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斯蒂夫看着小桌上的那杯牛奶，抬眼去看面前含笑着的娜塔莎，“什么意思。”
“没听说过，牛奶助眠吗？”她笑着把牛奶杯往前推，“喝了它，你夜里能睡得安稳些。”
他垂眸看着牛奶杯，很认真的问了她，“你不会放了‖安‖眠‖药‖吧。”
“我还没有那么无聊。”她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你没必要这样纠结，能否梦见她也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我没有……好吧，我很在意。”他捏着眉心，他的想法已经从‘脱离噩梦’转变成‘解除繁妮的噩梦’，“我想再了解她……我也想帮帮她。”
“你想怎么做。”
“我想……”
……
他想做的事暂时还无法做到，与其想暂时无法实现的事，还不如想想今天夜里他究竟会不会梦见繁妮。
上次他‘离开’时，她还带着疑惑。
他把那白瓷骨灰盒再度拿到他的卧室，擦拭掉灰尘后摆在床头柜上。
房间里只开了小夜灯，斯蒂夫的影子照在那白瓷骨灰盒上，他抬手在盒盖上轻抚，把新倒的那杯牛奶也一口气喝下肚。
“I'm coming.”
还是一片黑暗。
斯蒂夫站在远处，那身穿病服的幼童坐在一处高起的台阶上，听见他脚步声才抬了头。
被玻璃碎片划伤的稚嫩掌心已经结痂，那巴掌大的小脸上没有表情，‘你来了。’
‘嗯，我来了。’
他原本想坐在她身侧，却不料那孩子躲了下，眸子里流露出一股嫌弃，她抬起小手挡住口鼻，‘你坐到对面。’
被嫌弃了的斯蒂夫下意识的抬起手臂去嗅自己身上的气味，他临睡前洗过澡的，根本没有任何异味。
‘你喝了牛奶。’她抬眼看他，‘我讨厌牛奶。’
“…抱歉。”
说是坐到她对面，可她对面并没有任何能够让他坐下的东西，斯蒂夫犹豫了下，还是选择蹲下。
‘这是属于你的梦境。’繁妮看着他，她抬手指了他身侧，‘你可以创造。’
创造。
斯蒂夫沉思几秒，朝着自己身侧看去，心里想了座椅，几乎是下一秒他的身侧就出现了公园长椅。
他坐下来后看着对面的幼童，突然间不知道要同她说些什么，他薄唇微动，唤了她的名字。
‘你和他很像。’
繁妮静静地看着他，‘模样，说话的语气，说话的语气，都很像。’
‘可我不是他。’斯蒂夫是绝对做不出伤害小孩子的事情的，‘我想，这段时间你应该了解了，我和他不一样。’
‘嗯。’
‘你仅仅是因为我同他长得像，才进入我的梦中吗。’
‘我以为你是他。’
繁妮去看他的脸，仿佛能从他的面容里看到那让她恨之入骨的男人，它垂下眸子，左手抠着右手掌心结的痂。
‘别扣。’
他眉头紧皱，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她右手掌心的伤口只是结痂而已，在她刚刚的动作下已经重新破开，泛出血色。
‘我已经不会痛了。’
她慢慢的拉开斯蒂夫的手，声音清冷。
‘已经，不会了。’
怎么可能不会痛。
斯蒂夫抿唇，这孩子是最怕痛的。
他伸手把她拉进怀中，紧紧搂住她瘦小的身躯，下巴搁在她肩头，‘……怎么可能不痛，痛的话，你要说出来。’
‘……已经没有用了。’
她轻声说着，瘦小的身子还是忍不住轻轻颤抖着，‘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我能够想到的、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杀了他……’
‘你不能这样做。’他松开她，双手按在她肩头，‘报仇的方法有很多，不一定要杀了他。’
斯蒂夫不想让她沾染上鲜血。
‘十五年了……我已经死了十五年。’她挥开斯蒂夫的手，对上他的眸子，‘他和那个女人至今没有接受到任何惩罚，‘接受惩罚’的人只有我！’
‘我保证，我保证会让他们接受惩罚。’斯蒂夫握住她的双手，他表情严肃极了，一字一句的同繁妮说着。‘我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你相信我，繁妮。’
‘我会做到的，我保证。’
他轻声安抚着浑身颤抖的幼童，再次试探着把她抱进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
‘相信我。’
她没再开口，他也感觉到她在他的安抚下放松了些，也顺从了些靠在他怀中。
‘你该走了。’
繁妮轻声说着，她的头抵在他肩头。
‘你该清醒了。’
她话音刚落，斯蒂夫便直接回到了现实世界，他平躺在床铺上，猛然睁开眼，这动作着实是把坐在他床边椅子上的巴顿吓了一跳。
“你终于醒了。”
“你再说什么？”斯蒂夫翻身坐起，“我只不过是……”睡了一夜而已。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他坐起来才发现他并没有在卧室，而是在治疗室。
“我怎么在这？”
巴顿按下墙壁上的按钮，“队长，你已经睡了三天了。”
“这怎么可能？”
他只不过在梦中同繁妮说了几句话而已，根本没有用多长时间，怎么可能就一下子过了三天？
“我还以为你又要睡个几十年才会醒过来。”
接到老管家汇报的托尼放下手头的工作，跟着其他人一同到了他的治疗室，“这次梦到什么了？”
“没梦到什么。”他摇头。“我只见到了她而已，同她说了几句话。”
斯蒂夫可没想到就这短短的几句话就让他睡了整整三天。
“你先不要动。”
刚过来的班纳博士摘下眼镜，“队长，你需要再次做个身体检查。”
“我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他虽然这样说，可还是老老实实的抬起手臂，让班纳把仪器贴好。“我没觉得我哪里不舒服。”
“队长，那孩子是怨鬼。”班纳很认真的同队长讲着，这段时间他读了不少关于中世纪黑魔法以及女巫和各种鬼神的书籍，“她散发的怨气会对你的的身体有很大影响。”
“怨鬼……”，
他低喃。
“是的。”
带着怨气从另一个时空来到他们身边的她自然是符合怨鬼的标准，她所散发的怨气很有可能会对斯蒂夫的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
好在他们两人接触的时间不长，斯蒂夫的身体并没有受到繁妮的影响，他很健康。
他带着那白瓷骨灰盒去坐了秋千，斯蒂夫仰头看着天空，他闭上眼，抱紧怀里的白瓷骨灰盒。
他同繁妮做了保证，保证会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要能够抵达她所以的时空。
这一点，他相信托尼能做得到。
还有他还要再了解繁妮的过去，她悲惨且短暂的十五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