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端倪

席失其实知道,这件事上能责怪柴二的并不多,等冷静下来,也就渐渐止住了骂声,只是心中仍是不爽。

指挥着柴二将裴续的药煎好,又将有关裴续伤势应该注意的地方细细地讲给他听,看到柴二认真的模样,也是渐渐抚平了席失心中的烦躁。

等席失刚踏进大厅,齐挽歌的身影就像诡魅一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他什么时候能清醒。”

席失差点被这冷硬的话又给吓着,在神医谷的时候,身边哪能有这么多一惊一乍的人啊。

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席失也知道齐挽歌心中的急切,但是……

“齐姐姐,虽说裴先生的伤并没有伤到内脏,但是伤口过大,而且裴先生体弱又失血过多,齐姐姐要不还是冷静下来耐心等等。”

齐挽歌知道席失说的道理,但是自己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席失看她还不让步的样子,只能还是开口给了个期限。

“若是明天中午之前他能醒来,那就是最早明天下午你可以和他交谈,但是不能让他心绪激动。”

又给了个确切的时间才让齐挽歌退后一步,席失也是坐回了之前坐过的位置,他想和莫寻商量一下。

“叔,今夜裴先生的伤势有可能严重,我想在这儿守着。”

莫寻刚才看到席失落座前欲言又止的样子其实大概也能猜到,这实属不算什么大事。

“可以。”

莫寻答应得很爽快,自然也看到席失闪亮的眸子,自家孩子做好事,还能拦怎么的。

罗百镒原本以为自己是没有选择权,刚端起碗想要再来口三豆饮的时候,席失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就已经望向了他。

他读懂了这双眼睛的意思,明明饮子还没入口,喉间却有了堵塞的感觉,“好。”

略带沙哑的声音应答,罗百镒不知怎的好像有些奇怪,端起已经不再冰凉的碗连灌了好几口才将喉间的涩意压下。

席失说做就做,当即就去问了还在后厨的柴二今夜如何留宿的事。

最终决定,今天夜里柴二守在裴续的床边,席失住在他们隔壁柴二的房间,若是裴续今夜发热或者有其他的什么症状,就方便让席失立刻过去诊断。

而罗百镒莫寻和齐挽歌,则可以使用学子的卧房和客房。

学子的卧房是通铺,毕竟都在镇上,少有学子留宿,莫寻和罗百镒两个大男人也不在意;客房也算干净整洁,今天席失曾在客房给齐挽歌看过伤。

现如今申时已过,酉时一刻的样子,席失他们想好了今天晚上的安排,现在已经在想着晚饭的事情了。

最终因为不想麻烦柴二,大家又为了节省一些力气,最终决定到外面订一些席面,这份工作当然就落到了我们罗小厮的身上。

临近出门,他却倒了回来,突然揽住了席失的肩膀,说自己想有人搭把手,而且自己也不会点菜,准备把席失带上。

莫寻瞬间就是微沉了脸色。

席失在罗百镒揽上来的时候其实是想挣脱开的,但是等对上他的眼神好像又明白了什么,对视的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事的叔,我也想出去走走,而且这小子难道还敢不保护好我吗?你就放心吧。”

“放心先生,我们很快就回来,之前我就发现这附近不少的馆子,来回很快的,我会保护好他的。”

对着两个孩子殷切的目光,莫寻最终只能是点了点头,让他们去吧。

等两个人踏出书院,拐了个弯,原本紧紧相贴的肩膀,突然就宽得像是能再塞两个人进去。

“说吧,拉我出来是因为什么事。”

席失抱着肩膀,也不转头,直接就张口问了出来,懒得绕圈子。

“别说你不明白,今天听齐挽歌讲述齐醉寒的时候,你肯定察觉到了什么。”

“关你什么事,难道说你就没有发现吗?”

两人突然停下,已经走到了街道,对视一眼就能感觉到对方也是在等你先开口。

席失就站在街口,环顾了一下四周,鼻尖好像动了动,突然就向一家酒楼走去,罗百镒只能跟上。

两人进去落了座,罗百镒立了茶牌子等小二上前,知道自己没必要和对面的少年倔,于是主动开口道:

“我觉得齐姑娘讲述的齐醉寒,好像有什么问题,按照我家中的情报网,他不该是个这样的人。”

席失抬头看向罗百镒的眼睛,中间小二上前,两人迅速点好了菜要食盒装好。席失看出了罗百镒的认真。

“裴先生和齐姑娘的伤口,我都看过了,裴先生的伤,肩膀深可见骨,但刀伤下滑却未伤内脏,说明动手的人想要收刀。

齐姑娘的伤势虽未见有收力的情况,但我也不知道那人的武功路数不好做判断,只是齐姑娘喉间的伤势,不像刀伤狠辣。

若是真如齐姑娘之前所见,齐醉寒下手应该不会还让她留下性命,柴二和裴续昨夜也应该会命丧于此。

这两人,动手之人一个不欲取其性命,一个留有余地。”

“我罗家的情报网是花重金所办,对于齐醉寒之前的情报是个谦谦君子,落霞山庄灭门事件中,他的行事风格,和之前天差地别。

在齐醉寒之前的传闻中可见其应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昨夜和上月,若是他想,这三人就应该不会活下来。

而且,齐姑娘说她曾在山中养伤半月,却能赶上只在右江停留数日的齐醉寒的后脚,那在这之前的时间呢?齐醉寒又去了何处?”

