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华云，就在几小时前，我刚刚决定了今晚要吃麻辣火锅。

火锅嘛，肉是不能缺的。菜呢，虽然我不爱吃，但总也得有点儿。当然啦，如果能再来点面条、粉丝什么的，当然最好了。

粉丝面条是肯定没条件吃了，她自己求生那几周倒是试过把菜根磨成粉做面条，不过那玩意最多做个面疙瘩，根本成不了面条。肉和菜由白歌一和常诘负责了。虽然作为厨子，华云很想亲自尝尝菜是什么味的，至少挑选一下，但她一种菜也不认识，没待两分钟就被常诘很不客气地赶回来了。

至于常诘嘛，他这么热情肯定不是因为他想吃火锅。当时华云宣布完要吃火锅，大家都陷入沉默，常诘淡淡的给了她一个“哦”字，完全提不起兴趣。

华云猜测，大概一半是因为好奇白歌一和虫族的战斗，一半是纯粹的对虫族有兴趣吧。

此刻华云正坐在两辆车围成的空地中央，用她和梅玉刚刚捡来的石头和树枝搭灶台。余光瞥见梅玉又搬着一块很大的石头走来了，她愧疚地道：“抱歉啊小梅哥，总感觉我一点用都没有，实在是太不好了。”

“没关系啊，”梅玉随口说，“毕竟是传说中的那位白鸽的同伴嘛。谁和她放在一起都会很无用的。”

“唉……”

“……而且你也不是很没用啊。至少可以和我一起搭灶台，还会做饭。”他眨眨眼，“你已经比常诘强很多了。”

他把石头摞在搭了一半的灶台上，大小刚刚好，能把坩埚卡在中间，然后开始给灶台点火。华云去把洗净的坩埚取来，上灶，撒了把花椒，加了点油脂，先把花椒煎了煎。倒入三分之一辣虫族汤，再倒入三分之一水，又加了很大一坨自制虫族油脂。

值得一提，这些花椒是她遇见小花椒时，从小花椒的妈妈那摘的花椒。已经被她晒干了，只是小花椒短时间内都产不了花椒，这玩意用一点少一点，她一直舍不得用……

拿锅铲搅了搅，盖上一片特制纤维板，充当临时锅盖用的。

等待锅底开锅的过程中，梅玉本来在忙别的，不过他没过多久就被这样的烹饪和这样的气味吸引到锅边，和华云一块守着了。

华云假装不经意地问：“传说中的白鸽是什么？”

“咦？你不知道吗？”梅玉说。

“……我住的地方比较闭塞。”

“嗯，从哪说起呢……”梅玉说，“大概最远也就二十年前吧。黄铜要塞，你知道黄铜要塞吗？”

华云摇摇头。

“就是当时人类最大的聚居地，前段时间也已经陷落了。”梅玉语气有点唏嘘，“黄铜要塞秘密培养了一批人造人，基因改造人……专门打仗用的。讽刺的是，这样的一批人，或者说一支部队，起名叫‘白鸽’。那是一种已经灭绝了的鸟类，以前的人们把它们视作和平的化身，也叫和平鸽。”

“大概有十几个人吧？每个人都有一个‘白鸽x’这样的格式的名字。其中最厉害的那个，就会被称作白鸽1。”

锅开了，华云顺手把锅盖拿开。他俩一起出神地盯着滚水中央冒上来的泡。

“他们都特别厉害，真的。”梅玉说，“这些秘密武器被投入实战后立刻变成了传说。单兵作战的能力据说甚至超过百人部队，因为更灵活……”

“真变态啊。”华云感叹。

“真变态啊。”梅玉也感叹。

“什么变态？”

他俩一齐扭头，瞧见常诘和白歌一回来了。白歌一一手提着一个袋子，其中一个还在滴汤，一看就知道装的是虫族；常诘则一手拿着一本超厚的笔记本，还腾出来两根手指头夹着几根笔。

他也没空继续追问下去了，冲去车里就开始埋头于资料山里，奋笔疾书……

白歌一淡淡地坐下，抽出腰间的刀来，进一步处理仓促带来的虫族肉。刀功着实了得，华云又忍不住想起来：其中最厉害的那个，会被称为白鸽1。

“没受伤吧？”华云问。

白歌一摇摇头。

梅玉也自觉地开始处理蔬菜，还顺带指点着华云。没过一会，各种菜和肉已经分门别类地装在容器里，可以开涮了。

华云用筷子蘸了一下，尝了尝这个锅底。还不错，就是不够咸，没什么灵魂。

梅玉已经去喊常诘了，回来时替他带话说你们先吃，他等会就来。

于是华云先把最难煮的菜根类下锅，等锅开了之后又丢了几片肉进去。不管味道如何，就这个卖相还是很让人幸福的……

可能是太香了，常诘在他们开吃之前就来了。

于是大伙一致决定，迟到的人吃第一口。

常诘魂不守舍地吃了第一口，咂摸咂摸味，“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这时候华云也吃了一片肉，“你感觉还挺准的，是因为不够咸。”她叹气，“可惜我们没有盐。”

“咸？”常诘说，“我有吃起来很咸的虫族。”

“啊？”华云猛得站起来，“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常诘说，“怎么，你感兴趣？”

