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活路

此时,吕氏脸上已是有了些柔情,宰看的赏心悦目,走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两人的脖颈在月光下若隐若现,雨姚轻轻的摸了摸袖子,那里放着一枚又薄又锋利的铁片,几乎可以算作一把刀了,本来是她准备用来对付吕氏的,如今这样的机会倒是难得,只要轻轻一割,这一对尊贵的男女便要同赴黄泉。

不过她眼下可不想动手了,杀了他们,她必要偿命。

可是她还想活,有人再三叮嘱过她:阿姚一个人也要好好的活下去啊!

她默默的跪伏在地,陪衬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厢,宰拥着吕氏,诉说着甜言蜜语,吕氏听的顺耳,面若桃李,娇艳欲滴。

最后,宰笑道:“今晚寡人留在琼苑吧。”

吕氏想起自己前几次想留曲宫而被拒绝的事儿,有心报一报旧怨,也长自己的威风,说:“今儿不方便。”

宰做了个揖,笑道:“啊呀,夫人饶了我这一遭吧。”

吕氏含笑拍了拍他的胸膛:“你呀!回曲宫等着吧。”她又满面春风的看向栀绾:“还不请君上回去?”

栀绾顺势笑道:“好事多磨,君上且回去守一守空房。”

宰含笑点了点栀绾,道:“你这贱婢,哪里知道什么好事?!”

吕氏又笑了。

栀绾也在赔笑。

没有人看雨姚一眼,仿佛她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

宰最后还是没能在琼苑留宿,但心中已是有些满意,既然能与齐女和好,如何不能与齐国和好呢?

况且他还在琼苑埋了一颗钉子呢。

宰慢条斯理的回了曲宫,也不要南枝等人的服侍,甚至不要玉笙在眼前伺候,竟是一门心思“守身如玉”了。

宰一走,吕氏脸上的笑就淡了,她看向地上的雨姚,只见她一身干净衣裳,头发整齐,哪里还有当初那蓬头垢面的模样?

吕氏冷笑对栀绾说:“瞧瞧,这狐狸精在我这儿还不安分,还想换着花样勾引人呢!”

雨姚轻声道:“妾身不敢。”

吕氏骂道:“你不敢!你不敢还能拦着君上说话?果真是泥里爬出来的狐媚子!”说罢,她吩咐栀绾:“把众人都叫来。”

栀绾不敢怠慢,连忙去叫人。

很快,琼苑里的人陆陆续续的都到了,杂役点了火把,照亮了庭院,侍女搬来花凳,放在海棠花下,“夫人歇一歇。”

吕氏坐下了,栀绾又过来奉茶,吕氏端着茶,饮了一口,一双丹凤眼,恶狠狠的看着雨姚。

雨姚此时也抬起头,神情几乎是冷漠的。

这样的淡定激怒了吕氏,她狠狠将茶盏摔在地上,冷笑:“君上一时抬举,你还真当自己是少妃了?!在琼苑就敢耍狐媚子手段,我不教训你!旁人还当我是好性儿呢!”

雨姚恭恭敬敬的道:“并不敢勾引主上,只是按礼行事而已。”

吕氏不料她敢顶嘴,气了个倒仰,骂道:“贱婢!还敢与我顶嘴?”

雨姚从容道:“并非与夫人顶嘴,自是夫人相问,妾身不敢不答,所言皆是实情耳,愿夫人明察秋毫。”

吕氏见她对答如流而无半分惶恐,气的发抖,其余众人越发噤若寒蝉,不知雨姚的胆子是什么做的。

雨姚苦笑:“我蒙君上垂青,拔擢少妃,自知微末出身,不能媲美诸侯豪族,所求所愿,不过服侍君上,以报君恩,愿夫人能知我心,能知我心。”说罢,她不住的叩首。

吕氏怒极反笑:“你这贱婢,你的心也配让我知道!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

立刻就有杂役上前,雨姚看见杂役都奔着自己而来,面露惶恐,高声道:“夫人,男女有别,岂能让男子动手!”说罢,做出惊慌躲闪状,杂役只好跟着追,雨姚瞅准一个空,做出摔跤的模样,一头撞在一侧的青石上,当场撞了个头破血流,她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吕氏见许多的鲜血流出,一时间有些慌乱。

少妃暴毙是要朝议的,况且如今齐国夺了鲁国铜山,满朝文武本就一肚子怨气,若是借题发挥......吕氏越想越慌,有心叫疡医来看,又不甘心。

栀绾走上前,笑道:“这位雨姚少妃一时失了脚,撞了石头,与夫人什么相干?见血也是晦气,倒不如撵她回去,要死要活,随她去吧。”

这话正合吕氏的心意,她一迭声的让人:“送回听弦馆去!这样的孽障,脏了我的地方!”说罢,吕氏匆匆的回了琼殿。

栀绾高声应了旨,寻了一个长凳,领着几个侍女,把雨姚放在长凳上,连夜抬回了听弦馆。

听弦馆里众人都睡下,唯有献芹睡不着,点着一盏孤灯,坐在庭院里消磨时光。

听见动静,她急忙上前,迎面看见头破血流的雨姚,大惊失色。

栀绾把人送到了,就扭身走了,献芹也不敢多问,一迭声的招呼霜池等人出来。

霜池玉帐见了雨姚的惨状,又惊又怒,槐听见动静出来瞧了一眼,抱着胳膊说:“不中用了,活不得了!”

