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流裹着碎石擦过鹿芽的腰际，翎的臂弯死死箍住她的胸腔。璃的白发在水面铺成发光的路标，却在拐弯处被垂落的钟乳石绞散。鹿芽呛水时尝到翎伤口渗出的血腥味，那夜与短面熊搏斗的抓痕正在溃烂。

"抓藤！"璃的嘶吼混着水花炸响。鹿芽胡乱挥舞的手臂突然被冰凉滑腻的东西缠住——不是藤蔓，而是成团的盲蛇。翎的燧石刀在暗流中划出寒光，斩断蛇群的瞬间，三人被漩涡卷进地下湖。

浮出水面时，鹿芽的狼牙项链勾住了璃的骨簪。微光中可见湖岸布满陶罐碎片，每片都刻着孕母洞的蛇形图腾。翎突然捂住她的嘴，岸边火把映出苍梧部落女子正在烘烤蛇肉，她们腰间缠着青叶的蛇皮鞭。

"呼吸。"璃的唇贴上鹿芽耳后，将中空的芦苇杆塞进她齿间。三人潜游到湖心岛时，鹿芽发现翎后背的抓伤已爬满蛆虫。璃用蚌壳剜腐肉的动作比往日粗暴，直到瞥见鹿芽颤抖的指尖，才将最后一条蛆虫按在自己溃烂的腕间。

深夜，她们在龟壳堆里发现昏迷的鸢。少女脚踝锁着青铜镣铐，肩胛烙着新添的狼头印——正是翎部落的标记。鹿芽用温泉泥敷她滚烫的额头时，鸢在梦呓中吐出惊雷："青叶...活着...青铜矿..."

翎的硬木矛突然刺穿暗处的陶罐，逃窜的蜥蜴尾巴上系着苍梧的皮绳。鹿芽在追击时跌入裂缝，腐殖土中埋着半张带血的熊皮——是她去年为青叶缝制的冬衣。璃的菌丝药粉引发地底沼气燃烧，火光中浮现岩壁上的女性群像：最中央的首领握着石锤，脚下踩着熔炼青铜的坩埚。

"母系铸铜术..."璃的指尖抚过壁画上被抹去的图腾，"苍梧偷了我们的传承。"鹿芽的狼牙项链突然嵌入壁画凹槽，暗门轰然开启，热浪裹挟着孔雀石粉末扑面而来。

熔炉区中央，青叶被铁链悬在青铜液上方，她左眼成了血窟窿，右手却紧攥鹿芽幼时的兽牙玩具。苍梧女首领用坩埚舀起滚烫铜汁："血祭开始。"

翎的箭矢穿透铜勺的刹那，鹿芽扑向熔炉边的陶范模具。璃撒出的驱蛇粉在高温中爆燃，青叶坠落的躯体被翎用熊皮卷住。鹿芽将狼牙项链砸向未凝固的青铜剑，金属脆响中，鸢带着三十余名被俘女子从矿道杀出——她们举着用钟乳石磨制的长矛，发间别着枯萎的紫浆果花。

青叶残存的右眼流出血泪，她咬断的舌尖在鹿芽掌心画出矿脉图。苍梧女首领的青铜斧劈来时，翎用后背硬接下这一击，反手将斧柄刺入对方咽喉。熔炉崩塌的轰鸣中，鹿芽看见璃的白发卷住青叶的断指，而自己的狼牙正嵌进那柄染血的青铜剑——剑身映出她们三人纠缠的影子，宛如新铸的母系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