只见他扬起狂热的微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快跟我来！！我带你去看我的收藏！”

白歌一和梅玉眼看着华云被他拉走了，走前还留下一句话：“先别吃啊！！还差点料呢！”

他俩面面相觑了一会，齐齐选择低头盯着锅看。

白歌一的独自咕咕地叫了一声，梅玉有点惊讶，却不敢抬头看。看得久了，他也觉得越看越饿。

哎，啥时候开饭啊。

等华云和常诘回来时，两人已经奇迹般地在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建立了闺蜜般的友谊。只见他俩脸上都焕发着红光，连迈步的大小都一样了。

华云捧着一个小罐子，一脸幸福的表情，这么久以来白歌一大概能琢磨出来，这是她吃饭前想象美食时的幸福表情。

她来了之后把小罐子里的汤汁一点一点倒进锅里，那是她刚刚调好的。一边倒她一边尝着味，直到觉得差不多了才停下。

又夹了一片肉下进去尝了尝，嗯，虽然还是和上辈子不太一样，但终于有吃火锅的感觉了。简直感动到要落泪好不好。华云感觉自己这一个月来简直是误入苦行僧门，每天过苦修的日子，吃数量稀少而且没有味道还难吃的饭……

看着华云的表情，梅玉和常诘半信半疑地各自涮了几片肉，常诘立刻被这种味道震撼了：温暖、辣而咸，还有不多不少的油香，而且肉也没什么腥味；吃得出他收藏那些虫族的味道，却比他的烹饪方式好吃太多……

梅玉和白歌一都被辣到了，这是两个不太能吃辣的人。当梅玉用手疯狂扇风时，扭头却看到白歌一也正表情很扭曲，一副被辣到的样子。传说中的白鸽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再一次被刷新了……

在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新朋友与老朋友齐聚在一块，在沙地和废墟的围绕中吃麻辣火锅，这真是华云上辈子也不敢想的美好瞬间。

“要是有啤酒就好了。”她感叹道。

“酒？”常诘说，“早就没有这玩意了，酒精太稀缺了。而且政：府早就下了禁酒令了。是吧？”他问梅玉。

“……”梅玉罕见地没附和。

常诘挑了挑眉。

梅玉扭头去车上，只听叮铃咣当一阵瓶瓶罐罐的动静，然后他抱着一个钢罐回来了。钢罐上还贴了便签，写了虫族的名字和味道，这是常诘的收藏品。

华云和白歌一都一脸懵的时候，常诘已经恍然大悟，拿筷子指着梅玉点了点。

梅玉笑了笑，打开罐子，一股淡淡的酒香飘了出来。他把罐子递给华云闻了闻，是自酿果酒，酒精含量不高，而且闻起来就甜甜的。

常诘拒绝接过罐子，“你偷偷把我的收藏换成酒，还不告诉我。我收藏被你放哪去了？？”

“我忘了。”梅玉说。

“我艹！你给扔了！？”常诘精准地理解了他的意思。“你这个沙币。你等着！！”他扔下一句威胁就冲上了车，不知道是报复去了还是检查其他收藏去了。

“顺便拿几个杯子吧！”梅玉喊。

“没关系吗？”华云问。

“有关系吧，”他说，“不过没关系。”

“啊？”

梅玉没继续解释，华云也没继续问了。

神奇的是，过了一会，常诘真的带着杯子回来了。他看上去异常平静。

梅玉接过杯子，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酒。

四人齐齐举起杯子，碰了一下，除了白歌一以外的三个人一起喊道：“干杯！！！”

两杯酒下肚，常诘就有点醉了，陷入一种一会昏迷一会狂躁的状态。好在他只是自嗨，梅玉没管他，大伙就也默契地假装他还没醉，放任他自生自灭了。

华云看着他俩这种神奇的相处方式，好奇道，“说起来，你俩是怎么遇上的？”

“为什么问这个？”梅玉说。

“感觉你俩很不同。”

“没什么特别的，政：府分配的，”梅玉说，“你们呢？感觉也挺不同的。”

“碰巧遇见的，”华云说，“第一次见面她就救了我一命，第一天更是救了我好几次……当然啦，后来救了我更多次。”她越说越不好意思。

“啊。”

“就是从各种各样的虫族手里……”

“虫族？什么虫族？新品种？哪里有虫族？？”常诘被触发关键词，从昏迷中弹起来，扒住华云摇晃。

……不过还没把华云晃晕，自己先吐了。

“呃，”华云无语，“有点冒昧，不过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热衷于虫族吗？”

“算知道吧，不过我不能理解。用他的话来说，‘只有虫族能与我共鸣啊！’。更多的背景我就不了解了。不过他确实不太正常，嗯，简单来说就是道德感很薄弱……”他又想了想，“但是他也是知道限度的。不是坏人。”

“这样啊……”华云说。

在一个多孤独的成长环境里长大，才会觉得只有怪物才能与自己共鸣？她想，他的狂热会不会也是像她一样，是因为骨子里对孤独的恐惧？

似有似无的共同点让她对常诘又有了点同情。

不过幸好，他们现在都遇到了同伴，都不是孤身一人了。幸好当时她紧紧抓住白歌一这跟稻草，再也不肯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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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