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封信

爱不受时光的播弄,

尽管红颜和皓齿难免遭受时光的毒手 。

爱并不因瞬息的改变而改变,

它巍然矗立直到末日的尽头。

我这话若说错,并被证明不确,

就算我没写诗,也没人真爱过。

——莎士比亚《十四行诗》

提上这几个字,我又觉得自己有文化了。

“祁老板,怎么咬文嚼字上了。”邢鹤南打量自己被写了一堆句子的油画,对我的品味深感无语:“毁了。”

“毁什么毁,这可是名作!”我不服。

“你是说我的画?”他难得露出点害羞。

“我说莎士比亚。”

邢鹤南白了我一眼。

长明岛上街灯刚亮起,晚夏的海风又腥又热,大概是风雨欲来,空气中闷热潮湿。

“你什么时候走?”我坐在椅子上,踹了他一脚。

他正蹲着收地上的星星灯,被我这一脚踹的跪在地上,而后默默拍掉后背上的拖鞋脚印。

“等画展那边通知。”

我不耐:“不会赖我这吧?”

他气愤的把星星灯摔进袋子里,又开始收帐篷,冷冷道:“我可是付了钱的,你还敢撵顾客走?哪家民宿老板做成你这样,付费干活。”

我眯起眼:“nonono,你这买的不是干活,买的是一种体验,慢生**验~”

“奸商,回去待着吧。”

我摇摇头:“不,我想起来还有套小烧烤架落在海边,我去取回来。”

“快去快回,要下雨了。”

我随口应了一声。

海边离民宿很近,烧烤架是套迷你型,不少女孩子租出去,一借便是五六个,今天这套没用上,妹妹说要下雨了,放在沙滩上了。

天空昏黑,夜幕将至,豆大的雨点打在额头上,我匆忙在沙滩椅旁边找到烧烤架。

雨势来的比我想的要快得多,我端着烧烤架往回跑,没想到半路就开始下起雨。

路灯在雨水作用下也变得昏黄,脚下松软的沙滩,这会也成了掣肘的泥沼,踩在上面出奇的无力。

直到踩到一个坑栽倒在地,我才反应过来。

无力的竟然是我。

一种深不见底恐惧袭来,我颤抖着拎起烧烤架,却总是滑脱手,明明不过几斤,却像是千钧重负,怎么都抬不起来。

脚歪歪扭扭的站起来,腿忍不住发抖。

大雨毫不留情,铺天盖地的席卷,夜幕终于降临,我挣扎着向前爬,下身像是拖着一块铁。

“不行,不要,不该是现在……”我哭着祈求:“求求你,求求你老天,我不要现在。”

时间到了,自然会有答案。

这句话简直像魔咒一般萦绕在耳边。

“去你妈的答案!!!”我痛苦的抓住沙子,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混淆视线,只能叫喊:“我不要这样的答案!”

扪心自问,早在许久许久以前,这个答案,就已经透题了不是吗?

只不过抱那一点点的侥幸心理,万一呢?

可悲剧的发生没有万一。

渐冻症也是。

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呢?是第一次体检,是因为体检单看不懂指标,请教邢先生,却看到他恍惚的神色。

也许那个时候就已经注定好了吧。

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我。

因为我注定活不长,他也不会希望这样的女人拖累他的儿子,索性用这条亲缘纽带,牢牢钉死,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即便他死去,也依旧有伦理纲常在。

“祁菲!”

深蓝色的伞覆盖在头顶,又一次挡住了雨,邢鹤南的脸变得苍白,眼睛写满痛色。

拜托,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低下头,抓住他的手。

“你早就知道了!”我语无伦次的哀嚎,冲他发泄:“啊……你早就知道了!我这样很好笑吗!我可怕吗?我可怜吗?”

他伸出手把我圈在怀里,另一只手索性连雨伞都放开了,任由它被风刮走,我们在大雨里相拥在一起。

“我说过,我会永远陪着你。”他紧了紧怀抱,语气决绝:“无论在哪里,都陪着你。”

永远,你总爱说永远。

可永远又是多远?

邢鹤南,我的永远,只是你的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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