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笙带着一脑子混沌,迷迷糊糊上了一轿子。
轿子里烧着金贵的罗檀香,是起初进冀府时,那个老和她作对的小姑子最喜欢的。可是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久到她开始逐渐淡出这个世界。
出于本能,福笙还是撑着晕胀的脑袋,向外面问道,“冀清檀,去哪里了?”
“自从和你吵了一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迷糊中,福笙睡了过去,似乎回到了高三的时候。高三的夏日,酷热且太阳炙烤着大地。像她们那种不发达又不穷的地方,既没有高水平教育,也没有国家政策扶持,只能没日没夜奋斗在时间线上。
——
“里面那个,听说不是处身。坏了一副好样貌。”
“敢上前来的人,只有死!”
被关在妓院的小福娘子,从构栏破院里,手持瓷碗碎片,冲了出来。
走不快,她脚让那些所谓的“恩客”打伤了,一走一瘸。可这又有何干系。十几条狗,通通打死便是。
“天若是存心戏我,那我就杀穿天道。福笙虽为蝼蚁,但也不愿受你胁迫。”
【福笙,你就是个卑贱的蝼蚁,只要本君轻轻一捻,不过弹指一瞬,你……就彻底死去。你想死,也得经过我同意。实话说了吧。我很不喜欢你,所以说,你的生死不由你。以后还是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三公子,前些日,都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打扰了你的兴致。”这个骑着骏马,生得容貌“映丽”的……武大郎,乃是京中……嗯,一二三四五,对,是五品。可到底是正是副,沪闵就不太清楚了。毕竟,每天,向他示好的人,如过江之鲫。此次,只管享乐,安用费神去记一个无关紧要人的名字?
“吁!吁!公子?!”牵马的小侍,看着面前狼狈不堪,专挑准时间来拦路的女子。小侍不敢擅自说话,讯速将主动权交到了沪闵手上。
沪闵此人,虽家底显赫,但到底是只常在水上漂来漂去的野鸭,哪里见过这副情形,“哪里来的血魔?”
那五品小官儿子尚有些人性在,不曾有意戏耍福笙,匆匆说道,“你要不是来寻仇的,就快快走开。不要挡了沪三公子寻花问柳的路。”
寻花问柳?沪闵一双凤眼微眯起来,露出一副欣赏的笑容,“寻花问柳?”然后高喝一声,“没错,你这血球,还不走开?”
隔了一会,见那浑身是血的女子还没走,沪闵有些心燥了,难不成,真的是来寻仇的?她到底是自己玩弄抛弃的哪个女人?是因自己狂躁症发作,被自己溺死在浴桶中的歌姬?亦或是,昨日,自己作画时没有墨水,血尽而忙的花魁?再不是,莫不是今早服用猛药,猝死的丫鬟?
都不是,这女人肯定不是来找他的。毕竟,这世上可没有鬼。死去的人怎么能够复生?所以她到底想要干什么?是复仇吗?“算了,今日本公子闲来也无事。姑娘要是有什么冤屈,说来听听,本公子也可为你撑撑腰。”
由于时间的原因,福笙不太记得水上野鸭沪闵这个人,是以,她难以启齿,扑通一声,跪在了沪闵马前,声音细若蚊蝇,却又坚韧不拔,一张小脸混杂着血和泪道:“我父是永毅侯,我夫君是新科状元郎,如今小姑遭贼人掳走。求郎君搭救一二。”
沪闵思索片刻,挺直腰板答复道,“我现在就派人通知永毅侯那边,小福娘子且放心。”
安抚好福笙后,沪闵坐于马上,府身,语气不躹对小侍说:“速去将这消息告知侯爷和冀家大将军。冀清檀应是让西南山匪首劫了。”
小侍是个懂事的人,擅于抓住每一次机会。
位于凡间闹市中的小街,有这么一俩个小屁孩,手里拿着泡泡水,一边吹,一边跑。就好像小学那篇泡泡文章一样。
起初在阳光的衍射下,泡泡很好看,五颜六色的;后来,一阵风吹来,泡泡升空了。
破了的泡泡,下了一场微不足道的毛毛雨,水雾似乎是要替福笙洗干净沾满鲜血的手。今日,她不说,他们不说,那里面人的死,就没有人敢说到她头上。
道元禄不在了,她总得勇敢向不法说不。
“小娘子?!”
一阵耳鸣过后,福笙径直倒地不起。醒来后,得知了两个消息。
冀清檀让那匪首沾污了,人不见了多久,就被折磨了多久。
官兵说,那匪首很厉害,那座匪山,建的妙,官兵围了好几月,纵使千方百计,也还是没有收获。最后,还是大将军率铁骑,才打下的。
也不知怎的,一道惊雷劈在了匪山的茅草房上,连人带屋烧了一夜。熊熊烈火将那片土地上的一切,焚烧殆尽,里面的东西也没有了。
那一夜,永毅侯坐了一夜的观火台,说是火势太大,朝廷不能救,也救不起。可官兵他也是人啊!茅草房又没藏铁,怎么引来的雷电?这一切,无疑是晴空一道旱雷啊!来的寻常又惊人。
“呦,姐姐,怎么就醒了。外面都闹翻天了。大夫都来了好几波,你怎么突然间就醒了呢?哦嗐,是妹妹唐突了。郎君已经将妹妹抬作了府中的贵妾。”小桃,都认识的。一个话里话外都要装的人。
在小桃没到之前,已经有热心的婆子将话本里经典的桥段,一一讲给了她听。府里的下人作证,说是少夫人将失明的小姐带出府去的。二夫人心疼女儿的遭遇,又因与福母情深,已经闭门不见外人了。如今,府中大小一切事务是小桃这个贵妾在打理。而小桃也早已和冀南滚到了一起。也许,这个世界,真的就是无数个话本拼凑起来的吧!
福笙撑着一双被瓷片划烂的玉手,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双毫无血色的唇瓣,却也丝毫不压其白玉兰花的气场。
她道:“嬷嬷,怎么可以这么说?!哪位富家子,没有一个俩个通房丫头?”
嬷嬷活的久,知道哪边才是主人,才是靠山。听明白了少夫人的话,当即就使眼色,让婢女们摁住了小桃带来的人。
“少夫人。请!”
福笙不再废话,当即给了小桃几巴掌,直打的人鬼哭狼嚎,又趁其不备,点燃烛台,直抵其小脸。
火热感直烧小桃的脸。
福笙,脸上犹如死尸般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其实我不叫福笙,我应该叫周笙。我是……朝廷上,三势之一,永毅侯的女儿,亲生的。”
永毅侯,小桃心里一哆嗦,她在府中待了这么久,怎么不知道这事?
“我父亲在我未出世前,就给我搞出了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按理说吧。这其实也没什么。可他偏偏是靠我外祖父才发的家,才封侯拜爵。我母亲姿容绝盛,我又有天资卓越的兄长,可他呢。偏偏眼睛瞎了,给我外祖父按上罪名,还把外室抬作了正头娘子,将发妻孩子仨人踢出族谱,赶出上京城……不仅如此,他还纵容外室对我和我母亲、哥哥赶尽杀绝。那时海浪很大”哥哥也是小小一个,他还没有母亲膝盖高。襁褓的我,无力自保,却可笑想去救一个纸片人,“我们的复仇大计不能输!绝不能输!你!必须去死!”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