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九死一生(1)

叶昀看着手中的信笺,内心五味杂陈,很难用一个词语准确描述,若非得要形容,那就一个字,烦。

元若凑过来,瞧见纸条上写着的八个字,当即脱口而出,惊讶的五官乱飞:“请假三月,到时即归。开什么玩笑,九护法竟然要休假?他怎么了?他是不舒服还是也想遁入空门,跟着有尘斋斋主修行啊?”

转头过去将人白了一眼,这家伙,一点也不及他兄长元芳稳重,遂道:“我说元若,你和你兄长元芳可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怎么你们性格反差如此之大?”

元若一嘟嘴:“他是他,我是我,虽然我们身体里淌的血是一样的,但我们可是两个独立的人,我才不要和他混为一谈,有辱身份。哼。”

“……”叶昀嘴角抽抽,他说的这是什么话,兄弟之间本就该兄友弟恭,友爱团结才是,可他们二人却是例外,两人仿佛天生的冤家不对付,见面就吵个没完没了,一言不合还打个昏天暗地的,除过当年狼狈逃命时一起过,此后二人几乎从不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除非她强行要求。

他们兄弟二人是她三年前第一次醒来后,去南冥做任务时救下的,届时他们正被所属门派拼命追杀,说是他们欺师灭祖,偷了门派至宝想要自立门户。她初听时很震惊,看着衣衫破烂,脏兮兮却模样清俊的二人实在想不出,他们会干出此等违背仁义道德之事,遂与九棘将人带回了所属门派,查实情况后果然发现,是他们的大师兄因记恨他二人武学才华,怕他二人影响自己未来的掌门之位,这才设计陷害的二人。虽然冤屈洗清,他们的大师兄也被贬出门派,得到了相应的惩罚,他二人亦可回门派重新开始,但是二人却立誓脱离门派,跟了她。

她遂将人带回了三七阁,本来准备分给长老作为弟子,可二人坚决要在她身边,她无奈,只得留了下来,成为了她一明一暗的两名护卫。这两人性格迥异,一个活泼外向喜形于色,一个内敛沉稳心思深沉,却都是知恩图报之辈,这家伙之前被她险些夺了性命,也未曾责怪怨怼她分毫。她心中也有愧疚,想着要怼他的话,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九棘真要休假?不是阁主你的安排?”元若突然又凑过来,悄悄地问,仍旧还惦记着九棘离开的事。

“怎么,你也想休息?”白一眼过去,早知道他如此聒噪,就不让他同乘马车了,哎,失策。

元若连忙摇头:“不不不,我可不休息,九护法已经休息了,我肩上的责任就更重了,作为你如今唯一被认可且能力突出的护卫,我可不能休息。”

心里微暖,长舒了一口气,将纸条捏成团从窗户上扔了出去,又寻找了个舒坦的位置躺好,这才开始琢磨接下来的事情。九棘这些年几乎无间断的陪伴,如今突然不在身边,她实在有些不适应。

元若欲言又止,最后被她一个眼神逼退,他就不敢再说话,只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掀起车帘看风景。

叶昀又将提前备好的狐氅盖在身上,美美的闭目养神。其实九棘突然离开,这个结果在有尘斋时,她已经猜测到了。叶湛说与她往后再无瓜葛,她就知道,九棘一定会离开。唯一没猜对的,就是他还想着回来,她很意外。

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不在,倒也挺好。遂取下一旁小几上的三封信,递给元若:“分别送出去,切记,只能用飞鸽传。”

元若急忙接过,分别看了信封上的名字,脑子里又全是问号,这一次,却识相的没有问出来。既然她已经决定这么做了,必定考虑的清楚,他只管遵照行事即可。

十日后,赋左城。

自从三十多年前溟国与晥国统一之后,作为曾经皖国国都赋左,自然而然失去了它作为政治中心的重要地位,演变成了一座普通城池,可即便再普通,毕竟曾是一国之都,又算的上兵家必争之地,虽繁华不复,溟皇在此地亦安排了重兵把守,也会不定时日安排皇子前来视察轮值,足见此地的重要程度。

天下大路千万条,要选捷径就一条,虽然回三七阁的路有千千万万条,但若说要取一条捷径走,赋左便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他的直线距离相对而言,是最短的,且官道畅通无阻,走起来也顺畅,遗憾的是,车马多,人多,并不利于游行。

自从十日前收到九棘的信后,那种被突然打通任督二脉的感觉又回来了,她突然不想着急回去,念起刚到有尘斋的那几日,除了发呆就是看风景,这让她发现,忙里偷闲,不要错过时下的风景,多看看山,看看水,看看花草树木,人就会变得简单,活的干净,会更纯粹一些。于是,这一路,她拉着元若和加加减减,一起游山玩水,遇到风景好的路段就慢慢的走,欣赏沿途风景,遇上当地的名胜古迹,她必定会带着三人一起前去膜拜鉴赏,如此一来,倒觉得往事也不过如此,难过也不过如此,一切的不快和遗憾,亦不过如此。毕竟人生数载,一晃眼,就很多年了,比如她与兄长关系破裂至今,不也六年了吗?

