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碎裂,陆九柠的意识回来了,又一次撞进了狐狸县官的眼睛里。
不过这次狐狸县官的眼神确是懵懵的,即使滑溜溜的转了一下眼珠子,也不掩盖那清澈的愚蠢,他用手挠了挠她,“你发什么呆呢?”
“还有……靠我那么近干嘛?”
见它也清醒过来,陆九柠一把推开他,她忍不住的发问:“你好歹有些修为吧,怎么能被人控制了?”
这轻轻一推不要紧,一推狐狸县官就一个踉跄的后退,然后浑身抽搐:“你怎么带电!”
“你?”陆九柠没想到他这么脆。
“你轻点好不好,”它捂住自己的心口,面色痛苦又瞬间转为疑惑和震惊,“不对,公子呢?”
“被灰衣人带走了啊。”
他焦急的手舞足蹈起来,“怎么办?怎么办?”
他想起苏付身上有他留下的追踪印,他做手势比划了半天,最后抓了一下耳朵,“不对啊,就显示在附近。”
他把床单,地板都掀开看了几眼。“没有啊?”
陆九柠打开了门后,“这还没找呢?”
门后除了爬了一只超级大蜘蛛以外,就没其他特别的。
她欲捉上那只大蜘蛛,“别……别碰它!”
她震惊这么一大蜘蛛在门后他还能忍。“虽然它长的可爱。但是我……我平时都和它各做各的,相安无事。”
“它还能帮我吃点蚊子来着。”
陆九柠若有所思原来这就是动物与动物之间的和谐相处。
见狐狸努力保全它的蜘蛛,陆九柠立马就上手了。
摸到蜘蛛的瞬间,似乎打开了什么开关。她摁了一下,居然缓缓出现一道暗门。
她走了进去,狐狸县官这时候脑子长了,这暗门算是他平时的秘密基地,他找了连桌子底下都趴了看了一遍,就是没想到可能就在这里,点评道:“也对,最危险的地方可能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急切的想去救苏付,但是又怕自己的秘密暴露。
这条地道显得颇为古朴,蜿蜒曲折,两侧长满了零星的杂草,更像是自然形成的山洞,几分原始和粗犷,她嫌弃,“这是你的秘密基地,你是原始洞人吗?”
“没办法嘛,我们狐狸啊,终归是喜欢住山洞了。”
之所以挖了这个地道,一是逃离平日里的一成不变的人类建筑构造,在偶尔回归一下原始的自然……
很快走到了山洞正中央,乳白色钟乳石做成了椅子和床架,上空倒挂的被掏空点燃了灯火,至于那盆盆罐罐,透露着许些珠光宝气,狐狸拦住了她,“你不准动这个!”
这些都是他存下来的,和以前山洞隔壁那喜欢收集闪闪发光的石头的乌鸦那送给他的,还有就是苏付公子给它的,以及为官数年的积蓄。
陆九柠只是把目光停在了那把悬置的刀子上,刀子上的血迹滴在了下面那白瓷碗上,整整半碗散发着浓烈气息的血,周围还有土捏的佛像,和烧掉一半的纸符,她想问,你平时还搞什么血祭啊?
下一秒狐狸县官已经扒拉着她的腿,“求求你了,别告诉我的下属我搞封建迷信!”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你弄这些是做什么?”没错的话,这碗里是它的血吧,她端起碗闻了一口,铺天盖地的上头中,不知为何,她产生了一种很补的感觉。
连系统都说:“哇狐狸的心头血啊,给小璃喝,喝了肯定很补。”
陆九柠想了一下,“会不会他喝了这个也能好呢?”
狐狸简直听的瞳孔地震:“你说的谁?”是公子吗?”
