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惊鸿影

梁逸舟带队去了别的区,这是出去探查的好机会,秋易从房间拿了烟出来,为数不多的梁逸舟给的份额,其实他不清楚为什么梁逸舟要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换下了身上的制服,找了一件白色长风衣,帽子遮了大半张脸,往腰上别了一把枪。相比于黑色来说,白色是显而易见的安全色,可以降低压迫感。浅色墨镜让他看起来更像是来地球旅游的普通人。

地球病毒博物馆的位置不算远,在办公大楼的时候他已经规划好了路线,现在只需要一边欣赏沿途景色一边前往目的地,看看蓝藻芯片的几个原材料长什么样子。

地球上的重力比火星更强,他们来之前已经在模拟舱训练了很多次,但是实际到了地球的时候还是有些不适应。即便联盟对火星改造之后让环境一定程度上适合人类的生存,也会存在一些难以改变的因素。

街道还算整洁,傍晚的小摊贩更活跃一些,香气四溢的食物。他几乎有点忍不住去买一些,但是第一他没带多少地球的钱,二是他的胃现在十分脆弱,芒果都吐得厉害,这些像炸弹一样,怕是会爆体而亡吧。他无法想象那个场景,第一次他有点厌恶火星人的发明,营养剂,虽然延长了人类的生命,但杜绝了世界上所有美食的享受。

罕见地被扰乱心绪,他加快了脚步。

*

玖扬灵和艾勒的三队来地球已经五天了,这个毒贩还是没有露出行踪,这比他想象的更麻烦。

广义上毒贩的概念已经变了,因为地球上较多病毒的情况,而火星是纯粹的无污染,所以火星联盟法律里规定不可将地球的病毒带到火星。而一部分星际毒贩会专门从事运输病毒的事业,为一部分人谋取利益。

毕竟人类从来没有实现真正的同心同德,只要有利益,没人会在乎道德。

所以这次的星际毒贩是贩卖病毒到火星的人,玖扬灵他们已经在一个郊区的小房子蹲守很久了,模拟画像师的作品又是一如既往的精确,因为地球警方有目击证人前些天在这个房子周边见过这个人。

双方合作无疑大大增加了便利程度。

但是问题也出在这里,蹲守了三天没有见到一丁点人影,他确定他们的动作并没有打草惊蛇,如果他们这边没问题,那就是地球警方里有人当了间谍,透露了消息给毒贩,这当然只是猜测的其中之一,各种可能性都有,但不会这么多巧合全都碰到一起。

玖扬灵打开了信息板的内部界面。

三队队长艾勒是一个全身肌肉的长发小哥。

“策略出问题了,换Plan B吧,咱们的同行靠不住。”

艾勒头发甩得风情万种,“没问题,我和队员看到他的话会当场击毙的,大概留着也没什么用,都是些硬骨头。”

“那张脸很清楚,您老别近视打错人。我会带人去之前查出来的地方蹲守,分一下区,以首都城为中轴线,往南你盯,往北我盯。”玖扬灵手上招呼了一下,队员发动了车,往几个目的地依次放人蹲守。

艾勒视力是不怎么好,但被这毛头小子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玖扬灵,你说什么?信不信我现在给你的脑袋来个百步穿杨?”

“我错了,您老视力好着呢,晚辈我就去执行了,噢,对了,您老抓到人的话别忘了通知我。”玖扬灵从善如流。

“我早晚拿你的头当球踢,玖扬灵。”

“好嘞,感谢前辈抬爱。”

*

地球病毒博物馆。

馆前竖立着一个黑色铸像,是地球上的第一任总统,从他手里拿的剑可以辨别出来,这位总统的事迹从地球的史书上可以看到,占据了很长的篇幅,他从当时国家纷纷破产的浪潮里站出来,带领着队伍一步步艰难地把所有人团结起来,但是当时的情况是地球已经不再适合生存了,死亡无法避免,在人口锐减到几乎无法支撑一个国家的运转的时候,是这位总统尝试给火星发求助信息,最后在地球援助中心的帮助下,拓展地下的生存空间。

