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伦敦雪

伦敦好冷,冷得李婧芸在开会之前还让送她的“临时保镖”Graves给她带了一件长款羽绒服。

他问有这么冷吗。她说我身体虚你不懂。

Graves确实不懂“虚”这个东方概念是个什么意思,但她的西装确实在伦敦的无常的天气下看起来比较单薄,他也没有说什么了。

五常会议在严密的安保下于白金汉宫内召开。

作为北美联众共和国成立后的首次重大国际亮相,以及美俄之间在全面战争阴影下的首次正式和平谈判,会场之外每一个细节都被媒体镜头长枪短炮地严阵以待。

李婧芸穿着定制的深蓝色套装,坐在谈判桌前,她的位置不算最核心,却代表着新兴的、整合后的北美武装力量,以及联合国监察机构的意志。

对面,俄罗斯代表团的成员面色冷硬,眼神如同西伯利亚的凛冽寒风。

经历接近一个星期但还没结束的谈判出乎意料地没有崩盘,双方在人道主义走廊和部分冲突降级区划设上,竟然艰难地达成了一些初步的、脆弱的共识。

会议结束后,Graves,正如Shadow Company的名字,像一个沉默而高效的阴影,全程护卫着李婧芸返回位于伦敦市中心、由军方部门提供的安全屋。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大衣,与周围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们融为一体,但那双锐利的蓝色眼睛时刻扫视着周围,不放过任何一丝潜在的威胁。

他没有多话,只是在她因长时间会议而显露出疲惫,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时,不动声色地靠近半步,用身体隔绝了部分来自街道另一侧的视线。

安全屋的温暖驱散了室外的寒意。

李婧芸脱下高跟鞋,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感觉像是打了一场激烈的自由搏击,精神和□□都透支得厉害。

“我去洗澡。”

她声音有些沙哑,没多看Graves,径直走向浴室。

客厅里,Graves已经脱掉了大衣,只穿着衬衫和西裤,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手里拿着吹风机,示意她过去。

李婧芸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靠近了他。

嗡嗡的声响在耳边响起,温热的风和他带着枪茧、却意外轻柔的手指穿梭在她湿漉漉的长发间。谁都没有说话,一种违和的宁静在两人之间流淌。

他知道她累,知道她压力大,而他此刻提供的,是最实际的、不带任何索取意味的照顾。

吹干头发,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去床上,你需要休息。”

李婧芸几乎是被他半推半就地带进了卧室。她躺进柔软的床铺,被子带着阳光晒过的干燥气味。

Graves没有离开,而是靠坐在床的另一边,没有碰她,只是拿起了床头柜上一本关于工业革命的书,随手翻看着。

“睡吧。”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低沉。

“我在这。”

Graves放下根本看不进去几个字的书,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卸去了所有妆容和防备,她看起来异常年轻——虽然她本来就是个年轻人,甚至有些脆弱。

只有微蹙的眉眼间,还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他看了很久,眼神复杂,那里面有关切,有评估,有虔诚的信仰,或许还有一丝亵渎神明的渴望。

李婧芸侧躺着,看着他在光影里的轮廓,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你……不会走吧?”

Graves愣了一下,随即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真实的弧度。

他俯下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不带**,更像一个郑重的承诺。

“我就在这儿。哪里也不去。”

他的声音低沉而可靠。李婧芸仿佛被蛊惑了一般,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在她即将沉入睡眠的边缘,她模糊地感觉到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姿势,让她更舒服地躺在枕头上,为她掖好被角。

他的动作轻柔得近乎卑微,与外界传闻中那个冷酷无情的PMC头子判若两人。

就在她彻底睡过去,意识陷入黑暗之前,似乎隐约听到了一声极轻微的、来自他私人加密手机的震动音。

但她太累了,没有力气去探究。

Graves确实收到了信息。

在确认李婧芸呼吸变得平稳绵长,已经陷入熟睡之后,他才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房间的角落,查看那条经过多重加密的信息。

发信人代号——“渡鸦”。

信息很短,只有一个地点和一组时间代码,以及一个最高优先级的会面请求。

发信人:Yuri。

Graves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收缩。

他认识这个代号,Laswell和Price都曾隐晦地提到过,这是一个潜伏在Makarov势力内部,身份成谜,但多次提供过关键情报的“线人”。

他突然主动联系,并且指定要与他见面,事情绝不简单。

他没有丝毫犹豫,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回复了同意的指令。

然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并非启动他自己的情报网络,而是将这条会面请求,连同“渡鸦”的代号和有限的背景信息,通过另一条绝密线路,原封不动地转发给了李婧芸的私人终端。

他将情报的来源和初步决定权,毫无保留地放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一种臣服的姿态,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忠诚。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床边,凝视着李婧芸沉睡的容颜,在窗外透进的微光下,她的脸庞显得格外宁静柔和。

他俯身,极轻地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没有任何复杂感情的、却扎实有力道的吻,然后悄然离开了卧室,去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秘密会面做准备。