自从公子生病,它每天求神拜佛,最后都不见的好转,最后回家了一趟,才知道原来最补的还是他们狐狸的心头血。
陆九柠一下子思路清楚了,难怪这狐狸一推就翻,还能灰衣人被轻易控制,原来竟然是放了心头血喂给苏付公子导致元气大伤。
这苏付公子迟迟没死,除了那微弱的紫色,一直以这样的方式在被续命,“你这样吃得消吗?哪天把自己搭进去了。”
狐狸落寞了,“我不知道,我就不想他死,能活一天算一天,一天又一天。”
他每天掐着手数的日子,是苏付还存在的天数。“你不要告诉公子,求求你了。”
陆九柠戳戳他的狐狸毛,“你看那……”
狐狸的县官的呼吸都停止了,它冲了过去,又被陆九柠拽住了命运的后颈,“你别拦我!”
他满眼通红,吱哇乱叫,“公子!公子!不要去!”
苏付的眼睛是闭上眼睛的,他在前面缓慢的走着,仿佛一个傀儡没有意识的行动,也听不见身后的呼唤,直到他在一个大树下停下,陆九柠绝望的声音传来:“这是合荆树,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
树主动垂下了枝叶,而枝叶上生长着密密麻麻的荆棘,他僵硬的抬头,指间被荆棘刺破,瞬间整个人变成石化雕塑,树上的荆棘铺天盖地的把苏付包围住,树枝疯狂伸长,向他们这边扩来。
她斩断周围的荆棘,一边死命拉着向里面冲的狐狸,“你听过那个传说没?”
“什么?”
书中灰袍人最后的咒是分明就不是这么下的,可是现在却因为书中内容的未知崩坏,变成了一旨预言。
陆九柠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幼时在表妹那听到的故事,婶子讲了卖小女孩的火柴,还有……巫女预言公主,会碰上荆棘,然后从此陷入沉睡。
直到,“你是说?要我……”狐狸指了指自己的嘴,“真是罔顾人伦啊,我活了几百年你让我亲他?”
她拦住了狐狸的壮烈发言,“不,童话都是假的,要他自己想通,从沉睡中醒来。”
不过下咒人怎么会想到这样的西方招数,“給給……給給……”此刻小灰闪亮登场,他的灰袍下露出了薄薄一张肉色的人皮的脸,这皮和他的骨骼并不贴切,就好像是他刚扒了谁新鲜的皮一样,人皮在骷髅架上,没有血肉的支撑,只有薄薄的一层,好像风一吹,皮就会被吹走了。
他解惑了她的百思不得其解,“这样的招数,当然是从你的梦境里知道的啊。”
灰袍人读取了她在现代的记忆,自然也听到了婶子给表妹讲的那个故事,于是果断采纳了…荆棘法。
从某种方面,她想救苏付,也是自己导致了苏付陷入了不明未来的境地。
小灰又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嗅到了什么,他露出了陶醉的幅度,脸上的皮迅速鼓包又掩下,发出轻微的响声。
他伸出灰乎乎的舌头,舔了一下嘴边的人皮,一舔人皮就被灼烧出一个洞,他这是发现了什么宝贝啊,他几乎神圣的把这碗举起来,”这血,真是流淌着鲜活的生命力,上等的补药,等我喝了,之后我的人皮就没那么脆弱了。”
一边看过去,他愣住了,陆九柠开口,“你们……给我让开!”
旁边的荆棘迅速的挪开了,狐狸一把抱住此刻石化的苏付。
灰袍人慌的一只手和狐狸颤抖,一只巨大的爪子扣在苏付公子和狐狸头上,狐狸瑟缩了一下,“要死一起死!”
转头狐狸看到了,石化苏付的血管流淌的灰黑色肮脏气流,已经从锁骨冲到了他的衣领上的脖子,就要要到头顶了的神经末梢了。
灰袍人不可思议道:“你居然给我抢这血?”
另一只骷髅手延伸的老长应付陆九柠。
“是你和我抢!这是我先看上的!”陆九柠不能忍,大力的抢了过来,骷髅手不甘示弱,又抢了过去。
陆九柠带着碗小跑了一圈,发现他的手最多也就延伸这么长了,她有些乐呵呵,“不是吧,你的技能范……不对手才这么短?”