秋易拿了一个宣传册子一边读一边往里走,被一个志愿者叫停说进去的话需要戴上鞋套和口罩。无可厚非,递去一张地球纸币,接过鞋套和口罩戴上。

分区很明确,所有的病毒按作用对象分为人类、动、植物,在这三个大分区里各自按作用对象的不同部位进行首要排序,次要排序是病毒名称的首字母。秋易看着一眼望不到底的博物馆,按着导航图往右拐去。

这个博物馆是个足够庞大的工程,建这种地方是为了警示,还是给这些病毒立了个坟墓,或者说是个庞大的摊位,谁看上了什么病毒拿着这个资料就可以找人做。

有些事情经不起细想,蓝藻计划,纪无忧背后的人到底想做什么呢?真的是消除人类的**吗。

他站在一个病毒的全息屏幕前,点出了它的详细介绍。

一个酷似樱花的形象展现出来,RCBV呼吸道樱花病毒,全名Respiratory Cherry Blossom Virus,被感染之后会出现轻微的流鼻涕、牙龈出血等,有研究指出,感染该病毒的人群多发阿兹海默症,但目前没有具体数据支持。

按着导航图往回走了两个隔间。

另一个全息屏幕里,SRV突触更迭病毒,全名Synaptic Regeneration Virus,感染之后会出现异于平常的兴奋情绪,并且记忆能力显著增强一段时间之后开始变弱,直至无法接收外界信息。

它的全息影像没什么特别的,看起来像一个橄榄球。

这些病毒的踪迹不会难找,但总是要花些时间。秋易查看了别的病毒信息,把看过的都保留在了信息板里。

他打算走出博物馆的时候,才听到整个空间播放着一支舒缓悲凉的曲子,像是人类的悲歌。

这留住他几分钟,虽然不长。

他百无聊赖往外走去,沿着街边,看着逐渐热闹起来的烟火气,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味道,还有不多不少的讨价还价的声音,在整个街区蔓延,所有人都在其中散发着悲伤或者快乐的气息,但没人会细究他们背后的故事,哪个家庭里曾经有过暴力,哪个家里因为金钱发生争吵。社会默认所有人都是和谐的,就像现在街道里的烟火气一样。

不知不觉走得越来越偏僻,夜幕降临,黑暗对人的视力是有影响的,就像现在,他才发现身后跟着几个人,手里都拿着棍棒。

而巷子前方也有一群人。

这是地球的最中心,竟然还有抢劫这种事情吗?邹毅的安全部门做的工作真的不到位。

那些人见秋易发现了他们,便加快了脚步围上去,秋易看着越来越小的包围圈,插在兜里的手往上摸了摸枪。

“有事吗?”

几人很少见这种大难临头还镇定自若的人,互相看了看,领头的中气十足,“先生这气度不错啊,我们想请您去和我们吃火锅,您赏个脸?”

“吃火锅?”这大概是个专有名词,但自己从没听过。

“对,有荤有素。”几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嘴上的话客气,但手里的棍子已经搭在了秋易肩上,威胁意味不言而喻,“地球的特产,您这一看就是火星来的,没吃过是吧,我可以带您过去店里,保证吃了还想着下次。”

秋易看着眼前交错上来的铁棍子,肩上的重量不容忽视,他记得纪无忧说地球人喜欢吃干净的火星人,而且是一刀一刀现切的那种,难不成就是他们说的吃火锅,“我……”

几个人也不再废话,开始上手扯秋易。

话还没说完,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从包围圈的外围传来,几人纷纷扭头看去,一个人捂着头惨叫了一声倒了下去,定睛一看,一个齐发及腰的女人正对准下一个脑袋,动作快狠准,一声怪叫,又倒下去一个。

几人显然是知道这个女人的,见状不妙,互相招呼了几声提棍就跑。女人不管不顾追了上去,月光下带着残影,几下干净利落撂倒一个垫底的。

秋易远远看着,那矫健的身姿踢了踢脚下的人,一声声惨叫悠悠传来。

“在中心拐人,你们胆子真是肥了,告诉你们领头的,我见一次打一次!”