“齐姑娘讲个故事里,她说据照顾她的猎户夫人所说,她是被猎户扛回,她的伤在腰间,扛的话,她可能都活不到被带回猎户的住所。

虽然不排除记错或用词失误的可能,但是这一段描述还是显得奇怪。”

“我试过齐挽歌的身手,虽说有伤在身但也可以试出她的剑法不算十分高明。齐醉寒名声在外,就算弃剑用刀,杀她应该也不算困难。

而且齐醉寒可能有同伙,不知道动机,不知道去向,若我传信回家中,应该可以试试能否找到在右江与他相见的人。”

“这件事……” “这件事!”

“不重要。”

“有蹊跷!”

“无需太过在意。”

“要查清此中关联!”

“怎么会不重要呢?你今天不知道叫了多少个齐姐姐,你现在发现了端倪就说个不重要?”

“发现端倪知道可能有隐情又怎么样?齐挽歌现在要的是一个让她活下去的理由,你想查齐醉寒,不如帮齐挽歌抓住他让他俩直接当面对质。”

“当面对质?那疯女人现在听到齐醉寒的名字就像杀人,这两人哪来的对质的可能。”

“所以呢?你想做什么,拿着这一堆的猜测去告诉齐挽歌这件事可能有隐情?”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空气凝滞谁也不肯让步。

“两位客官,你们的食盒做好了,请问现在取走吗?”

打断这两人之间气氛的,是店小二弱气的声音,这吵架也不要人家店里吵啊。

拿着两个食盒的店小二,弱小无辜,害怕且瑟瑟发抖。

罗百镒率先转了头,留下银子,双手接过两个食盒就往门口走,快到门口的时候看向还在发愣的席失,“回去。”

傍晚的街道上,两个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偶尔还会和旁边的树影重合,就这样向书院走去。

“罗百镒,你为什么想查齐醉寒,究竟是因为什么?是所谓的侠气,还是为了你自己的好奇,抑或是什么其他的理由,你想得清楚吗?

你有什么理由,什么立场去查?”

席失走在前面,带着疑问的声音就这样飘进了罗百镒的耳畔。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激动,但说为什么要查,好像并没有什么一定要的理由。

接下来的路途只有无言。

回了书院,等在大厅的莫寻看到二人的回归,确定了席失没事后,发现了两人之间气氛的怪异。

是发生了什么吗?

罗百镒沉默地从带回来的两个食盒里开始从外端菜,席失则是准备到厨房拿些碗筷,顺便叫齐挽歌和柴二过来用饭。

“莫叔,柴大哥不在厨房里,你看到他去哪了吗?”

莫寻还在思考两个孩子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了席失从后院传来的声音,立刻就向后院走过去。

“他刚才药熬好就回裴先生房间了。”

莫寻过来接过了席失手里的碗筷,席失听到这个回答后在原地愣了愣,转身就准备再去一趟厨房。

席失还没走过正厅后面的走廊,就遇到了正在前往正厅的齐挽歌,点头示意后进厨房拿了两个海碗出来。

莫寻看到席失拿了两只海碗进正厅,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笑着向席失伸出手,正在给各个小碗添饭的罗百镒也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好像是寻常人家一样,但又是这种插不进去的氛围。

罗百镒快速地给自己手边的四个小碗添上饭,直接就给莫寻让了个位置。

莫寻接过席失手里的海碗在底部压实了米饭,再端着碗到桌边,看着席失给另一个海碗里夹着菜。

等席失给柴二送完饭,四人才像下午那样坐着用着餐。

只是这次的饭桌上格外沉默,除了偶尔碗筷相击的声音,无一人说话。

齐挽歌沉默地用了餐后,帮着众人收拾好了碗筷,简短地道了谢之后就回了之前分配给她的客房。

这个小镇的食盒,是要在用完餐后将餐具送回的。

天已经黑了,但是罗百镒心里烦躁,不想把这件事留到明天,正好这件事给了他一个理由出去走走。

所幸他身手不错,人也机灵,莫寻不担心他天黑出门是否会有危险。

席失从今天让罗百镒买的药材和马车上的一些药材中挑拣了一下,和莫寻打了招呼就进了厨房。

看两个孩子也不交流,连今天下午的打趣也没有,莫寻想了想,还是跟着进了厨房,想要问问席失发生了什么。

莫寻进厨房的时候席失正举着烛台翻着旁边的架子,莫寻怕他烫着自己,就主动过去帮席失端着烛台。

席失可以听出莫寻的脚步声,所以对于他突然出现在身边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等翻出了陈皮和胖大海,席失把他们和之前找出来的地黄、玄参、麦冬都一起放在了灶台旁边。

莫寻看少年好像准备得差不多的样子,主动就坐在了灶台旁边准备生火。

席失看到莫寻的动作,黑暗中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

他很喜欢这种默契的感觉。

找到了白糖,正好火也生起来了,席失也正好着手制作金果饮,制成糖浆剂,可以医治咽喉肿痛,声音嘶哑。

莫寻注意控制着火势的大小,昏黄的火光让席失的脸上明明灭灭,看不清人的情绪,但他还是在这显得温馨的时刻,将心中的疑惑问出。

“小席,你和罗百镒,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就在下午出去买晚膳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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