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初秋午后,城郊医院走廊人来人往。

“患者孟榆惊请到三号诊室就诊。”

广播响到第二次的时候,穿着米白色外套的清俊青年从长椅上站起,手里的黑色乐谱夹里压着一沓新鲜出炉的检查单。

“嘎吱”一声,孟榆惊推门的响动被正在写单子的医生注意到,瞥了他一眼,“坐吧,又来检查?”

孟榆惊点点头递过去几张检查单,他来得勤,月月来复查,和这科室的医生护士都混了个脸熟,上个月还有人要给他介绍对象。

单子上的项目都再熟悉不过,明明声带没有问题,但就是说不出话,检查了许多次都没有结果,到最后医生也旁敲侧击劝他去看看心理医生。

他也试着去看过几次,但奇迹哪里是那么容易出现的,和抽卡一发出金的几率有得一拼。

“上次的药再开一个疗程吧,”医生在电脑上打出单子,抽空看了他一眼,问道:“最近有去看心理医生吗,感觉怎么样?”

孟榆惊摇摇头表示不太好,伸手接过刚打印出来的病历单,看见了意料之中的诊断结果,在心底叹了口气。

一开始失声的时候他也幻想过,会不会只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或许稍微休息半个月又能回去当牛马了。

可是命运的玩笑一直持续,一整年过去了,他没有半点恢复的迹象,还是无法发声。

一年前的孟榆惊是如日中天的摇滚乐队“风痕”的主唱,乐迷无数,正值事业上升期,却在全国巡演到一半时忽然中断了所有商业活动,宣布身体不适要养病。

众人觉得他江郎才尽,舆论和质疑的声音如海啸般袭来,但当事人就像是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一样,再也没有出面回复过任何一条消息,无论好坏。

像是被世界夺走了说话的能力。

“你还是要想办法解开心结才行啊。”医生轻轻叹了口气,“去拿药吧。”

孟榆惊点头向医生致谢,离开了诊室。

药房和往常一样排着长队,孟榆惊熟练地找了个看上去最短的队尾排上号,又低头看起了自己的报告单,口袋里的手机却震动起来。

鼓手安峡发来了私聊:“今晚你能来吧,不能我们可就直接打包去你家喝了。”

孟榆惊愣了一下,退出去看了眼大群,果然是安峡在那个被他没心没肺改名叫“乐队今天解散了吗”的群里发了消息。

“@所有人,川菜馆老地方见,和老板说好了给我们留了最里边的包厢,八点半啊,迟到罚三杯!”

不明白三杯旺仔牛奶有什么好罚的。

看着其他人都在下面回复了“收到”,孟榆惊一边随着队伍朝前挪动,一边切到了跟安峡的私聊,回复:“好”。

“那八点半见!”

孟榆惊扫了一眼安峡的回复,这才发现自己的队伍不知什么时候成了最慢的那个,无奈地收起手机,等着药房的护士把药递给自己。

现在是七点五十,拿到药立刻出门打车,应该还不会迟到。

“药的用法用量都按医生说的来,不要乱吃。”护士叮嘱着把装在袋中的药递了过来。

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孟榆惊接过药转身离开,飞快地左右穿梭,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朝外走去,却因为躲开左侧的人,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正着,手里的报告单顿时散落一地。

孟榆惊:!!!

他连忙蹲下身去捡,头顶上方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线。

“孟榆惊?”傅时序又惊又喜,强装镇定地捡起地上的报告单,装作成熟稳重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隔了三年之久。

孟榆惊倏尔僵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大脑宕机了好几秒钟。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他预演过许多次两人的重逢,绝没有任何一条是狼狈失声后在医院撞见傅时序。

一想到当年自己还觉得眼前人不够现实分手,结果现在自己祸不单行,恨不得刨个洞钻进地缝里。

人在落魄的时候果然运气会下降吗?巧合都巧到这份上了。

“来医院看望朋友?”傅时序见孟榆惊不说话,以为他是不想理自己,失落捡起地上的报告单想要还给他,猛然看到姓名栏写着“孟榆惊”三个字,迅速往下一栏看去:

“诊断:转换障碍(心因性失声)”

“!!!”