惨叫不绝。

最后屁滚尿流地爬了两步跑走了。

那长发女人满意地又扔了一棍子过去,又一声惨叫,听到之后才悠悠往回走,见秋易站在原地处变不惊的。

“哟,来旅游的?刚来第一天吗,往这种地方走,这种地方就是摆明了等着被宰,长得人模狗样的,运气真是鬼催的,下次别来了知道吗?”女人朝秋易走过来,细细看了看秋易的脸,语气说不上温和,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味道。

眼前的女人齐刘海,长发及腰整整齐齐,像是一刀切,看起来很乖乖女的发型,五官端正,眼神犀利。但脸上的陈年旧伤不少,可以推测,身上的伤更多。秋易笑了笑,“我是过来找人的,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情,请问怎么称呼?”

女人一脸鄙夷,似乎格外讨厌说谎的人。

“叫我希夷就行,不是我说,你这个人撒谎都不打草稿的吗,谁大晚上来这种地方找人,你不会找的人就是刚刚那群人吧,难不成你也是吃人团伙的。”

她眼神又凌厉起来,似乎只要秋易承认,立马就会被打倒在地上。

“我是来找人的,找能卖我东西的人。”

希夷的表情复杂起来,细细打量着秋易,秋易身量不矮,女人目光平视,锁定了秋易的眼睛道,“病毒?”

秋易验证了自己的猜想,这个女人根本不是突然出现的,而是一直在跟着他,从博物馆跟到了这里,不管那个病毒博物馆是不是有这样的本意,它已经成为一个商品展示柜了。所以现在才被女人猜出来自己想买什么。

“你知道买卖这个是犯法的吗,小伙。”希夷突然伸手抓住了秋易的领子,语气威胁,表情冷冽,此刻像一个钓鱼执法的警察。

女人力气颇大,把秋易拉得微微前倾,“知道,但你不也在卖这个吗。”

希夷绷着的表情裂出了一抹笑,“不错,很聪明。但是聪明意味着危险,你得向我证明你的诚意,比如说把你的身份卡拿出来,把你在地球上的联系人给我一份,我不会拨过去,但是你敢背叛我的话,这也是你的死期。”

秋易自然也不会全信这个女人,但既然机会送到眼前,他也不会白白错失,“身份信息我全给你,但我没有在地球上的联系人,给你一份火星上的联系人可以吗,相应的,交易之前,我也得清楚你的信息,是不是真的有货。”

女人闻言笑得开怀,在信息板上拨了一个加密通讯,“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我的实验室二十四小时待命,只要你想,现在就可以看到,你想要什么,三周你就可以拿到。”

通讯接通,画面里一个人拿着信息板,确认开始之后一个个实验室介绍,最后画面转到了一个病毒列表。希夷解释说这是他们的商品列表,如果没有想要的,从博物馆里把信息拿过来,他们找源头,最晚四周会出成品。

结束之后二人互相交换身份,确认订单信息。

希夷看到秋易的名字奇怪道,“你怎么叫这么个名字?”

“怎么了?”

“听起来一点都不贵,很便宜的样子。”

秋易死也没想到是这种理由,无奈地笑出来,“说得就跟我是出来卖的一样,那你给我取个名字,我看看什么叫贵,这辈子都太贱了,还没贵过。”

希夷大笑起来,拉着人往巷子外走去,“你这人太有意思了,但取名字是另外的价钱,虽然你已经付过定金了,但一码归一码,所有的事情都要明码标价,这样吧,我带你去个不错的酒吧,你陪我喝酒,我给你取名字。”

酒吧环境清雅,有人在台上唱歌,舒缓的歌声平缓地荡漾在空气里。

酒过三巡,希夷又点了一盘子酒,动作熟练又优雅地调酒。

“秋小希,这个名字不错吧,听起来单纯可爱。”

“这是你的私心吧,希夷,太明显了换一个。”

“那叫秋舒怡吧,这是我爱人的名字,你用起来似乎也挺合适的。”

秋易喝了一口酒,酸甜味覆盖了酒精,是很好喝,“但是你看看我,我是个男的。我叫秋舒怡合适吗?”

