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听到解释,才知是自己听错了,也有些不好意思,噘嘴回道:“是又如何?你又是何人?为何不请自来,踹坏我家门?”
听到肯定答复,元若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只是看着一直吊在门檐上的人,实在看的难受,遂提出建议道:“你能不能下来说话,你这样都不觉得难受吗?”反正他看着倒是挺难受的。
小姑娘圆溜溜的大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并没拒绝,凌空一翻,站在了他面前:“现在你说吧,你是谁,跑来我家干嘛?”
身形飘逸,落地无声,元若不觉心中一惊,这女娃,功夫不低呀,嘴上忙回道:“我叫元若,是我家公子让我来你家送信的。不过,你当真姓梁?这家中可还有其他长辈什么的在屋?”
将怀中信掏了出来正要递出去,却又忍不住起了一丝怀疑,便多问了一句,毕竟虽然不知信中写了什么,但必定是十分重要的事情,这若是交错了人,可是个麻烦事。
“你这人可真啰嗦,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梁媛媛是也。这屋中吗,倒确实还有一位长辈活着,只可惜你来的不凑巧,师父半月前外出游历,近日也不会归家。此时此刻,此间小院,便只有我一人。如此回答,你可满意?”媛媛道。
元若闻言一震,近日都不归家,他特意来送信摇人,人却不在,那这梁家救兵搬得可着实一点也不划算,咬唇想了想,又将眼前人上下打量一番,实在为难不知该不该给,人都没在,信给出去,又有何用啊?可若是不给,他这任务便算没完成,回去又无法交代:“哎,这可如何是好?”
正纠结着,她突然冲他伸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他手中的信道:“师父离开前说了,若是有事,我可自行处理,若是有信,亦可先行查阅,酌情而行,据事而定,若是处理的有纰漏或者不妥,等她回来自然回去给我收拾烂摊子。小兄弟,快点将信拿来吧!”
“什么小兄弟,一看我就比你大,你该叫我大哥。”元若先是纠正她的称呼,末了一咬牙,将信递了过去。既然她把话都说的这么透彻明白了,他也没什么好再犹豫的了,况且初步估测这家伙绝对是个练家子,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屋里找遍了也没发现她在。总之任务完成,他得立马去暗庄找人去支援。遂又道:“我家公子还让我同梁家人说一句,‘时辰已到’。”
“大哥个毛线,你个小屁孩,还妄想做我大……时辰已到?”媛媛正要拆信,闻言倏地看过来,明明方才还俏皮明艳的小脸上此刻尽数布满震惊,以及热烈的仇恨。
元若也有些吃惊,这变脸的速度简直比他主子还要快,只是这主子让他带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她一听到就会立刻变脸?
“你家公子现在何处?”明明看着是个小丫头,此刻问出的话却又沉厉嘶哑,犹如老者。
元若再次怔住,连忙回道:“城外十里,杏子林。梁姑娘,信和话已经带到,我这就告辞了,门的话,实……”在抱歉。不等他说完,她竟瞬间消失在了小院。
心口一紧,也顾不得其他,撒腿就往暗庄跑去。
长安城,鸿福酒楼。
楚琰坐在当初初见叶昀时她坐过的位置上,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坛竹叶青,一盘五香牛肉,还有一碟油炸花生米,对面坐着的是奶娘,还有一个带着斗笠的男人。
斗笠男人端起桌上的粗茶喝了一碗后,又添满继续喝了一碗,这才恭敬地对他说话:“小公子准备何时启程?”
显然,他当是出门办事刚刚赶回来,楚琰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等他气息稳了,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锦盒放在桌上,推到了他面前:“烦请先生再跑一趟,将此物带回国都,亲手交给先生的主君。”
“这内面装的是什么?”他低头看了一眼锦盒,抬头望来,一脸疑问。
“救命的良药。”楚琰盯着他的双眼,不急不慢道。这东西是下山时,叶昀给他的,说是可以在关键时刻救命用,而他先前索要的那味救命药,叶昀已经快马加鞭的送走了。
男人明显一愣,当即明白了他此举的意图,立即开口试图规劝:“想必蓉夫人已经将前因后果尽数告知小公子了,主上的救命良药,唯有小公子。只有小公子归国,认祖归宗,主上的病,或可缓解一二。”
楚琰想笑,这说的跟真的似得,好像他重要的不行,非回去不可,不然他主上就得上西天,天罗的天就要塌了一样,可为什么当年不来找,非得等到此时,命不久矣才记得该让他认祖归宗?