傅时序被扑面而来的信息量砸了个晕头转向。

孟榆惊不能说话了,当然也不能唱歌,那乐队怎么办……可是他有那么高的天赋……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傅时序再也维持不住成熟冷静的形象,刚想要追问个清楚,手里的单子就被人抽走了。

孟榆惊迅速捡起其他散落的单子,面色不变地举起手机上编辑好的信息给他看,“一会还有事,我先走了。”

孟榆惊感觉自己的大脑里已经开始播放人生最尴尬瞬间集锦了,并且眼前的场景很快就要荣登榜单第一位。

他自欺欺人地想要躲走,仿佛这样就可以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眼神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面前人,三年过去,这人的外在条件依旧优越,很难淹没在人群中。

两人的容貌足够出色,已经引人注目到有人在看他们这边了,要是拉拉扯扯的话,社死岂不是就在一瞬间。

“我送你吧。”傅时序听他说要走,迅速开口道。

不能让这次见面就这么草草结束,但也不敢贸然打探消息,只能努力拉长相处的时间。

换做以前他早就扑上去死死抱着孟榆惊的腰不撒手了,现在为了扮演成熟冷酷的霸总,实在是牺牲了太多。

孟榆惊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找个理由拒绝,手机上刚好弹出安峡的聊天框,问自己刚好路过这边,需不需要带他一程。

“不用了,我朋友刚好载我过去。”孟榆惊像是看到了救星。

“那留个联系方式?”见孟榆惊现在就要走,傅时序哪还顾得上自己形象,连忙上前一步道。

孟榆惊想躲,但旁边已经有人视线朝这边看过来,甚至有举起手机的意思,怕被路人误会真报警了,孟榆惊还是迅速留了新的微信以求脱身。

大不了不通过呗。

没想到傅时序不讲武德,确认他加上了才心满意足收回了手机。

“……”

防谁呢,真是的。

傅时序加完了还是欲言又止,有很多话想问,又怕说多了会引得对面人难过。

左右犹豫的时候,孟榆惊已经飞速走远了,傅时序才拿起手机拨出了个号码,“有个事找你帮忙。”

再抬眼的时候已经彻底看不见孟榆惊的身影,大厅里吵闹的噪音重新充斥耳朵。

-

孟榆惊很快隐入人群里,直到上车系安全带的时候才感受到自己过快的心跳。

绝对不是心动,更有可能是窦性心动过速的症状。

他一路上心神不宁,连旁边安峡的日常打趣也没心思回应。

“之前约你都不答应,这次怎么有兴趣来了?”安峡一路上说个不停,反正也不用等回复,“难道是终于良心发现,决定走出家门当聋哑老师了?”

“……”

有点地狱,以至于孟榆惊不知道该不该笑。

孟榆惊刚要瞥安峡一眼表示不满,就被一个急刹车往前甩了三十度,被安全带勒了一下才重新感受到靠背。

“到了,巷子里不好停车,你先下车我调个头。”安峡潇洒开门,按下车窗开始摆弄被蹭掉了一块漆的后视镜。

孟榆惊点点头下车,被散着灰尘的寒风扑面,低低咳嗽了两声。

双脚落在坚实大地上的感觉真好,感恩。

川菜馆年久失修,门头上的彩灯已经不亮了,两人掀开帘子进去,撞见几张熟悉的笑脸。

“来晚了啊,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都!”吉他手小何说着就要倒酒,他没扛住家里的压力,把留了好久的长发剪了,这会儿理了个寸头看着清爽许多,最近还找了个兼职上班。

不交五险一金的那种。

“你们这都开吃了还说呢,”安峡拨拉拨拉找空位坐下,“这不是接了个人嘛。”

孟榆惊能来确实在大家意料之外,本来都已经打算直接杀去他家了。

孟榆惊早就习惯几人的打闹,也笑笑坐下来。

大家也好久没见,几人说起过去的趣事,当年一夜翻红的场面谁也没见过,出门撸个串都能遇见粉丝。

开巡演的时候看见台下人山人海,安峡紧张地差点给鼓槌撅折。

后来孟榆惊给他换了个不锈钢的,可惜声音不对,不然能一直用下去。

“一晃都一年过去了,”大家你戳戳我我戳戳你,目光都汇聚到难得来聚餐的孟榆惊身上,像是有什么话不知道怎么开口。

“……”

孟榆惊停住了筷子。

他们总不能是在期待自己一个哑巴开口问问题吧。

最终还是安峡清了清嗓子:“这次也算是散伙饭吧,大家伙儿之前能聚在一块儿也挺开心的,就不说伤心话了,以后常聚啊常聚!”

