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清风思绪万千,尤其是见黑衣人即将被拉回地面时,一颗心砰砰直跳,他迅速拔起长剑,等待时机,用一剑斩断他的利爪。
莘爻目光锁住黑衣人,手部收紧,黑衣人肩头的铁爪再深了几寸,黑衣人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盯着莘爻,目光如刀,恨不能将莘爻凌迟成片。
莘爻朝他一笑,手中力气却不松开。
黑衣人伤口处的鲜血汩汩直流,肩膀处的黑布被染得幽幽发黑。
小汩鲜血滑过绳索,又一滴接着一滴地落到地面上,开出朵朵血花。
眼见黑衣人即将缚手就擒。
待两人不过几米距离时,黑衣人倏然运劲于手,抓向莘爻的头顶,其手法既巧又狠,劲风飒然,有先声夺人之势。
莘爻只觉全身笼罩在他掌力的范围内,身体无法动弹一步。
“摘花飞叶手!她是师神宣!”慢又青高喊道。
他师承蜀地峨眉派,相较于司马清风二人,自然对同在蜀地的魔教更熟知一二。
摘花飞叶手,乃是纵横武林百年的魔教至尊武学,非历代教主不能学。
魔教教主早已死去多年,能学会这招摘花飞叶手的,只有可能是那个十六年都未曾露过面的魔教圣女师神宣。
“好!师神宣,今日终让我寻到你!”司马清风扬剑朝黑衣人刺来。
黑衣人不屑地冷嗤一声,松开长鞭,双手变化莫测,司马清风只觉撞上一堵难以抵御的狂风,这狂风宛若有如生命般接住他手中的剑。
司马清风奋力抵抗这股巨力,顷刻间额角流出冷汗。
长剑已不受控制地反头砍向司马清风。
“滚开!”莘爻运劲向外斜推,司马清风受她一推,推得他身体后仰,立足不稳,双脚后退数步,方才避开摘花飞叶手的控制范围。
路为友闪身接住司马清风,司马清风带起强大的砸力,两人叠在一处后,路为友瞬间感到自己接住的不是一个身高七尺的剑客,而是一块从天而降砸下来的巨石。
饶是他反应足够迅速,运出周身内劲抵之,待二人停下后,路为友发现自己双腿离原地后移数米之远。
修行数十家的外家硬功,也没见过几人有这等移山倒海的巨力,路为友吓道:“原来这便是摘花飞叶。”
莘爻推开司马清风后,黑衣人调转双手,攻向她的头顶天灵盖。
莘爻已无法躲避,全身正在黑衣人的掌风之中。
在掌风离莘爻不过一尺距离,眼见莘爻即将命丧于当场,司马清风等人心脏不免骤停。
黑衣人掌风行至莘爻面门时,原本破如势竹的掌心却如碰上另一堵铜墙铁壁。
黑衣人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莘爻朝他望去,一双掩藏起来的浅色瞳仁反射烈日阳光,亮得惊人,直直插入他眼底。
一个难以置信的名字在黑衣人心底喊出。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掌下相抵抗的那股内劲瞬间消弭,他手中掌劲没了阻挡,又急又快地冲向莘爻。
黑衣人面色迟疑,可下一瞬,他像是想起眼前之人乃是他命中死敌,他又运劲全身,掌劲如疾风骤雨般击向莘爻。
莘爻微微一笑,按下右手机关,铁爪原本平滑的爪身弹出数道小锯齿,这爪身大半就已插入黑衣人的身体,小锯齿弹出后,更是藏在血肉之间,若旁人来看,是看不出这一小小细节的。
黑衣人呼吸一乱,当即察觉出不对劲之处。
他自幼受训,即便是教人断他右手,他亦能面不改色地同时使用左手杀人。
这锯齿之中,怕是有致幻的毒物。
果然,果然是她!
这世间亦只有她,才能如此知己知彼地了解他,瓦解他。
黑衣人掌心内劲已消弭九成,可于莘爻来说,仍是一股巨力,她被黑衣人一掌击开,直飞出几米开外。
同时,黑衣人已运劲逼出铁爪,爪手上还抓着粘连的血肉,黑衣人得以解脱,看也不看地上的血肉一眼,反倒深深望了莘爻一眼,飞速离开。
司马清风扶起莘爻,往她口中递了枚丹丸,掌心贴在莘爻脊背,体内真气通过掌心源源不断输送到莘爻体内:“郎君,我为你护法,化解丹丸药劲。”
莘爻屏息聚气,丹丸化做药劲,融入周身经络,驱散胸口郁气。
“咳!”莘爻喉间一腥,呕出积攒胸口的淤血,本就笼罩着病气的脸庞更加惨白。
司马清风蹙眉:“郎君,你的身体怎得如此......破败。”
说破败都是好听的,莘爻的身体像块抹布似的破烂漏风,体内的经络交缠弯绕在一起,比鸟窝还要乱七八糟。
司马清风还没见过比这还乱的脉象,按理说,脉络乱成这样的家伙早就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哪里能像莘爻这样还能活蹦乱跳的?