希夷似乎沉浸到了回忆里,并没有理会秋易的吐槽,“舒怡已经走了很久了,她还那么年轻,她那么美,性格那么好,却被那种人渣砍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死人渣。”

“发生了什么事吗?”

希夷灌了一大口酒。

“我和舒怡是大学认识的,到宿舍第一天没拿到洗漱用品,她就借给了我,她当时说可以一起用。她长得很漂亮,眼睛大大的,头发很长,呐,就是我现在的发型,脸型是典型的鹅蛋脸,笑起来很温暖。”

“我们一起上课、参加活动、社会实践,我和她说家里的腌臜事,她从来不会嫌弃,她总是在认真听,然后开导我,我从那才知道我爸妈有些事情错得离谱,比如从小对我的暴力和对母亲的暴力,我开始逃离我爸的控制,我开始好好学习,所有的文史哲,社会学科全部在大学啃过一遍,学拳击学柔道学剑术。所有的这些,我们都是在一起的,我们互相扶持,剑术台上她站在我对面的时候是我最幸福的时刻,我疯狂地爱上她,她是我的精神导师,是我的人生明灯。我无数次跟她告白,我问她我们在一起吗,但是她总是笑着不说话。”

“到大四毕业的时候她和我说她找了男朋友,我嫉妒到发狂,我受不了有别的臭男人来玷污她,她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人,而不是随便一个恶心的人就可以靠近她,能配得上她的人只有我!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是一坨屎,就像我爸一样。”

“我们三个人一起吃的那顿饭是此生最让人作呕的一顿饭,那个男人惺惺作态没有一点真诚的样子,最让人恶心的是他在冷暴力舒怡,对舒怡的要求爱答不理,即便是有外人在场的情况都是这副鬼样子,谁知道背后多变本加厉。我当场就发飙了,对那个男的说你要爱就爱,别这么上不得台面。但是可笑的是那个男的对舒怡只有占有欲,想让舒怡离不开他,但是从不尊重舒怡,舒怡在他面前姿态低到了尘埃里,我不知道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恶心的男的。”

“我跟舒怡说我爱你,跟我走吧,他不是真的爱你,舒怡在犹豫,我知道她对我是有感情的。那时我已经找到了工作,舒怡被那个男人限制了行动,好不容易才能出来见我。她当时在犹豫,说下次给我回复,我知道她动摇了,她下次肯定会跟我走的,我知道她也受够了那个男人。”

“那个下次我果然等到了,我收到了她的信息说去她家接她。我兴高采烈地跟老板请了假去接她,一路上开心地唱着歌,从花店买了一束花,是她最爱的向日葵,我知道她爱我,我们是相爱的。但当我到了之后,在她的门前听到的是菜刀砍在案板上的声音,我没多想,以为她在做饭,排骨什么的,那是我的最爱。我敲了门,来开门的是那个男人,我心里一阵不安,我问他舒怡呢。他怪笑起来,大劲拉着我往屋里走,屋里血气冲天,我眼睛扫过厨房,我整个人都凉了下来,舒怡死了,舒怡的上半身和下半身血淋淋的隔了老远的距离。那个男的手里拿着一把菜刀,就要朝我挥下来,我躲了过去,他砍到了沙发上,他一边骂着:你算什么东西,舒怡要跟你走,她爱的只能是我,你这个闺蜜是怎么回事,你要养她,笑话,不伦不类,贱人,两个贱人,你们都该死。还收拾行李往外走,没我的允许她怎么敢离开,你来得倒是快,就恰好死一块吧,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我虽然心如死灰,但我不甘心死在这个贱男人的手里。我和舒怡一起学的柔道发挥了作用,最后那个男人被我夺过了刀,一刀刀砍他的四肢,我没学过庖丁解牛,砍得他吱哇乱叫,我当然不解恨,直到最后,这个男人的惨叫引来警察。那束向日葵被他们踩在血泊里,烂得不成样子。”

