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似梦非梦原是真

离开练武场,柳花间如同鱼得到了水,鸟展开了翅膀,那叫一个自在,天大地大,她再不用困在演武场,日复一日地做同样的事。

走在路上,她忽地记起许久不曾谋面的秦源雪,于是往算命摊走去。

街上熙熙攘攘,人潮拥挤,馄饨摊飘着热气和香气,勾起了她的食欲。

馄饨摊对面是个算命摊,秦源雪正趴在桌上打瞌睡。

柳花间拉开板凳,在算命摊前坐下:“大师,我有个心结,想让您帮我解开。”

秦源雪不耐烦地睁开眼,入目就是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子,发髻简单,束着高马尾,额前一两根碎发,鼻梁直而高,眼睛像颗杏仁,好看却带着一股侠气。

“花间,你怎么来了。”秦源雪高兴地握住她的手。

柳花间笑眯眯道:“休沐就回来了,刚好有件事想问问你。”

秦源雪起身,边收摊边道:“回去说,正好天快黑了,我收摊了。”

柳花间跟着她回到乱葬岗附近的家里。

破旧的木门打开,秦源雪将东西随意一丢,先倒了两杯茶在桌上。

“我经常做一个梦,虽是梦到的事不同,但我总觉着,这都是同一个梦。”柳花间犹疑不决道。

“哦,是吗?”秦源雪挑眉。

柳花间道:“因为梦里的事务很相似,是一个农家小院,我貌似是个小孩,有一个小男孩陪我玩,院子的主人好像是一对夫妻,也就是小男孩的爹娘。”

“都梦到什么了?”秦源雪问道。

“大多是些吃饭、玩乐的事,和平日一样,不过有两个梦不太一样,我记得很清楚,第一个梦我叫它收留。”

“一个寒冷的雪天,我受伤了,奄奄一息,躺在路边的草丛里,似乎很快就要死了,全身都痛,风刮在身上,雪糊住了眼睛。

我只能微弱的呻吟着,希望有人听到我的声音来救我,可惜始终没有人。等了很久,从日升等到日落,路边终于出现一个小男孩,于是我奋力大喊,他低下头,发现我了。

他救了我,带我回家,他的娘亲给我包扎伤口,他的父亲喂我喝药,我在他们一家人的照顾下好起来了。”

秦源雪眼前闪过一丝亮光:“结局不错,算是个好梦。”

柳花间又道:“第二个梦我叫它逃命。”

“怎么个逃法?”

“一个夜晚,院子里起火了,我被浓烟熏醒,我带着小男孩从狗洞里钻了出去,因为有坏人在追我们,后来我貌似被坏人杀死了。”

“小男孩还有他家人呢?”

柳花间摇摇头:“不记得了,好像除了小男孩,其余的都死了。”

秦源雪忽地从书架上翻出一本书看,托着下巴思忖道:“你是不是觉得梦境很真实?”

柳花间点头如捣蒜,像是被她说中般:“对,简直是身临其境,所有的一切都很真实。”

秦源雪又问:“你大概是从多久开始梦到这些的?”

柳花间想了想,掰着手指算道:“真要算起来,自我有记忆时就有了,而且反复梦见。”

“你是从几岁开始记事的?”

柳花间不确定道:“九、十岁?总之是我在晦峰的时候,再早我就想不起来了。”

秦源雪皱眉,面色凝重道:“不对,你记事太晚了,大部分人是四五岁开始记事的,早一点的三岁,你比寻常人少了至少五年的记忆。”

柳花间疑惑道:“怎么会这样?我还以为大家都是九、十岁才记事。”

“你多半少了段记忆。”秦源雪感慨道。

柳花间想起梦里的事,又道:“梦里的记忆算数吗?梦中我有三四岁的记忆。”

秦源雪倒吸一口凉气,郑重其事道:“那极有可能不是梦,是你缺失的记忆。”

柳花间怔住了,愕然道:“为什么?”

“我曾在古籍中看到过,有一种名叫忘失丹的丹药,服下后能让人忘记过往,但一些深刻的记忆难以驱散,会残存在脑海里,偶尔浮现出来,或为梦境,或为灵感,你的表述很符合这个症状。”

柳花间听完,如同灵魂出窍般,思索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给我下药让我失忆?”

秦源雪认真道:“十之**,否则你不会没有九岁前的记忆。”

柳花间顿时变得愁眉苦脸:“那忘失丹有解药吗?”