“呵,我不可能能抢不过你这小妮子?灰衣人努力够了几下没够到。
反而因为一味的想抢狐狸的血,另一边的加印有些缓慢。
突然她一个颠簸,那碗似乎要飞了出来。狐狸见不得他们这么糟蹋自己的血,对陆九柠很是无语,一时分不清这人是立场不明确,还是个人特色太强,他严厉指责:“他就算了,你怎么还?”
眼见那碗血块摔到地上,陆九柠和灰衣人四目相对间,只有狐狸捂住眼,不敢看,它觉得自己心口隐隐作疼。好想哭,可是他越到这个时候只能坚强的哭。
……
它的爪子挪开睁眼,没有想象中碗碎掉的声音,只有许敬壤手持碗往石像苏付的嘴里灌血的画面。
“你来了?”陆九柠记得他大晚上明明在睡觉的。
“对啊,来帮柠柠,不对,”他想了一下,“是帮大岑的命运……”
“又来一个送死的?”因为血没了,灰衣人此刻只想同归于尽!
那么神圣的狐狸心头血,居然被灌给了活死人。
“我呸!”说着小灰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什么同归于尽,千万别乌鸦嘴,是杀掉所有人,立功!
“你……哪有你这么喂的。”狐狸平时为了害怕被发现就是苏付吃饭喝茶喝药,夜里偷偷喂的。
“紫气,狐狸,连她都挂念你,那么多有的没的都想让你逆天而行,既然不愿意醒,还不如也别醒了。”
这道声音漫不经心的在苏付的脑海中扩散。
苏付和声音对话,“何为逆天而行?”
“自然是改变自己必死的命运。”
“可是我活着又有什么用?”
“确实没什么用。”
“这个以命线为引的世界,很少有变数的。”
灰袍人的一道掌风,许敬壤躲开,碗顺手掉在地上发出碎裂声。
“你以为这时候给他喝了这个就有用了吗?他被下咒那是早起晚死都得死,咒印在他身上越痛苦说不定自己就受不了就自我了断了。”
狐狸听不下去了,他早就急得团团转了,“你闭嘴!”
“小畜生还教训我呢?”灰袍人亮出骷髅手,“老子不把你的毛扒光?”
“谁没有啊。”狐狸县官真的忍够了,它也亮出了爪子。
可是它的爪子并没有尖尖的指甲。因为都被苏付没事的时候给它剪光了。它现在无比愤怒,无比炸毛。却只能扰空气,“要不是……要不是我现在元气大伤,我……能被你威胁?”
“呜呜……公子你快醒来啊。”外面喊不醒,就只能去他意识世界唤醒他。
可是苏付的意识封闭的要死,他们的精神力就是钻不进去。
陆九柠道:“完了啊。”
她这句完了,狐狸县官更觉得天塌了,叨叨的说话,”原来公子的内心进不得任何人。”
“我也不行吗?”
“那……那么多日子,我和他算什么?”
陆九柠察觉到苏付的眼睫毛轻颤了一下。
又听见那骷髅头180度旋转了一下,盯着许敬壤,“狐狸画皮,人有骨色,你这皮囊不错,不如把这皮囊献祭给我,或者加入我们……”
陆九柠几乎是很快反应,“不行!”
“他是我的,不是你们组织的!”
一边她碎碎念着苏付,期待奇迹的发生,“苏付公子你快让我们进去啊,大岑的未来需要你啊,你和我说好的……”
她拿出之前苏付写的未来的规划,“这一点二点三点四点写的特别好,这些规划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取长补短的存在。
也正因如此她必须留住他,“你在不让我们进去。那个傻子狐狸可要担不少罪。真是放干血也救不了你啊,不仅如此……”
“你和我说过的动物保护法!我也等着你实施啊!”
也不知道哪句生了效,他的精神出现一起裂纹。他们终于来到了苏付的意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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