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斩向前方几人的脖颈,头颅咕噜咕噜向不同方向滚动,这些滚动的球体上是或迷茫或惊恐的表情,看起来有种阴森的喜感。
如果是用「捌」的话,可就没这样的场景了,只能得到满地的肉块。
想到这里,宿傩扯了扯嘴角,但很快又感到无聊。
被人忌惮的诅咒之王,无数人向他发起挑战——
他倒不讨厌这种事,杀戮带来的刺激的确让人愉悦,可都是这种货色的话,要不了多久就让他丧失兴趣了。
他揣起双手,留下满地血肉,闲闲地朝山下走去。
……
之后又过了许久。
宿傩晃着手里的酒盅,一手托起下巴:“最近都没什么人来,少了不少乐子啊。”
一直应付那些像苍蝇一样的挑战者固然让人烦躁,但这样无所事事也让他厌倦。
“听说最近诞生了一个奇怪但异常强大的咒灵,咒术师们好像都去应付对方了。”站在一旁的里梅适时解答道。
“是吗?”宿傩放下酒盅,来了点兴趣,“什么样的咒灵?”
咒灵,全部都是由人类负面情绪所诞生的怪物。
因此,总有其独有的特点和来源——疾病、恐惧、嫉妒、愤怒……
但对这个问题,里梅却摇了摇头:“对于这个咒灵的来源,那些咒术师们还没有得出定论。不过已经知道的是……这是可以吞噬他人咒力的咒灵。”
宿傩没有说话,黄昏的光晕染在他和服的下摆,半晌,他大笑出声:“啊啊,那还真有意思,就让我去看看吧——你说的这个奇怪的咒灵。”
*
咒力在这奇怪的领域内几乎快要消失殆尽,随着咒力的流逝,□□也逐渐虚弱。
宿傩漫不经心地踢开挡在他面前的一具面容模糊的尸体——
在这片领域里他已经见过很多这样的尸体了,全部都是从各地汇聚于此,想将这片领域的主人祓除的咒术师。
越靠近领域的中心,尸体就越少。
渐渐地,宿傩再也没见到任何一具尸体,触目都是纷乱扭曲的领域幻影。
这个领域简直大到超出一般的认知,宿傩已经在这里走了很久,眼前全部都是相同的景象,没有活人也没有尸体,更没有咒灵。
步伐开始沉重,呼吸也略显急促,以现在的咒力存量即使见到了这片领域的主人,也几乎没有一战之力。
但至少别倒在这里,不然和那些死在领域外围的杂鱼有什么区别?
无论结果如何,他要见到这里的主人,即使是必败的结局,也该让他尝尝和对方交手的滋味。
道路漫长,但行至某一刻,宿傩停下脚步——
那些延伸至领域各处的扭曲幻影,齐齐收束在一个空洞的中心,如同旋转的星云。
中心一片虚无,看不到任何咒灵的影子,但在如此寂静的领域内,宿傩却清晰地听到了由中心传出的尖细却连绵不绝的笑声。
笑声悠长又持续不停,刺激着人的神经,听的时间久了,宿傩恍惚之间几乎分不清这个咒灵是在笑还是在哭。
强迫自己从着贯穿人耳膜的声音中清醒过来,调动自己所剩无几的咒力朝领域的中心发起攻击。
凌厉的咒力像光一样跌入黑洞的中心,自然地像宇宙中亘古不变的法则,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啧。
虽然多少也有点预料,但真面临这样的情况,宿傩比他自己想象的还有不爽——
这种面对绝对实力差距的无力感,用尽全力却连被看到眼里的资格都没有,还真是……从来没有过。
刚刚的攻击又带走了大量咒力,体内咒力几乎马上告罄,烦躁地揉揉头发,宿傩揣着手盘腿坐下。
“喂,你是因为什么诞生的?”
没有回应,宿傩也不在意,他数着自己生命的倒计时,自顾自继续问道:“贪婪?毕竟你这家伙胃口还真不小啊。嘛,不过不管是什么,都是一些恶心的东西,所谓诅咒不就是这样吗?”
说到后面,宿傩的声音里的恶意呼之欲出——
“从诅咒中诞生,往后的余生都在不断诅咒别人,直到哪一天被某个人祓除。既然如此,每一天都该顺从我的心意。”
他说这些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他对诅咒的认识,既然最后在这里,那他就随口讲给另一个诅咒听,也不在乎有没有回音。
但是……刺耳的笑声终止了。
空洞的中心开始开始扩散,逐渐将宿傩笼罩,四周的空间逐渐变白并不断延伸,细长的黑色影子从白色的地面钻出,一根接着一根,连成一片干枯的影子森林。
在这片黑色森林中央的是,领域的主人吗?