秦源雪翻出一堆医书,摇摇头叹气道:“几乎没有。因为忘失丹没有存世的药方,自然也没有解药的药方。”

柳花间失落地趴在桌上,一声声叹着气。

秦源雪看她这幅模样,心里也不好受,摸了摸她的头,宽慰道:“没事的,我不是会医术吗?我给你研制解药,万一成功了呢。”

柳花间抱住她的腰,感动地眼泪汪汪:“真的假的?源雪你人太好了吧。”

秦源雪扬起下巴,神气道:“我秦源雪就是这么仗义。”

两人聊了一晚上的天,像是有多少话都说不完,柳花间干脆睡在秦源雪家里,翌日清晨才急匆匆赶回演武场。

今日依旧不怎么需要柳花间,因为青如对肃军已经足够熟悉,每日该做什么都一清二楚,往后的操练士兵不过是日复一日的重复。

训练结束后,士兵们解散,一窝蜂跑去吃去吃饭。

柳花间陪着青如,和三位将领在东西酒楼里小聚。

菜上齐,却没人动筷,为首的崔将军举起酒杯,热情道:“青大人,这几日您观摩演武场辛苦了,我敬您一杯。”说完,一杯酒下肚。

崔将军又给柳花间和另外两位将领倒了杯酒,笑道:“我提议,我们几位喝一杯,庆祝青大人即将顺利接任肃军。”

“好!”两位将领喝得很是爽快,一滴酒都没剩。

柳花间也跟着举起酒杯,硬着头皮喝了一口,又辣又苦,难以下咽。

对面的崔将军注意到柳花间的酒杯还剩大半,不悦道:“我说柳干将,怎么就喝这么点?我们几位可是都喝完了。”

柳花间遮住酒杯,僵硬地笑道:“崔将军,我这几日身体不适,不能多喝,望您体谅。”

崔将军抽走她的酒杯,再度倒满酒,半眯着眼睛笑道:“身体不适更要喝酒,你们说对不对?”

“对!”“就是!”两位副官应和道。

柳花间推辞道:“崔将军,我真的喝不了这么多。”

“让你喝个酒,磨蹭什么呢?又不是要你的命。”崔将军皱眉。

“你今天不喝,就是不给青大人面子!”柳花间左手旁的副官道。

青如看不下去了,伸出手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酒杯瞬间裂开,碎得满地都是。

“吃饭就吃饭,喝什么酒。”她斥道。

崔将军怔了片刻,旋即坐下赔笑:“是是是,青大人说得对,吃菜吃菜。”

柳花间暗自松了口气,窃喜不用继续喝酒。

饭局结束,青如单独坐一辆马车回石英殿,以崔将军为首的几位将领骑马回营,只剩柳花间一个人靠两条腿走路。

她住在石英殿和演武场中间的茅草屋。离东西酒楼还挺远,估计到家都半夜了。

路上全是黑压压的树林,寒风阵阵,穿梭在林群,从头顶刮到脚底板,又冻又凉。

柳花间虽提着一只灯笼,但黑灯瞎火的,灯笼也不顶用,几乎看不清什么,只好稀里糊涂地往前走。

她越走越快,脚踩到树叶上,不料这片树叶底下是空的,她连腿带人摔进了坑里,灯笼也被摔灭了。

“谁这么缺德,在这挖坑,疼死我了。”柳花间顾不得摔痛的肩膀,用手摸索着坑的边缘,想尽快爬出去。

还没摸清,指尖便传来一阵痛感,像是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

“啊!”柳花间连忙缩回手,吹了吹手指,却发觉手好似沾了水,湿湿的,她嗅了嗅,一股腥味,不是水,原来是血——她的指甲盖碎了。

柳花间仰头怒吼:“谁啊?有本事给我出来。”

无人回应,只有乌鸦嘶哑的叫声盘旋在天空。

她撕开一截裙边,将受伤的右手包扎好,接着慢慢爬了出坑外。

“白虎,我知道是你,滚出来。”柳花间抽出佩刀。

林中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出现在她面前。

“原来你还没死。”

这欠揍的语气,确是白虎无疑。

柳花间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刀劈去。

“怨气挺大啊。”白虎侧身避开。

柳花间收回刀,冷声道:“再挡道,我杀了你。”

“求之不得。”白虎阴恻恻道。

有那么一刻,柳花间真想一刀砍死他。可冷静下来细想,白虎死了,青钰准会拿她是问,反倒惹一身腥。

杀不得,教训一下总行吧——她想。

柳花间脚尖轻点,飞至白虎身前,朝他心窝狠狠踹了一脚,他当即跪倒在地。

“你!”白虎捂住伤口,气急败坏。

柳花间走上前,又卸了他的肩膀。

“啊!”

柳花间想了想,从锦囊里拿出绳子,将白虎绑在树上,潇洒离去。

“柳花间!你给我回来!把绳子给我解开!”白虎的吼声回荡在山林。

柳花间才不解开,她就是故意的,这样青钰第二天就会发现白虎溜出了虎穴,好好收拾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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