于是摇头道:“我不过是一个父母双亡,亲人尽丧的普通人,仅有的心思就是想变强,然后为家人复仇。至于你说的那些事情,和我可没关系。”
回去这件事,是计谋还是真心,单凭几句话几个护卫,可还说不准,只有等三七阁的消息传回来,他才敢相信,也才敢动身启程。毕竟小命就一条,如果没了,那么真的什么都没了。
见楚琰情绪冷淡,言语间尽是对那个位置的不屑一顾,斗笠男人颇为意外,更多的却是焦急,遂看了奶娘一眼,希望她可以帮着劝劝。
王上病危,小公子必须回国继承大统,而他此行来溟国的唯一目的,就是将人安全的带回去。可眼下这情况,只怕将人带走难度不小。
蓉夫人闻言,也是一脸愁容,她的这位小主子,是个有主见的人,还执着,倘若他自己决定好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只是当前归国乃势在必行,她不能由着他的性子胡来,
遂道:“琰儿,我知道你不想走,是舍不得叶姑娘,可你毕竟是天罗皇室流落在外的唯一正统血脉,尽早归国认祖归宗乃是大事,你不能任性,还是听梅先生的,我们尽早动身吧。”
对于目前自己唯一能相信的亲人也不理解自己的决定,楚琰不悦的看向奶娘,却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道:“奶娘别劝了,我心意已决,不会变的,我只是我而已,你们说的那些往事,我没经历过,你们预测的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我也不想去经历,更不感兴趣。至于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我毫不知情也没有丝毫印象和记忆,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就顺其自然的继续发展下去并没有什么不对。那个位置,不管如何,总会有个人坐的,未必非得要什么正统血脉,只要不打仗,百姓不流离失所受牵连,谁坐不是坐呢?至于父母的生育之情,就下辈子再报吧。”
“琰儿……哎,你想如此便如此罢。”蓉夫人欲言,却又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才好,只得妥协。这些时日以来,该说的话,能讲出来的道理,她已经说尽了,可是他就是固执的什么都不听,回到长安后,她又将梅先生找来规劝,也是不起丝毫作用。这孩子,真是和他父亲一样的倔。于是又对斗笠男人说道:“那就劳烦梅先生,跑一趟罢!”
斗笠男人见状,震惊不已:“蓉夫人,你怎么也?”
“此药是有尘斋的叶斋主赠予的,有起死回生的效用。王上用了此药,身体必定好转,再无性命之忧。至于传承之事……哎,那也是以后的事了。”蓉夫人无奈的一叹,却不再解释什么,只说明药的用途和来处。楚琰她劝不动,就只能顺着他的计划来。姑且先将药送回去稳住大局,他们再慢慢行动,如此,倒也安全稳妥一些。
斗笠男人气的撇过头去吃酒,两碗下肚后,这才将锦盒收好,又朝楚琰拱手道:“也罢,卑职姑且先将此药带回去。只是我一走,你二人要去往何处?”
楚琰道:“三七阁,找叶昀。”
斗笠男人垂眸思量,想起之前在小坡上见到的那一对男女,心中当即涌上来一阵熟悉之息,竟莫名的生出了一股子强烈的信任感,遂道:“那卑职先送你们过去,之后再走。”
元若觉得一定是自己看花了眼,要不然,为什么明明自己去找的帮手,却成了杀叶昀的人呢?他拼命的擦拭双眼,想重新再确认一次,最后袭击叶昀天灵的人,不是梁媛媛。可无论再怎么确认,那身挂满铃铛的红衣,那轻盈灵动的小身形,那圆溜溜却满是恨意的双眼,都足以证明,她确实是他找来的梁家人。
“阁主……梁媛媛你在做什么?”他疯了一般冲上去,将周身真气溃散完向后仰倒的人接住抱在怀里,催动内力给她输送真气,可不管他如何用功,真气一点儿也灌输不到她的身体,反倒又重回他掌心。他心中大为慌乱,气愤地质问那高扬着脖颈,居高临下看来的小孩。
梁媛媛冷笑,声如老钟:“两年前她灭我全家,今日我不杀她,仅卸去她一身内力报仇,你们已经捡了大便宜。”
元若心中大震,浑身都在发颤,卸去内力?她主子那一身奇怪又恐怖的内力,岂是她一个小屁孩的功力能卸去的?况且能做到的人,早已灭绝,除非,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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