有着少女体型,背后却延伸出如蜘蛛丝般的黑色细线和这片森林中的每一根影子紧密相连。
无数缠绕在一起的黑线布满这张没有五官的面孔上,似乎在缓慢地蠕动。
两两相对,咒灵没有眼睛,宿傩却觉得对方在看自己。
“哈,你要做什么呢?”宿傩还是坐着,姿态放松。
“我也是从诅咒中诞生的吗?”
“……”无聊的问题,但他现在也不介意回答看看,他有点好奇这个奇怪的咒灵想做什么,“咒灵都是从诅咒中诞生的。”
“但我不是咒灵。”
“那你是什么?”
“……”
“你的领域内四处都是诅咒,如果你不是咒灵那是什么呢?”
被影子缠绕的少女不再执着这个问题,说起另一个话题:“你快要死了。”
“你以为这是谁的错?”
“你想死吗?”
宿傩短暂地思考了一下——
虽然内容好像是在挑衅,但从语气来看应该只是单纯地询问。
“我可没有想死的理由。”
“是吗?我明白了。”影子蔓延将两人包围,“我会让你活下去,但你要向我支付代价。”
“你要和我立下束缚?”
少女歪歪头,像是在思考,但很快肯定到:“没错,你要和我立下束缚。”
“内容是什么?”
影子相互交错,织出一张巨大的网,少女的声音顺着这张网在整片空间中回响:
“你会从这里平安离开,而我会陷入沉睡,代价是当我再次醒来时,你必须将我祓除。”
“不错的条件,但你什么时候会醒来?而我又怎么能一定将你祓除?”
“因为束缚,在你死后我将再也不会苏醒,同样因为束缚,如果你还活着,当我醒来你一定会察觉到。”她停顿了一下,“至于祓除,回到第一个条件,如果你被我杀死,我将陷入永远的沉睡。”
没有拒绝的理由,束缚被刻入双方的灵魂中,等待苏醒的时机。
……
“嗯嗯,差不多了解了。不过说起来你居然也是那种喜欢在开始战斗前讲故事的那种反派吗?这样的反派一定是会被正义制裁的啦。”
面对五条悟笑嘻嘻的嘲讽,宿傩冷哼一声:“你看漫画把脑子看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了吗?”
“诶,你这种千年前的老爷爷居然能get到这种梗,真是不可思议。”随口又进行语言攻击后,五条悟果断转变话题,不给对方回嘴的机会,“所以你说这个是想表达什么呢?告诉我其实只要杀了你,世界面临的两大危机一下子就全部解除了?”
“别把诅咒看得太简单了,你以为我现在为什么可以在这个小鬼的身体里和你说话。”
诅咒是会不断复活的。
这种事情五条悟当然也知道,所以他更不明白宿傩告诉他关于和「空」之间束缚的事情,一定是有什么理由让宿傩必须说出这件事才对。
“这个束缚同样意味着,除了我之外,任何人无法将「空」祓除,所以放弃这里的「无」吧。”
五条悟扬眉:“口气真大啊,「空」暂且不提,祓除「无」的记录还是有不少的呢。”
“别拿那种一般货色出来说,你们明明都察觉到了吧?这次的「无」和往常是不一样的。”宿傩扯起一抹笑,“这是蕴含了「空」部分灵魂的「无」,你以为你们能祓除它?”
“嘛,这个问题暂且不提,我果然还是很奇怪,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事呢?”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他,也一定会选择杀了碍事的家伙才对,更何况是宿傩。
就连一开始的攻击,也并不致命,更像是某种警告。
“很简单,当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后,你再继续阻止我的行动,就可以被判定为阻止我履行束缚,那么我杀了你就不会付出额外的代价。”
他和虎杖的束缚并不是完全没有作用,只是一旦和虎杖的束缚和与「空」的束缚起了冲突,「空」的束缚会完全覆盖掉虎杖的束缚。
之前的两次攻击,第一次并没能被成功判别,但第二次这里的人显然已经做出攻击「无」的举动了,所以自然没有任何代价。
而现在,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对方,他能发起的攻击威力自然也会得到提升。
“所以你是要亲自解决这里的「无」喽?那我当然没有理由阻止你。”
“不,我要做的是保证这里的「无」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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