说完第一个举杯,生怕说晚了被打断,一口干了被呛到咳嗽了几声,带出一点泪花。

孟榆惊的动作停了一下,他想过乐队会有散伙的这一天,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最终只是点点头也跟着举杯,泛着气泡的液体在杯子里晃荡,甜得发涩。

饭局后半程基本上味同嚼蜡,**的川菜怼进胃里,却压不过情绪上涌的舌根发苦。

他没办法不怪自己,甚至和伙伴提议过要不换个主唱,自己依旧可以在幕后帮忙写歌,看着好友们实现梦想。

但磨合新人实在是太难了,各方压力都不接受,而且这基本上宣告孟榆惊再也不可能回来做主唱。

谁家乐队能换两次主唱啊?何况一路追过来的听众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爬墙。

一拖再拖,最终还是走到了解散这一步。

饭局结束临走的时候小何还安慰他,说别压力太大,过两年没准儿就好了呢,到时候再写首新歌一鸣惊人。

孟榆惊笑笑,打字说好。

昏黄的路灯下几人分别,安峡原本都走远了,忽然想起来提醒他,“之前练习用的乐器还在老地方放着,下周那边要清场地,你有空的话要不去拿一趟?就当做个纪念了。”

毕竟好久没一块儿排练了,拿回来当废铁卖也能回点血。

孟榆惊也就答应下来。

这段时间里需要孟榆惊本人发声的工作都陷入停滞,公司给他安排的工作就是带带新人或者代写乐评,算是难得的空闲期。

虽然孟榆惊本人并不是很享受这个来之不易的假期。

第二天他依旧早早起床,挤牙膏忽然听到“叮铃”一声,许久没有新消息的工作提示音终于响起。

上级刘姐发语音过来,说上次一批新人今天刚好审核出道,问他能不能帮忙把把关。

“公司那边点名邀请你来,”刘姐也有点拿不准,“按理来说不该归你管,可能有什么新安排吧。”

孟榆惊向来对工作难度不怎么挑,也就发了个消息表示收到。

吃早餐的时候扫了眼这批新人的资料,大部分是选秀上来的,之前应该没怎么接触过创作和乐理,哪怕补课估计还是要看基础如何。

他掐着点出门,路上没堵车,到练习室的时候刚好八点半,孟榆惊推开门就看见了评委席最左侧冲他悄悄招手的刘姐。

正要走过去,却瞥见了评委席最中间坐着的人。

——傅时序。

他的前男友。

这人怎么还追到这里来了?!

自己平时的人品这么次吗,居然能有比上次更尴尬的场景?

他怎么在这?

孟榆惊心里五味杂陈,但工作为重,还是面不改色走过去,坐在了最后一个座位上,哪怕那里是傅时序的身边。

开新文啦,存稿多多,大家放心追更!

——

接档《从死对头床上醒来后》

文案:

谢铮被医生断言活不过一个月的时候,沉痛地思考了半天。

最后发现难受的是自己再也没办法战胜江曜了。

这死对头碾压他多年,处处胜他半分,让他咬牙切齿,那人还轻描淡写。

谢铮恶狠狠上网搜索:“怎么能让仇人一辈子记住我?”

答:和他上床。

谢铮如获至宝,当天爬上了江曜的床。

从江曜的床上醒来之后,虽然浑身酸痛,但谢铮觉得自己大仇得报,终于能够心满意足上路了。

江曜通红着眼抓住他:“谢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铮睁眼说瞎话:“我追逐你这么多年累了,我要去喜欢别人了。”

他拍拍屁股就走,还四处留下他暗恋江曜的谣言,声称:“他技术不好,不能让我起不来床,我移情别恋了。”

谁知却收到电话,医生说诊断错了,根本没事。

谢铮浑身一僵:“?”

不是吧?!说好的完成遗愿呢?!?

直到被江曜抓回家,他还在惊恐地挣扎:“不是,都是误会,我不想——”

江曜蒙住他的嘴唇,攥着他两只手腕低下头来:“移情别恋?”

“谢铮,你做得很好,这次我确实输给你了。”

“不过,我已经做好准备让你回心转意了。”

谢铮:??!??不是哥们

记得我们是死对头?

1v1h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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