星期三,休息日。

按照“法役”系统那令人艳羡的上四休三制度,今天是法定的休息日。

连日的会议和高度紧张的精神消耗,让李婧芸几乎忘了正常休息是什么感觉。

她醒来时已近中午,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木地板上投下狭长的光影。

身边的位置是空的,但残留着温度和一些属于Graves的男士香水味。

她拿起床头的私人终端,看到了他凌晨发来的那条加密信息。

Yuri… “渡鸦”… 她默念着这个名字,眉头微蹙。

这意味着和谈桌下的暗流,比想象的更加汹涌。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正当她思索着如何处理这条信息时,卧室门被敲响了。

Graves推门进来,已经换上了一身休闲打扮——质感良好的黑色高领毛衣,外搭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外套,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随性的俊朗。

“瞌睡虫醒了?”

他走到床边,嘴角噙着笑。

“今天天气不错,虽然有点冷。要不要出去走走?”

李婧芸愣了一下。

“出去?去哪里?”

“约会。”

Graves说得理所当然,蓝眼睛里闪着一丝兴奋的光。

“来了伦敦,总不能天天关在屋子里跟那些老家伙吵架。我知道有个地方不错。”

他的提议如此突兀,又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李婧芸本该拒绝,她需要分析Yuri的情报,需要准备接下来的谈判,有无数理由可以让她留在安全屋。

但看着他那双此刻清澈见底、仿佛只是单纯想邀她出游的眼睛,想到连日来的疲惫和紧绷,那句“不行”在喉咙里转了一圈,竟然鬼使神差地变成了——

“……好。”

她甚至没有多问要去哪里。

当她简单收拾好,穿着一身保暖的棕褐色皮衣,围着驼色围巾,素面朝天地跟着Graves走出安全屋时,外面清冷的空气让她精神一振。

Graves没有用车,只是带着她,像一对普通的情侣或游客,漫步在伦敦的街道上。

他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带着她穿过一些僻静却充满历史感的小巷,避开熙攘的人群。

然后,毫无征兆地,天空开始飘落细碎的白色晶体。是雪花。

伦敦下雪了。

起初只是零星几点,渐渐地,雪花变得密集,如同漫天的飞絮,悄无声息地覆盖着古老的街道、教堂的尖顶和光秃的树枝,像是要洗刷净这个世界的深重罪孽。

李婧芸停下了脚步,有些懵钟地抬起头,任由冰凉的雪花落在她的脸颊、框架眼镜的镜片上。

南京很少下这样像样的雪,记忆里更多的是潮湿的冷。

眼前这片静谧而洁白的景象,带着一种近乎圣洁的美。

“下雪了。”

她轻声说,从唇间溢出来的白汽在寒冷的空气中氤氲开,又消失不见。

Graves站在她身侧,低头看着她被雪花点缀的侧脸和微微睁大的眼睛,那里面难得地褪去了所有算计和沉重,只剩下纯粹的、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惊奇。

“嗯。”

他应了一声,伸手,极其自然地拂去她发梢的落雪,然后顺势握住了她被冻得通红的小手,那上面还戴着Alejandro给她的订婚戒指。

“冷吗?”

他的手心很暖,就算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皮手套,那股热量还是到达了她的手上。

李婧芸摇了摇头,没有挣开。

明知故问。

李婧芸这个南方女孩对下雪没什么概念,如果她知道下雪天除了雪景还有这样刺骨的寒冷的话,她一定会戴上手套再出来,此刻她也只好左手被Graves,右手放进皮衣的口袋里。

他们就这样,牵着手,在渐渐变大的雪中,沿着泰晤士河畔慢慢走着,就像一对只是年龄差有点大的幸福情侣。

路过一个热饮摊时,Graves买了两杯滚烫的热可可,将其中一杯塞到她手里。

捧着温热的纸杯,甜腻的气息钻入鼻腔,李婧芸看着眼前银装素裹的伦敦眼和大本钟,听着雪花落下的簌簌声,以及身边男人平稳的呼吸,忽然感到一种久违的、近乎奢侈的平静。

她没有问他要去哪里,他也没有说。

这一刻,战争的鲜血、肩上的重任……似乎都被这漫天飞舞的雪花暂时洗刷干净了。

在这片异国的雪景里,她只是一个被临时拉出来“约会”的普通女人,身边陪着一个身份复杂、心思难测,此刻却只为她撑起一片安静空间的男人。

Graves侧头看着她微微扬起的嘴角和放松的眉眼,碧蓝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满足。

Graves不知道哪来的伞,打开撑在她的头顶,她只是默默靠近他了一些。

“噢天哪,不是吧,看看这是谁?”

那是从他们背后传来的声音,那声音很熟悉,低沉,粗哑,有一段时间没听到过了,但是不止一个人。

李婧芸回头看见他们了。

是141。现在141只剩下了三个成员,但是现在还是又四个人屹立在那里。

是因伤退役的Soap。

卡文好恼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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