玉帐狠狠的瞪了槐一眼,对献芹道:“我去寻小尹。”说罢,就步履匆匆的走了。

槐一扭身,回去睡觉了。

倚熏也出来了,她思虑了一番,上前对献芹道:“先将少妃安顿下来吧。”

献芹点头,与霜池倚熏一起扶了雨姚进殿内,为她擦身更衣,清理额头的伤口。

雨姚半路上醒了一下,看见献芹,她微微一笑,又昏睡过去。

倚熏奇道:“少妃笑什么?”

献芹埋头做事,不理她。

倚熏好生没趣,就不肯帮忙了,走到一旁张望。

过了一会,玉笙果然来了,又带来了疡医,倚熏连忙迎上前:“小尹可来了,少妃半夜被送回来,头上好大的一个口子,头发也少了一绺......“

玉笙没功夫理她,急忙让疡医诊治,疡医看了一回,说:“不妨事,皮肉伤,看着吓人,躺几日就好了。”玉笙松了一口气,想起自己的计划被打乱,又十分烦闷,胡乱掏出一串玛瑙珠子给疡医,“莫藏私,弄些好药来。”

疡医连连保证“药到病除“,然后就走了。

玉笙留了下来,就坐在雨姚身旁,夜色越浓,倚熏熬不住了,也回去睡觉,玉笙抬头,见献芹、霜池、玉帐眼巴巴的守着,便请她们回去歇着,“万事有我。”

三人皆不肯走。

献芹含泪道:“患难见情义,有小尹相助,少妃也有靠了。”

霜池也噼里啪啦的夸奖玉笙。

玉帐一言不发,默默的守着。

玉笙和她一样沉默,并不居功,只一瞬不瞬的看着雨姚,仿佛看着一件极为珍贵的宝物一般。

过了一会,疡医遣了个杂役送来一碗汤药,还有一包药粉,“汤药喝下去,药粉撒在伤口上。”

玉笙扶起雨姚,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一点点的把药喂了下去,然后又将药粉敷好。献芹等人想帮忙,都被他摆手拒绝了。

献芹叹道:“小尹对我们少妃情深义重。”

霜池也跟着说:“你真是个好人啊。”

玉帐一言不发,看着雨姚的伤口发呆。

天亮的时候,雨姚还是没有醒过来,玉笙怕吕氏找事,悄悄的走了,他走了没多久,就遣白鹭送来一匣子的滋补人参。

献芹取了一根,又杀了一只母鸡,在后院搭了个简单的灶,为雨姚炖汤,以免槐生事,其余的人参就交给玉帐收好,“这是给少妃补身子的,不可让槐夺了去。”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人参鸡汤的味道太香了,槐闻着味儿来了,见一锅油亮亮的母鸡汤,里头滚着一根人参,顿时眼睛都绿了,上前就要端走。

献芹挡在前头:“这是少妃的药!你跟个病人抢么?”

槐怪叫:“我养了那小蹄子一场,我还喝菜汤呢,她哪里配喝鸡汤!”说罢,又要来夺,献芹急忙推她,骂道:“你也太歹毒了,少妃待你不薄,你总要害她!”

槐大叫:“我怎么害她?她自己若是行得正,我害的了么?我就要喝!快给我!给我!”

槐膀大腰圆,献芹眼见着节节败退,就大叫霜池过来帮忙,霜池跑过来,见了这一幕,二话不说,上前就踹了槐一个窝心脚,槐冷不防挨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恼羞成怒的打滚:“我不活了!鸡汤都舍不得给我!我饿死便罢了!”

献芹冷笑:“你省点力气,少妃顾忌礼法,不肯与你计较,我可不惯着你!”

槐听了这话,一骨碌爬起来,叫骂:“待那蹄子死了,夫人必会治死你们!等着吧!”槐狠狠的啐了一口,跑去琼苑告状去了。

琼苑里头是栀绾当家,听说槐来告雨姚“偷喝鸡汤“,栀绾冷笑:“少妃喝不得,她一个贱人就喝得么?夫人才消气,这老货又来煽风点火了!”说罢,让杂役把槐打了一顿,打的槐屁滚尿流,只得回听弦馆去了。

她一进去,正好看见献芹端着香喷喷的鸡汤往雨姚房里走,她气的不打一处来,又不敢与献芹吵,回了住处就把倚熏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坐在房里思春呢?不要脸的贱婢,公子玩玩你!你还日日摆出这等模样!”

倚熏只当她在唱歌,心里却琢磨着,“何时才能够离了这老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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