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哦,杀人灭口

——不管杀害齐曜的是不是齐道,也不管齐道究竟是以何种手段取得的庄周梦蝶,更不管毒宗在当年的事上是什么立场,毒宗都与齐曜的死脱不了干系了。

说得直接些,毒宗也是害死齐曜的一份子。

杜蘅很清楚地认识到,渥丹是很难有立足之地的。

未免东窗事发,当年谋害齐曜的一方恐将她杀之而后快。

为了为齐曜报仇,齐曜的追随者们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单是她“邪修余孽”这一条,都不用摆出她毒宗少宗主的身份,就已经足够使她无法立足。

……陈在野是怎么敢搅合进这件事的呢?

在等待差役通传的过程中,杜蘅好奇地想。

有时候,他觉着她这个人精明极了,什么都算得一清二楚,有时候,他又觉着她做事说话不过脑子。

……也许过了脑子,但被她当废料排出了。

比如说渥丹这件事。

他不能由着陈在野胡来,她或许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渥丹要取走冰棺,自然不是为了留着收藏,再联想她对止戈新盟、对齐道的态度——她定是要拿这冰棺大做文章,留着将来揭发齐道的罪行,为毒宗报仇雪恨。

可凭她一己之力,想要撼动齐道的位置,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而陈在野掺和进来,只会在死亡名单上多加一个名字罢了。

这事断不能如此,他要先一步切断他们盗走冰棺的所有可能性。

他不能让她这样全凭喜恶行事。

这样想着,他又暗自摇了摇头。

“喜恶”这个词还是不准确。

他觉着奇特极了,她似乎独有一套判断标准。

她认为对的事就一定会去做,即使困难到几乎不可能做成,即使无法从中得利、或是损失巨大,即使世俗眼光中这是一件错事。

他想,她帮渥丹或许只是因为渥丹这个人,换作旁人,比如他,她倒不一定会帮了。

他突然踹了一脚面前的台阶。

……吓了恰巧出来的差役一跳。

“城主……城主说不见客,您且回吧。”

差役这样说完,又用目光量了量他们之间的距离。

……不行,这人腿长。

差役飞快后撤了一步。

“究竟是不见客,还是来了什么其他人。”

“这、这……小人也不清楚……哎、哎!您这是去哪啊?”

“去找杜蘅,”陈在野和云起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瞧出了些不妙的意思,“走。”

“出什么事了?”渥丹甫一出门,就看见这二人急急忙忙往外出,连忙问道。

“杜蘅怕是猜到了,恐要误事!”迫在眉睫,她头也没回,只扬声简单解释了一句。

渥丹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而那头,杜蘅扫视了一圈,暗暗记下各处守卫,快步绕到前堂后墙处,时机成熟,便眼疾手快打晕了两个下人,毫不犹豫地一撑、一跃,一个飞身翻进了后堂。

有巡视守卫恰巧回头,瞧见一道人影闪过,立即高声喝道。

“警戒!有贼人!”

这一声立刻引来了钱大义斥重金请来的金丹散修的注意。

“在哪里?”

“那里,追!”

一群人蜂拥而上!

杜蘅暗道麻烦,脚下却不停,在此起彼伏的喊打喊杀声中,一股脑冲进了前堂——

钱大义正埋头批阅公文,闻声也不理会。

他心道古怪,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推了推钱大义的肩。

谁料,他竟身子一斜,跌倒在了地上——

杜蘅再仔细一瞧,他后脑居然插着根毛笔!

鲜血如注,爬进笔尖,笔毫洗得饱满,像喝饱了红墨,脑浆也混在其中,顺着脊背汩汩而下……

“钱大义死了。”前堂就在几丈之外,陈在野却一把拉住了渥丹,云起时也止住了脚步。

他们已经透过杜蘅的眼睛,瞧见了钱大义的死相。

“什么?”

“是止戈新盟。”云起时立即说道。

陈在野猛然一抬眼:“书斋暗室!”

另一边,有人从暗处缓缓走出,叹了一声。

“师弟。”

杜蘅瞳孔骤缩,下意识退了半步!

“你可知,你险些坏了师傅的大事。”张不扬脸上和蔼可亲的笑容消失了,多了些冷肃的意味。

外面守卫的喊杀声小了些,打斗声却响彻云霄。

有人将守卫拦在了外面。

是止戈新盟清早新来的七人。

“师兄此行不是来搜寻遗失的五件阴武学神器吗?”杜蘅掐了掐掌心。

“当然是。”

“那……”

“顺便解决一件小事。”他抽出帕子擦了擦前襟。

杜蘅顺着看去,这才发现他满身的血污,红的、黄的、白的。

是什么小事,不言而喻。

“师兄瞒我。”

“师弟莫生气,”张不扬走上前,哈哈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你不也没有跟我说实话吗,”

“片玉堂来报,关山景最近一次出没,在离这儿一千余里的瀛洲,师弟不知吗?”