莘爻插口打断司马清风越想越远的脑子:“你们从何得知黑衣人在此处?”
司马清风却答非所问道:“郎君,你是用了什么法子,强撑着这副病体?”
莘爻闻言,双目眯起,闪身逼近司马清风,伸手扼住他的咽喉:“谁准你反问了?”
司马清风正欲躲开,可莘爻的动作迅猛如闪电,他周围两米的空气好似凝滞一般,处处密不透风,无处可闪。
这种感觉,竟也有些像师神宣用出的摘花飞叶手。
司马清风有些恍惚,加之动作微滞。
两息内,他被莘爻遏制住脆弱的脖颈,手中长剑被她一脚踢开。
两人见状忙出手制止,但他们皆身负重伤,莘爻手中持有人质,外功又刚猛。
一时间,两人相形见绌。
莘爻面色霜寒:“告诉我,究竟是如何找来此处的!”
话语间,她扼住司马清风的五指缓缓用力,司马清风面色涨红,一双眼盯死在莘爻身上。
路为友率先妥协:“是我发现的!”
“我们丐帮教众遍及天下。一日前,我帮内兄弟说在马市看到魔教留下的痕迹。我们怀疑有魔教在澶州生事,才约上两个好友一起查探。”
“我们三人在此埋伏一夜,终于等来了师神宣的露面。”
莘爻讥笑一声:“魔教的痕迹?看来路帮主也是个外憨内奸之人。你认为,我会这么轻易地受骗吗?”
说着,她五指再次收紧,司马清风面色由红转成酱紫色。
“我没有骗你!”路为友急的大呼。
莘爻却冷呵一声,不再搭理他。可她的心神却牢牢紧绷,身体悄悄作出防御姿态。
这里,还有第五个人。
莘爻正要再试探时,却听的空中传来一阵叹息声。
一枚石子飞砸向莘爻,莘爻收手躲闪,石子“噗”地一声砸入荒庙,如炮仗爆炸一般,“碰”地一声巨响,荒庙梁木炸开,砸地四分五裂,激起万千灰土。
司马清风顾不上咳嗽,目光惊喜地喊道:“师父,师父可是在此!”
原来自十年前,他的师父“仁剑仙”已外出云游四海,从此他再也没听过师父的踪迹。
今日重见仁剑仙施展的绝学“十二弹”,他不禁潸然泪下。
“仁剑仙竟然来了,剑仙,这男子莫名出现在此地,与师神宣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还请剑仙助我等拿下他!”慢又青脑子极灵活,迅速求救,意旨在逼退莘爻。
仁剑仙,司马仁风。
莘爻双目微微眯起,她察觉出附近还藏有一人时,心中盘算过此人身份究竟是敌是友。
倘若是黑衣人的同党,也就是魔教之人,那应当在黑衣人处于颓势时出手相助;因为魔教教义第三条:永远牺牲自己保卫领袖。
倘若是接头之人,那就是阿保国的暗探奸细。恕她直言,阿保国的暗探武功优劣,她心中还是有数的,绝不可能有躲开她的双眼。
既然能避开他们这群人的探查,又有黑衣人的内功底子作为参考,此人内功已到臻境。
当今武林,内功如此高深莫测的,也唯有五大剑仙了。
莘爻左看右看,决定拿司马清风探探对方的底。
果然,好徒儿在她手中险些少了命,背后的大家伙还是坐不住了。
将仁剑仙逼出来后,莘爻也不慌。
左右这大家伙不现身,怕是仍不想沾手澶州一事。可他弟子就在这里,他又能脱身几次呢?
莘爻心中自有办法,让他入局。
不过,她伤了司马清风,得罪了这尊大佛,目下她还是要脱身出来。
论内力,她现在和刚入门的菜鸟没有区别,现在行走江湖,所凭借的不过是外家功夫。
剑仙居江湖至尊首位,她确实是打不过。自然也不会傻到与剑仙硬碰硬。
早在决定对司马清风下手时,莘爻已给自己留好了后路。
她毫不犹豫地拿出一块青石印章,上面刻着“莫逆之交,棠棣之情”。
莘爻施然然道:“哼!抓我?这是我与澶州刺史相交的信物。我受刺史之邀,特来查探城中内奸,你们三人不分内奸,竟还两次三番挡我查案。我看你们才应该被拿下!”
司马清风见莘爻一派浩然正气的模样,又想起她在摘花飞叶手中救了自己一命,心中一缓,道:“阁下若想正名,还请随我们回去,亲见刺史,证实此事。”
“慢着!”一道声音从莘爻来时的方向传来。
莘爻只觉这声音分外耳熟。
可路为友却兴奋地高喊一声:“大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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