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真相

日子过去一天、两天、十天、半个月,宰毫无消息,玉笙倒是寻栀绾牵线搭桥,见了她两遭,但只会说“君上心如铁,果真不管你的死活了!”等话。

雨姚渐渐的灰了心。

那边吕氏又出了新花样,将丝帛换做牛皮,这下雀儿也戳不破了,雨姚几次差点死过去,渐渐的失去了耐性,也不求饶了,只悄悄的观察吕氏,又暗地里磨了一块锋利的铁片放在身上,只等着一有机会,就与吕氏同归于尽。

不过还没等到这样的机会,事情又有了变化,齐国在铜山周遭大兴土木,修建城池,瞧着竟是要长长久久的占着。

宰得了消息,如五雷轰顶一般,问传递消息的士兵:“主事者谁?”

那士兵说:“齐公子季。”

宰早年与公子季打过交道,知道这位贵公子看着好说话,实在是个厉害角色,暗自叫苦,他召了叔伯子侄过来问计,众人一致得出结论,让宰做小伏低,哄得吕氏回转,再由吕氏出面与齐公说和。

他十叔檐牙还振振有词:“婚姻大事,为的是两姓之好,君上怎能偏爱贱人?难怪我侄媳妇生气,齐国可不好惹,君上还是从了她罢了。”

这话说中宰的痛处,他恼羞成怒的把众人赶走,一人静坐了许久,然后命人更衣,又遣玉笙去琼苑通传:“寡人今晚来看夫人。”

玉笙正大光明的进了琼苑,告知吕氏晚上她老公要来了。

吕氏大喜,命厨下做宰爱吃的菜肴。

厨下忙碌不已,雨姚坐在灶旁,听众人说“铁树开花啦!君上竟要来了!”等话,她心中涌起一阵希冀。

她正胡思乱想着,栀绾从后门悄悄过来:“小尹来了,在外头。”

雨姚心中大喜,连忙从后门绕了出去,果然看见玉笙站在外头,玉笙端详着她,眼底都是心痛:“你又清瘦了些。”

雨姚顾不得叙旧,问:“君上今日来做甚?可是要让我回去?”

玉笙道:“我也不知,我只是想看看你。”

雨姚烦躁的说:“看我有何用?再不出去,我真的要死在这儿了。”

玉笙连连保证会寻个机会救她,“只是机会难得,你再忍耐一二!”

雨姚听了一会,突然问:“你有财物吗?”

玉笙一愣,从袖子里取出一块玉石,雨姚接了,匆匆道:“日后还你。”她一闪身,又回了灶间去了。

雨姚进了灶间,见厨娘在一旁摘菜,于是走过去,假意帮忙,厨娘撇了她一眼,叹息:“你也实在可怜。”

雨姚眼底含泪,将玉石塞给她,“如今衣衫褴褛,无地自容,嫂子有干净衣裳,能给我一套么?”

那厨娘一愣,又见掌中玉石温润,是值钱的好东西,再加上也同情雨姚,就默默的点头了。

到了下午,厨娘果然带了一套葛布衣裳,悄悄的给了她,雨姚将衣裳藏到柴草下头。

到了晚上,厨下众人忙的脚不沾地,雨姚一边拉风箱,一边竖起耳朵听外头动静。

过了一会,果然听见脚步匆匆声,雀儿跑到灶下,“上酒!上菜!”

众人忙不迭的端酒端菜,雨姚觑着四下无人,舀了水,躲到仓禀里,换了干净的衣裳,又用旧衣蘸水,擦干净手脸,重新束发,之前头发被烧,很不好打理,雨姚费了许多功夫才遮住光秃秃的头皮,也不敢在众人面前久留,瞅了个空,跑出灶间,躲在庭院的海棠后头,有心等着宰路过庭院,当面求情。

那厢,宰与吕氏同用膳,没吃多久,宰就说起齐国修城池的事情,“不知何处冒犯齐国,竟罔顾婚盟!”

吕氏恍然大悟,冷笑:“你们男人的事情,我一个女人怎会知道?况且我兄弟如此这般,必定事出有因,你细想何处失礼便是。”她将“失礼”二字咬的格外的重,心里充满了以牙还牙的快感。

宰见吕氏得意洋洋的嘴脸,怒从心头起,又不好发作,借故走了出去。

玉笙小心翼翼的跟在后头,也是雨姚走运,那宰心烦意乱,在庭院里踱步,竟然就走到那海棠树下了,玉笙也跟着。

雨姚心如擂鼓,瞧见宰面色仿佛有几分气恼,就有些犹豫该不该现身,倘若他心情不好,不肯点头,那这事儿可就说死了,正迟疑的功夫,玉笙含笑开口道:“君上莫忧,过几日,夫人也许就想通了。”

宰五心烦躁,冷冷道:“想通?何日想通?寡人听了你的话,让雨姚来服侍于她,她反而越发的得了意,还以为寡人怕她呢!如今得寸进尺,动辄对寡人大呼小叫,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这话清清楚楚的传到了雨姚的耳朵。

竟是玉笙进言让她入琼苑?!

