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闻的是香烟,最美好的是酒精。
窝在角落的卡座里的李婧芸试图再灌下一杯长岛冰茶时,被Laswell这个“临时监护人”给强硬地阻止了。
“行了,姑娘,想想医生和Alejandro都说过什么,看在上帝的份上,别再喝了。”
“不要……最后一杯……”
李婧芸刻意拖长的音调和在爵士酒吧里萨克斯的曲调形成了一种诡异的二重奏,酒吧昏暗的灯光更是给两人难得的“鬼混”时间拉慢了速度。
看着她这样贪杯,Laswell猛地反应过来她也才25岁都没有的年纪。
年轻真是好啊,可以偶尔毫不顾忌的放纵,就算明天等着她的还是无数糟心事。
“没有最后一杯了。我们得回去了,不然我怀疑你明天开会又要打瞌睡。”
Laswell像提溜小鸡仔一样把李婧芸塞进了她自己那辆黑色SUV的副驾,发动车子要把她送回安全屋。
她摇下车窗本想欣赏一下夜景,奈何冬天太冷她又只能把车窗关上,酒精的麻痹作用下,她的孩子气被无线放大。
李婧芸的手机在此刻十分突兀地响了起来。接完后甚至不需要开窗呼吸新鲜空气,她自己就清醒了。
“怎么了?”
Laswell察觉到她的异样,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头也不回地问她。
“不好了Kate,出事了,出大事了。Shepherd那案子重启了好像要查到Price头上去了!”
“What???”
车子驶入公寓地下车库,两人乘坐专属电梯直达顶层。当公寓门打开时,她们发现客厅里并非空无一人。
Philip Graves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面前的平板电脑亮着,似乎正在处理公务。
他看到李婧芸和Laswell一起回来,尤其是李婧芸脸上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凝重,挑了挑眉。
“晚上好,女士们。”
他放下酒杯,站起身。
“看来你们的girls' night out结束得有点早?”
“出事了。”
李婧芸没心情跟他绕圈子,径直走到中岛台给自己倒了杯水,将Shepherd案子的新进展和Price被牵扯的情况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Graves听着,脸上那玩世不恭的表情渐渐收敛,碧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光。
“Interesting.”
他摩挲着下巴,“看来有些人闲不住了,想借机清理旧账,或者……给我们的小主席立个下马威。”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快速发了条加密信息,然后看向李婧芸和Laswell。
“我已经让人去‘关注’一下那个所谓的证据来源了。必要的时候,可以让他们彻底‘安静’下来。”
他的意思很明确,动用他的“灰色”手段,让那些不利于Price的证据消失。
Laswell看向李婧芸,眼神交流间达成了共识。
“做干净点。”
“当然,我的主席。”
Graves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保证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就在这时,Laswell的手机也响了。她走到窗边接听,片刻后回来,脸色更加凝重。
“专案组动作很快,他们已经准备对John进行‘非正式问询’了。不能再等了。”
李婧芸沉吟片刻,眼中闪过决断。
“Kate,你亲自去。今晚就想办法,把Price送走。不能让他留在美国境内。”
Laswell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回英国?”
“对。回到他自己的老家,那边的人会保护他。这边的事情,我来处理。”
“我安排。”
她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拿起自己的外套和包,匆匆离开了公寓。
房间里只剩下李婧芸和Graves。
Graves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紧绷的侧脸。
“担心Price那个老家伙?”