“我的世界没有光亮了,舒怡死了。他们当场判我死刑,后来舒怡的妈妈给我请了律师说是正当防卫,我身上的伤也不轻。我被释放了,无罪,那又如何呢,舒怡死了,舒怡再也不可能对我笑了,舒怡火化的那天我问她妈妈能不能给我一点骨灰,她妈妈分了一小盒给我,你看,就在这,我拿舒怡做了项链。”

希夷说到这里眼睛里盈满了泪水,从衣服里拿出一个项链给秋易看。

晶莹剔透的宝石。

“节哀。”秋易无话可说,那颗宝石在昏暗的灯光下闪出光泽,沉重地压在心上。

似乎苦难是这个世界的常态,他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这样残忍地对另外一个人,有的父母也不会对自己的子女有更多宽容。到底是什么在驱动这种邪恶的行为,人的本性似乎并没有多么善良,总是善良的人死去,而留存下来的是邪恶的人,日久,世界就只剩下邪恶本性的人,物竞天择,到底是什么人在适者生存,听起来很可笑。

“你呢,你有什么故事。”希夷似乎想从那噩梦一般的场景中脱离出来,灌了一整杯酒。台上已经换了歌手,歌声依旧飘荡。

多少年前的事情如今讲起来还是泪流满面,那样深刻的痛苦要多少年才能抚平,人类的伤口又要多久才能抚平。

秋易顿了一下,苦笑道,“我不记得,你信吗,我的记忆没了。”

而自己的伤口,他似乎不记得了,这是值得庆幸的,这不代表他在回避生命,而是他知道,一旦揭开,知道所有真相之后,自己又要花很久去抚平,甚至会直接走向生命的终结,显而易见,到时候的人生状态和现在必然是截然不同的,如果人可以以最小的代价去达到人生的平衡,又谁有谁愿意绕远路。

“呵,又是一个苦命人。”希夷举起了酒杯,露出来的手腕上也全都是疤痕,“你跟我的交易是你在失忆状态下达成的,如果恢复记忆的话你可没有后悔的余地,你后悔的话你就得死。”

明明刚刚还沉浸在悲伤里,却一下子转变情绪。这个女人不容小觑,情绪只是她的工具而已。

秋易没回答,这种事情不重要,“如果是你,一觉醒来所有的记忆都没了,然后有人过来说是你上司,是你恋人,你会怎么想?”

“没有人过来说是你爸吗?这也太奇怪了,说明你连个像样的朋友都没有啊。这样吧,我是你妈,来叫声妈妈听。”

秋易笑得比哭得还难看,“希夷。”

“大概会觉得他们都在骗人,谁都信不过吧,有时候我也想忘记一些东西,但是那些记忆里有我的舒怡,我怎么也不会想忘记她的,即便是躺在太平间里不动的舒怡。因为有了这些记忆,我才走下去的,否则我都不知道我的方向在哪里。”

秋易的确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哪里,没有那些记忆,他也无法摆正自己的位置,只能靠纪无忧的资料,可那些又有多少是真实的呢,资料的有限怎么能比得过大脑的存储。

喝到最后希夷站起来抱着秋易的脑袋大喊:舒怡我爱你,舒怡,你好久没来我梦里了……

把秋易的帽子都蹭掉了。

“你真的可以改名,秋舒怡。”希夷摸到一把光头,不可置信地看了两眼退后两步,指着秋易的头半晌说不出话。

“怎么,光头不好?”秋易坦然拿了帽子又戴上去。

“挺好,把我酒都吓醒了,我去个洗手间,等我。”

希夷离开不过半分钟,就有警察进来围了整个酒吧,顿时音乐也停了,只剩下乱糟糟的一片,两个警察直奔吧台的调酒师,那调酒师见状也算镇定,因为无路可退,也没有慌乱,乖乖地伸出双手被拷上了。

秋易拿着酒杯抿了一口,朝两个警察定睛一看,玖扬灵?

虽然全身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但他对这双眼睛还算熟悉,不至于认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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