如此一想,整个心情都跟着舒畅起来,反倒越发喜欢走慢一些了。慢慢悠悠前行,权当散心了。加加和减减年岁小,还在贪玩的年纪,自然十分开心,只是元若时不时的提醒那么一两句,问她什么时候回去?阁里也时不时来信催问,何时归阁?阁中要务已然堆积如山。

若是九棘在,这些事他一般都会处理妥当,不让她操心,只是如今他休假了,阁里大小事务,尤其需要她过目的事情便越堆越多,她又不让送来,自然全部堆积在阁里,有些事情,也只能停滞不前。

若是往日,她自然一早回去处理,不会拖延,只是如今心情变了,也不想那么着急忙慌的去理会那些事,可事情毕竟还在,她不理,阁中长老就会想方设法的让她理,加加减减自然不敢有意见,可还有一个贴身护卫元若。元若自然不敢直接催促,也不敢违拗她的意思,只会偶尔抱怨一两句,但是抱怨的让人烦了,她也会允他一两次,比如这次就是,他说走赋左,她也算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

赋左城内没什么特别的游玩之地,只有一处千年佛寺值得去,据说寺内有一颗千年银杏树,许愿极灵,寺庙内还住着一位得道高僧,极善为人测算,且谶语极准。既然要过来,她决定去会一会这位高僧,算一算将来。

一路安然,却在马车刚入赋左地界时,被人拦了去路。

山野林间,长路慢慢,时不时碰到打家劫舍之人,实属正常,只是如今出现的人,却非寻常强盗劫匪可比,或者说,来人,身份极为特殊。

元若觉察之后,立即起身欲出去打头阵,却被叶昀一把拉住,按回了座位:“回来,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元若一愣,不安又疑惑的坐回位置,担忧地望过去,等她吩咐安排。他自然也感觉出了那扑面而来的压迫气息,只是不管来人是谁,他的第一职责就是保护她,必须无条件的在危险来临之际第一时间挡在她身前。

叶昀敛眸,略略思索了片刻,吩咐道:“他们是冲我来的,必定不会杀你,待会儿,你寻个机会想办法脱身,去赋左城城南找一户姓梁的人家,只需对他说‘时辰已到’即可,届时再去赋左分舵,寻人来帮忙。”

元若想到那日送出去的三封信,其中有一封就写着梁家,却并非是送来赋左梁家,而是送去了淮阴梁家,只是两年前,淮阴梁家已被灭门……想到她这安排,总觉得有些心慌,急道:“不妥,我走了你怎么办?”

叶昀摇头,示意他安心:“我自然是想办法,拖住他们。”

元若越发不解,明明依照他们的功夫,再强的对手,打不过还跑不掉吗?即便再难,他与加加减减舍命相护,她总是能脱身的,何故非得要亲自迎面对上去,让他走,她自己留下呢。可是他又不敢多问,只得点头应下。

叶昀见状,满意的笑了笑,挑起车帘,一步跨了出去,他亦跟着走了出去。

堵住马车的约莫有一百来号人,其中最多的是身披铠甲的紫衣卫,紫衣卫隶属皇帝亲卫,多驻守皇城,很少外出,但是若是皇子奉命出行赋左,就会有紫衣卫相护。另外的十来个人衣着各样,气场凶烈,一看就知是江湖人,且面目熟悉,都是三七阁或者说是阁主的死对头,剩余一人坐轿,一人骑马。

坐轿之人他没见过,不认识,但是从紫衣卫身份断定,当是皇室中人。马上之人,他倒是十分熟悉,正是布鲁门少主,和阁主有婚约又被退婚的古濯。

古濯前来他多少能猜测出来缘由,可是皇室中人也跟着古濯来堵路,他实在费解。遂看向身侧气定神闲之人,等她应对。

只是不等她开口,那轿中人倒是先说开了话:“好久不见,叶阁主,听说,你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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