了言语。
往常总听闻醉酒之人是如何如何的疯癫,可晏今欢此刻瞧着商清衍的模样,却瞧不出半分的疯癫状,只从她苦闷神情中,瞧出三分无助孤寂来。
到底发生了何事?竟叫商清衍这般失态。
晏今欢到底顾念着旧时的情谊,不忍再看,准备自己下楼寻药,却在转身的一瞬间,手腕被一只有些发凉的手握住。
“阿欢,你怎么来了?”
没想到商清衍会醒过来,晏今欢诧然回头,便见她一双含水秋曈里,此刻正亮着些细碎的光,惊喜地瞧着自己。
“我师姐有些发烧,我来寻些退热的药。”
眼见商清衍有些清醒,晏今欢也不耽搁,赶忙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哦。”商清衍听了,懵懵地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来,热切道:“我这就为你去寻。”
还是担心商清衍醉着,走不稳路,刚想与她说不如自己下去寻,却见她已然拉着自己要往下走。晏今欢无奈,只能跟着。
可还没走出去两步,晏今欢便在后买你看见商清衍直直地朝着前面栽去。晏今欢瞧得心惊肉跳,忙将人接住。
此刻,便再也不能对商清衍此刻的样子不管不问了,低声道:“喝这么多酒做什么?路都走不稳,不危险吗?”
商清衍酒劲未醒,只是眨了眨眼睛,忽略了晏今欢的问题,只是借着她的力气站起身来,而后摇摇晃晃地往楼下走。
边走,边道:“没什么的,闲来无事罢了。”
虽然不信这种理由,但此刻也不适合深问,晏今欢只得搀着执拗的商清衍,往楼下走去。
“阿欢来找我讨药,这是天大的事情……”商清衍迷迷糊糊地低喃一声,随后便在晏今欢的搀扶下,来到了自己的药柜前,开始抓药。
晏今欢瞧了半晌,终于瞧出了不对劲,商清衍拿出来的药材,与她所念的药材名根本对不上,看来是真醉了……
晏今欢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拦住了商清衍的手,道:“让我来抓吧。”
之前在商清衍那里学了许多药理知识,晏今欢认为自己倒也算是半个医师,找出几位药来不成问题。
于是听着商清衍念出来的药名、分量,抓着药材。
可是药材刚刚抓到一半,耳边念叨药材的声音却愈来愈小,晏今欢心头一跳,下意识朝旁边看去,竟见商清衍又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晏今欢赶忙放下药材,去接商清衍,着急忙慌地将人搀到怀里,却听见门口处突然传来谈话声。
“还要多谢初霁为我解困,原来那药圃里的凡人女孩听不见声也说不了话,我倒差点误伤好人……”
初霁!?师姐!?
师姐怎么来了!?
一听见那人来了,晏今欢眉梢一喜,便迫不及待地想跑到门口去瞧她,却顾及着怀里摇摇欲坠的商清衍,不能行动半步。
直到看见门口处出现了那道身影,才笑着喊道:“师!师姐!你怎么来了?烧退了些吗?”
而跟在洛初霁身旁的谢望舒和谢望鸢,瞧着晏今欢,与她怀里的商清衍,皆是一惊。
谢望鸢在看见晏今欢的一瞬间,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失落地垂下了眼睛。
谢望舒却是冷哼一声,瞧着晏今欢,怒道:“叶轻绪!方才在外面便走得鬼鬼祟祟的!此刻!竟又鬼鬼祟祟地抱着醉酒的清衍!说吧!你到底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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