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鹿芽新编的藤甲，她缩在翎的兽皮披风里数岩壁上的爪痕。第七道闪电劈落时，璃从温泉雾气中探出头，发梢滴落的水珠在火堆旁蒸腾成白烟："水里有盲鱼群，够吃三天。"

翎用燧石刀削着硬木矛尖，突然将鹿芽拽到身后。暗河拐角处漂来半截蛇皮筏，上面捆着三支染血的雉鸡翎——正是青叶当年教她们制作的求救信号。鹿芽的狼牙项链突然发烫，璃按住她颤抖的手腕："是苍梧部落的诱饵。"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她们顺着暖泉潜行。鹿芽憋气时感觉璃的指尖划过腰际，将驱蛇药草塞进她的皮裙暗袋。翎的体温隔着水流传来，鹿芽数着她背肌上新添的爪痕，那是前日与短面熊搏斗时留下的。

浮出水面时，眼前竟是冒着热气的巨大溶洞。石笋间挂着数十个藤编摇篮，每个都铺着柔软的剑龙绒羽。鹿芽认出其中某个摇篮边缘的贝壳装饰——那是她六岁时送给青叶的诞辰礼。

"小心！"翎的怒吼震落洞顶碎岩。鹿芽被扑倒的瞬间，看见三支骨箭钉入她刚才站立的位置。火把亮起时，二十余名女子从暗处现身，为首的正是失踪半年的青叶。她腰间缠着孕母洞的蛇形皮鞭，胸口却戴着苍梧部落的青铜项圈。

璃突然撕开自己的皮甲，露出心口与青叶相同的蛇形烙印："她们被虺毒控制了。"鹿芽这才发现所有女子的瞳孔都泛着诡异的青灰色。青叶机械地举起淬毒骨矛，喉间发出蛇类的嘶鸣。

翎的硬木矛尖在石壁上擦出火花，点燃了事先涂抹的松脂。借着突然爆发的火光，鹿芽看见溶洞顶部垂落的藤蔓间藏着无数蛇卵。璃将驱蛇药粉撒入温泉，沸腾的水面顿时浮起挣扎的毒蛇。

"阿姐，贝壳项链..."鹿芽扯断颈间的狼牙链掷向青叶。贝壳碰撞的脆响让女子们出现刹那恍惚，翎趁机掷出木矛击碎最大的蛇卵囊。腥臭黏液喷溅的瞬间，青叶突然抱住头发出惨叫，蛇形烙印冒出青烟。

鹿芽扑过去用皮裙擦拭姐姐额头的毒液，发现她后颈插着半截青铜针。璃用燧石刀剜出毒针时，溶洞突然剧烈震颤。温泉水位急速下降，露出底部刻满女性图腾的祭坛——中央凹陷处正好能容纳孕母石。

"这才是真正的孕母洞..."翎用矛尖挑起祭坛边缘的骨片，上面刻着她们部落失传的母系族谱。鹿芽将孕母石放入凹槽的刹那，洞顶藤蔓突然绽放出发光花朵，蛇卵在强光中化为灰烬。青叶瞳孔的灰色逐渐褪去，颤抖的指尖抚上妹妹的脸："快逃，苍梧的青铜..."

岩壁崩裂的轰鸣淹没了未尽的话语，鹿芽在翎的怀抱中坠入新出现的暗河支流。湍急水流将她们冲向下游时，她看见青叶用最后的清醒将火把投入蛇巢，璃的白发在火光中宛如展翅的夜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