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到里面时，只有两个小厮在大厅洒扫，空气里隐隐有些女人家用的脂粉香气。

拿着扫把的小厮看见二人张嘴打了个哈欠：“来这都是赶晚不赶早的，姑娘们还睡着呢，二位晚上再来吧。”等用袖子擦了擦眼后忍不住乐了：“我说就是再不懂来青楼的规矩也应该知道这儿可是不招待女人的，要是想将这姑娘卖了可不能打正门进。”说着将白若细细打量了几眼，身段是极好的，可惜脸拿布巾子遮了起来。

另一个小厮也闻声看了过来，世子将白若往身后一拉，气的两颊泛红：“放肆，将你这管事的人叫出来。”

两人被他一声高喝吓的一机灵困意散了不少，一旁的小屋里霎时走出来两个大汉，眼睛瞪的铜锣一般吓人的紧。

白若将欲上前的世子扯了回来，款步走过去将一张银票放在桌上：“既是开店挣钱哪有挑客的道理？叫鸨妈妈出来，我家公子有事要问她。”

刚刚叫嚣的小厮将银票拿起来瞥了一眼，忙对着一旁怒目而视的世子道：“小的没睡醒，小的刚刚糊涂了，您先请上座，我这就去找鸨妈妈下来。”说完就匆匆往楼上跑去。

不一会儿就见一穿红着绿的身影扭着腰肢出现在楼梯上：“哟！这是来的哪位贵客，是荣樱我招待不周了。”可能是下来的匆忙，白若见她脸上未像往常一般涂抹的像是猴屁股一样，顺眼了不少。

说话间已是走了过来，白若忙垂首退到了世子身后。

“你可还记得以前的海棠姑娘？”世子上前问道。

“公子说的可是那嫁去了王府的曲海棠？老奴记得，那丫头是个命好的，一年前嫁给世子当了侧妃，我听说世子对她疼宠有加，可羡煞我这一楼的姑娘了。”老鸨看公子通身气派不俗，出手又极为大方，只恨不得知无不言。

“记得就好，找一间干净的屋子，将以前伺候海棠的丫鬟带来，我有话问她。”世子却是不想听她言语，打断了她。

鸨妈妈一愣“那这银票？”

“你的，你的，快去叫。”

鸨妈妈笑的尤为灿烂：“小六子，带这位公子去牡丹阁，去厨房端些精细的点心过去。”

吩咐完又对着世子道：“公子可要个姑娘陪着？”白若适时的咳了一声，老鸨忙识趣的住了嘴，喊人去了。

白若回身看着脸色不好的世子道“这种地方的奴才都是些只认华裳的势利眼，与他们动怒不值当。”

见到连翘时，她一身单薄的粗布衣裳，现已快入冬，天凉的很，她立在一旁瑟瑟发抖，可以看出她过得并不如意，即便如此却努力扬起一张略施粉黛的脸，妈妈告诉她今儿个来的是贵人，若得了他的眼指不定也能和海棠一样飞黄腾达。

这边的世子却不知她的心思，一脸嫌弃的看着她：“你就是海棠的贴身丫鬟？”

世子将海棠平日里关于住行吃穿，风鸟花月的喜好都问了一遍，神色颇为认真。这处阁楼的窗子正对着以前牡丹住的院子，白若细细的打量了几眼。许是新主人喜爱菊花，院子里开着一簇一簇金黄的菊花，在清冷的清晨也显得格外热闹，院名也改为了簇菊院，与满院子的菊花也是相得益彰。

“在看是什么？”回过神来时世子正站在她身后向窗外望。

白若缓步移开：“世子问完想知道的了？”

世子没做回答，注视了窗外良久才道：“白姐姐觉得一个青楼女子该如何成为天下之主？靠着魅惑君王的手段？”

白若一脸的惊诧，方才她并未细听世子与连翘究竟说了些什么，瞧着世子一脸的莫测神情，方忍住想要发笑的冲动：“侧妃莫不是想要得到这天下？”想来这样问显得自己痴傻又忙道：“世子何以由此一问？若是让皇帝知晓是要被问罪的。”

不料世子却笑嘻嘻的并不做一回事：“白姐姐回答我就是，权当满足我的好奇心了。”

白若当真一辈子没听说过这等荒唐的言论：“回世子，奴婢见识浅陋，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话音刚落那厢的世子就哈哈大笑起来，“我见姐姐一脸专注的看着那处院子一时起了捉弄之心，哪成想姐姐竟有如此反应。”哈哈哈哈……

白若见他笑的着实畅快，一时间心思复杂起来，若说世子有这样跳脱的心思，倒还真不容易拿捏好他的心思，无怪乎朱青今早一脸的愁苦之色。

“这种玩笑世子可莫要再与他人讲了，事情既然结束了，世子可是要回王府了？”在这里长待总归不是好事。

世子这次倒是配合的很，就在二人走到楼梯拐角时，一道蓝色身影从一侧房间冲出，一边系着衣带一边嘀咕：“完了，完了，又要被那黄脸婆抓住把柄了。”一脸焦急的神色。

不待白若反应，那人已经直直的朝她撞了过来，一旁的世子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才没使得她从楼梯上滚下去，因这一变故，白若脸上的面纱松散掉了下来。

一旁的男子惊愣的停了下来，待看清二人的穿着后一脸的不耐烦：“眼睛被屎糊住了吗？竟然敢挡爷的路？”

闻声赶来的老鸨一叠声的哎呦：“贵客息怒，贵客息怒，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误会。”待看清一旁的白若时忍不住惊呼“牡丹？你怎么在这？你……”

世子本就心情不虞，闻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老鸨也觉得时机不对忙住了嘴，一旁的李现可不似她这般懂得看脸色，看着一脸青色的世子忙出言讽刺：“哟，可不是白牡丹吗，我说最近怎么见不到你了，原来是跟了这么一个小白脸跑了，怎么？来醉仙楼是来回娘家的？”说完又上下打量了一旁的世子几眼：“还是这小白脸满足不了你，你这是急着回来找姘头？还是说……”

“呜”还不待他说出更难听的话来，世子一拳挥了过去，正将他打下楼梯，咕噜咕噜的滚了下去，一旁的老鸨吓得大叫了一声。

白若此时是真的有些懵的，她知道这次来醉仙楼极为犯险，却也清楚断不会有人在世子面前掀她的面纱，旁人或许不知，可她却是知道世子身边有两个顶厉害的暗卫。可没成想还是被人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