“你自己也不年轻。”
李婧芸没有看他,目光落在窗外繁华的夜色上。
“他不应该被卷进来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Aloy。”
Graves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
“做脏活的人,往往最先被抛弃。或者……被当成替罪羊。”
李婧芸没再继续接话。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Shepherd的死是多方势力默许甚至推动的结果,Price只是负责执行的那把刀,但现在,有人想把这把刀折断,以平息可能存在的后患,或者达成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早了,Aloy,先睡吧。”
Graves从背后贴近她,手臂环住她的腰肢,说话时有故意贴近她敏感的耳朵。
“我在呢,不用担心。”
“我睡不着。”
一周后。
风波并未因Price的离开而彻底平息。
针对Shepherd刺杀案的调查在某些势力的推动下,仍在缓慢而顽固地进行着,并且调查的矛头,依旧隐隐指向已经回到英国的Price。
五常会议即将在伦敦召开,李婧芸作为北美战时安全监察委员会主席也将出席。
她收到风声,专案组的人,似乎打算借着会议期间,向英国方面施压,甚至可能对Price采取一些“措施”。
不能再等了。
李婧芸坐在委员会主席办公室里,面前是堆积如山的文件。
她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负责协调此案调查的部门的电话。
“关于Shepherd将军遇刺案的专项调查,”
她的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情绪,“我认为在证据链尚未完全清晰,且存在多处程序瑕疵的情况下,贸然推进并对特定对象进行有罪推定,不符合司法公正原则,也可能引发不必要的国际纠纷。我建议,暂时冻结部分敏感调查权限,尤其是涉及跨境调查的部分,等待内部审查完毕后再做决定。”
电话那头传来一些试图辩解和询问的声音,但都被李婧芸用公事公办的语气挡了回去。
她巧妙地利用规则和程序,给调查套上了一个“合规”的枷锁,有效地卡住了脖子,延缓了调查组直扑Price家门口的步伐。
她这边刚挂断电话,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没等她回应,Graves便推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他那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笑容。
“给专案组上眼药呢?”
他自顾自地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长腿交叠。
“必要的程序审查而已。”
李婧芸面无表情地整理着文件。
“嗯,必要的程序。”
Graves玩味地重复着这个词,然后仿佛不经意般提起。
“说起来,也是巧。我这边有些朋友,最近在整理一些……旧档案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关于我们已故的Shepherd将军,似乎在他‘光荣’殉职之前,和某些……唔,不那么友好的外国势力,有过一些不太合规的文件往来。内容嘛,涉及一些敏感的战略部署。”
李婧芸抬起眼,看向他。
“哦?这么巧?”
Graves摊了摊手,笑容无辜又狡黠。
“我觉得,这些资料如果‘不小心’泄露给某些正在苦苦追寻真相的调查人员,或者……嗅觉灵敏的媒体,或许能帮助他们更全面地了解Shepherd将军的……‘光辉事迹’?毕竟,一个可能通敌的将军被刺杀,和一位忠诚的将军被谋杀,调查的重点和舆论的导向,可是会完全不同的。”
李婧芸与他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她没有问这些“偶然发现”的证据是真是假——多半是真的,毕竟他在这件事上有前科。也没有问他会用什么渠道“不小心”泄露。
她只需要知道,结果会如她所愿。
“注意分寸。”
她最终只是淡淡地说。
“不要引火烧身。”
“放心,我的主席。”
Graves站起身,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带。
“我只是一个热心市民,提供一点可能有助于还原真相的线索。乐于助人而已,你知道的。不过至于怎么解读,那就是调查组和记者们的事情了。”
他朝她眨了眨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几天后,几家颇具影响力的国际媒体,几乎同时刊登了经过模糊处理的文件截图,内容直指已故的Herschel Shepherd将军涉嫌向俄罗斯方面泄露机密情报。
与此同时,调查组内部也收到了匿名寄送的、更为详细的“证据”副本。
舆论瞬间哗然。
一个“卖国贼”的死,和一个“英雄”的死,性质天差地别。
尽管质疑声依然存在,但针对Price的调查压力骤然减轻了许多。公众的视线和调查的焦点,被成功引向了Shepherd本身的污点上。
在安全屋的卧室里,李婧芸瘫在床上,看着手机上关于此事的最新报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果然干净。
Graves一直从她身后抱着她,他也在欣赏他完美的杰作。
Price发来一条信息,内容只有短短三个英文单词。
I am fine.
Price很安全。
她如释重负地关掉了手机。
“满意吗?”
Graves厮磨着她的耳垂,牙齿不时轻轻刮过她的耳钉。
“还行。星期四跟我去伦敦。”
她的耳根在黑暗中微微发热,如果现在还开着灯,那Graves一定就会发现其实她的耳朵已经泛红了。
“遵命,主席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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