她觉得呼吸都哽住了,脑海里一片空白。

相处这些日子,她虽知道玉笙必定有所图谋,但从未想过他会这般害她!

亏的他还有脸来甜言蜜语。

她想跳出去质问这主仆二人,为何推她入火坑,还要在一旁看热闹,但她终究忍住了。

此时,她心中居然有些得意。

我还有什么不能忍的呢?

我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她一动不动的隐在树后,仿佛一尊冰封的雕像。

那厢,玉笙却不急着为自己辩解,而是说起今晚吕氏款待宰的菜肴,“有一道桃子干,听说齐国刚时兴吃,夫人竟知道了,想来夫人与齐国常有来往,也许受了母家挑唆,也未可知。”

宰越发的恼怒,道:“让雨姚回听弦馆吧,她自有齐人来服侍!”

玉笙笑道:“君上何必着急,好容易放一人在琼苑,倒是要物尽其用才是。”

雨姚听了这话,嘴角扯出嘲讽的弧度,眼底却越发的寒冷,而宰微微一怔,很快笑了,说:“也是,且看她到底与谁互通有无!”

玉笙道:“正是了,明日我抽空去与少妃说话,自是要揪出细作,功成身退,方不负君上拔擢提携之恩德!到那时候,夫人有把柄在君上手上,岂能不言听计从?”

宰听了这一番话,脸上多云转晴,戏谑道:“听说雨姚与你交好,你背后这样算计,可见奄人不堪为友也!”

玉笙眼底飞快的掠过一丝恼怒,很快又转为妩媚:“我是为了君上着想,君上竟如此寡情?”

宰伸手将他拥入怀里,亲吻了一番,低声道:“你等着吧!寡人不亏待你!”

玉笙笑了笑,又说:“君上先与夫人说和吧,我算什么?常言道,尊不让卑么。”

宰想起吕氏的嘴脸,一阵腻歪,也没法子,叹道:“齐女凶悍,天下皆知,雨姚要为寡人吃苦了。”

玉笙道:“她为君上粉身碎骨也是应该,只怕事未成,而夫人暴虐,倘若打死了,倒是可惜。”

宰含笑摇头:“夫人看重名声,原先那样恨海月,也没敢在琼苑里要她的命,不会的......“

玉笙道:“虽则如此,海月少妃还是死的不明不白,只不是死在琼苑罢了。”

宰脸上的笑淡了些,又骂了一句“齐女凶悍,迹类戎狄!”

玉笙附和了几句。

可巧这时,栀绾走了过来,见宰与玉笙站在庭院里,忙趋步上前,赔笑:“夫人自知失言,请君上回去用膳呢!”

宰很不愿听吕氏安排,就道:“请夫人来赏月吧。”

栀绾连忙应下,去了,栀绾一走,玉笙就道:“我还是先退下吧,君上好生应付齐女,竟不必留我在此处碍眼。”

宰笑骂了一句,挥了挥手,玉笙便快步走了。

宰负手而立,抬头看天,只见月色如晦,虽有光华流转,却难免被云彩遮掩。

他一时感伤一国之君,竟要做小伏低,于是低头叹息。

雨姚见他一人在庭院里伤春悲秋,心中已是转过一个念头,暗自冷笑:“你们打的好盘算,我岂能叫你们如意。”她暗自思虑了一番措辞,才款款的走了出去,在宰的面前盈盈跪下。“见过君上。”

宰低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不过淡淡道:“何事?”

雨姚仰着脸,恳求道:“妾在琼苑,听说天子使离鲁,不知妾何日能回听弦馆。”

宰这才想起当初的许诺,不过他并没有点头,而是露出思虑之色。

可巧这时,吕氏赶了过来,身后跟着个栀绾,吕氏见雨姚跪在宰的面前,脸就黑了,绷着嘴,问宰:“君上何事?”

宰叹了一口气,眸光忧郁:“夫人可知她是谁?”

吕氏冷笑:“不就是君上的心头宝么?”

宰道:“她是寡人的少妃。”

吕氏只管冷笑。

宰又道:“寡人让少妃充做侍女,服侍夫人,夫人还不知寡人心意吗?”

雨姚嘴角微微上扬,那是嘲讽的冷笑,只是无人看到。

吕氏的神情却缓和了许多,宰上前一步,携起吕氏的双手,道:“夫妻一体,贱人如何僭越?你我生而同衾,死而同陵,是一生一世的缘分,你虽为齐女,如今已是鲁妇,如今齐国误解,夫人不替鲁国分辨,便是你的兄弟心里也要看轻你啊。”

吕氏眉头皱起,没说话。

宰趁热打铁,看向雨姚:“她是寡人赐下,服侍于你,果然贱妇多反复,不能安于室,一心想回听弦馆,若我心中无夫人,放她回去又如何?我请夫人前来,只因夫人是内宫女主,妇德敦厚,放与不放,皆由夫人主张啊!”

雨姚听了这一番话,心中很看不上宰,他不是还指望她打探消息么,当面竟能说出“贱妇多反复“的话儿。

她冷漠的想:“君上,你还不如贱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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