杜蘅闻言一怔,他突然意识到,渥丹说了谎。

关山景不是还没有来得及与她碰面,而是在他们相遇之前,她和关山景就已经见过面了。

守卫被引去了前堂附近,书斋四周的守卫也少了许多。

陈在野、云起时、渥丹三人直奔而去。

张不扬一行的目的绝不只有搜寻神器这一条——齐道一定是知道了,他一定知道钱大义藏了什么,才至于杀人灭口。

那么,藏在书斋暗室的冰棺,已危如累卵。

他们必须赶在止戈新盟之前,将它取走!

陈在野率先拔出长刀,在她握住刀柄的同一瞬,云起时微不可查地睫毛一颤,暗暗摸了摸掌心那枚小小的印记。

“直接上吗!?”渥丹惊呼。

“城主都没了,还那么礼貌作甚!”

她提刀而上,轻巧避开几人的围攻,高声道,“钱大义已死,降者不杀!”

几人先是一惊,再是大怒,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竟纷纷拔出兵刃,一拥而上:“上啊——为城主报仇!”

……适得其反了!

“不是我们杀……啊!救命!陈在野!”渥丹狼狈避开一剑,抱头鼠窜,“护驾、快护驾!”

“你那天拿毒粉撒我们的劲呢?!”陈在野挽了个刀花,一刀刺入那人后背。

“铮——”

云起时手腕一旋,掌心多出一柄剑来,他这一剑出得极快,替她挡下背后一击。

陈在野方朝他点头示意,就听后面渥丹一声高呼。

“屏住呼吸!”

她立即掩住口鼻,一面后退,一面拽了云起时一把。

褐色的毒粉纷纷扬扬洒出,这时,恰巧从他们身后向前扬起一阵风,毒粉乘着风,势不可挡!

守卫之中有人措不及防,即刻中招,脸色一紫,昏倒在地。

也有人堪堪躲过,陈在野和云起时趁机而上,三下五除二解决,三人马不停蹄,杀进书斋之中。

“《论语》,《论语》!”渥丹记性极好,飞快说道。

陈在野一把抽出,等不及密室门全开,三人便挤了进去。

密室中央,冰棺还在!

脚也在!

没有时间欣喜,也没有时间缓口气,三人直截卷了冰棺而出!

渥丹一边朝外奔出,一边趁杜蘅不在,将冰棺往自己芥子袋中塞。

“去宴楼!”

“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你那味药!”

“止戈新盟的人来了,”云起时戳破窗纸,只见一队人马朝书斋而来,“从后窗走!”

三人急急掉头从后窗跳窗而逃。

“你看,你看!”渥丹压低了些声音,“又是守卫,又是止戈新盟的,除了地宫哪里还能逃得过?”

陈在野暗骂一句:“躲得过一时,能躲得过一世?”

“别管,姑奶奶自有妙招!”渥丹这会儿倒有了些百年前的样子。

几人一路狂奔,直奔宴楼而去。

“什么人!”

远处传来一声暴喝。

“鬼鬼祟祟、形迹可疑,也拿下!”

一回头,竟是止戈新盟!

三人更不敢停,脚下运气逃得飞快!

“且慢!”杜蘅的声音适时响起,“三个小贼,我去便是,你们留在这儿。”

“是!”

杜蘅赶了上来,他这会儿已经去了易容,倒叫他们反而不太适应了。

“哪里去?”

三人不信他,都没有说话,只一味地狂奔。

“不说话?我可要喊人了。”

“四面楚歌,你说我们能去哪?”陈在野抽空翻了个白眼。

“我跟你们一起。”

“……”

“我说,我要跟你们一起。”

“……”

“……我要喊人了。”

“……搞得好像我们不让你跟,你就真不跟着了一样。”

宴楼此时倒是防卫空虚,四人没受阻拦便冲了进去。

“地宫入口在哪?”杜蘅问。

渥丹步至一处,掀开地毯,在地上摸了又摸,急得满头大汗:“奇怪了,就在这里呀……”

“有机关。”云起时扫了一眼,在墙面一处凸起上按了按。

渥丹面前一尺的地面随即凹陷了下去,四人一跃而下。

地下空间巨大,三面石壁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每隔一段距离就悬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技艺之精,的确当得起一个“宫”字。

四人面前是一面两人高的石门,光滑无比,让人无从下手。

“怎么进?”陈在野屈指敲了敲,声音极实,不像是普通石头,且至少有一臂那么厚,单靠蛮力恐怕是打不开。

渥丹抬手压在石门上,却有些犹豫。

他们说杜蘅猜到了,可他究竟猜到了多少呢?

杜蘅察觉到了,想起前几日被欺瞒的种种,他不由呵呵冷笑起来。

“少宗主,还不快请?”

好安静,怎么没有人评论[可怜][可怜][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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