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cg盯上我们了。”

用黑色格子围巾包裹住大部分脸的男人说道。

金木研靠坐在崭新的沙发上，仰头盯着头顶略显陈旧的米黄色电灯。

他说：“这是好事。”

格子围巾男看向房间另一边跪坐在地的男人。

以标准礼仪跪姿示人，留着一头及肩长发的年轻男人掀开扇子般的眼睫，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三天前，月山家同二十区的五家私立医院再次达成医疗物资合作协定，进一步推进势力范围，加上鸟笼与古董暗中交锋产生的动荡，现局势已经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了。”

“激流勇退，方为上乘。”

格子围巾男撇了撇嘴，他一贯看不上这人的假贵族作态，呛声道：“你们卯月家这两年早就把产业挪到了德国和意大利，留下的不过都是些掩人耳目的废子，自然是想放弃就放弃，前……大人没消息后你同你父亲恐怕早就算好离开的日子了。”

被点名的卯月姓男子瞪大无辜的双眼，假意看向屋内中心一言不发的少年，委屈辩白：“难道不是你们先撤出二十区的吗?我听说西野家在九区的产业布置好像进行的不太顺利?”

“别恶心我，卯月近臣。”

“怎么会，小椿。”

场面顿时火药味十足。

金木研：“够了。”

这些废话他听了太多遍，今天来可不是为了浪费时间看这场重复上演的双簧。

“既然不想留下来，那就都撤出去。”

二人顺势停下争论，安静倾听。

金木研屈指有节奏的敲击黑玻璃制茶几桌面，两下，三下，若不是面罩遮住了脸上的大部分表情，他怕自己控制不住……

会想杀了这两个家伙。

自从大叔离开后，原本牢固的组织底下逐渐暗潮汹涌，失去头狼，狼群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再选一个新的狼王，要么分裂。

很显然，金木研的分量还远远不够。

他当不成狼王，所以愚众会分崩离析，直至彻底退出二十区历史舞台。

一个半路收养的崽子，没成长为狼王之前，他都只是组织摆在明面上的装饰品，一个不轻易撕破脸皮的借口。

卯月近臣，西野椿，不过是各自背后家族推出来专门愚弄他的戏子罢了。

他们顾着面子演，他也就耐着性子看。

时间长了，演的人烦了，看的人腻了，这出戏也就结了。

“今天之后，卯月和西野就正式撤离二十区，留下的人手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金木研把问题抛回去，等两位背后如何指示。

西野椿余光扫过没开口意思的卯月近臣，心底暗骂老狐狸，有些尴尬的把围巾提到眼下，闷闷道：“西野家的意思是，留下的人手自然都交由犀大人亲自管理。”

卯月近臣眯眼附和：“卯月也是此意。”

金木研差点当场鼓掌。

看看，这群人明明都要放弃二十区了，却还担心那个消失了十年的男人会再度出现，不得不两头下注，表现得像一位忠臣。

明明眼中的轻蔑，都快藏不住了。

金木研强压火气，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既然事情已经决定，那我就先走了，替我向两位家主问好。”

说完转身就走，跳窗走。

再不走就要破功了。

看着少年的身影迅速消失于夜幕，卯月近臣慢慢起身，拍了拍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左手持银黑折扇，轻蔑的看向对方：“这个时间点还要推你出来应付这位，心里火气很大吧?千万别撕破脸皮，连西野秋都死了，说不定你们要被青铜树赶回二十区哦，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八区本目区就在十一区隔壁，活跃其中的青铜树自然不会放过辐射周边的机会，在抢占地盘上与还未稳定跟脚的西野打得有来有回，近期青铜树的干部白发多多良更是在混战中击杀了西野家原本第一顺位继承人，西野秋，因为这件事西野家不得不将长期浪荡的西野椿紧急召回，顶替上他哥的位置。

西野秋不死，西野椿又有什么资格跟他卯月近臣站在一起?凭他强塞出来的S级吗?

“这就不牢卯月少爷费心了，有时间不如管管自己屁股后面的弟弟，们。”

西野椿咧了咧嘴，露出尖尖的虎牙。

我死了哥哥上位，你呢?

被戳到痛处，眯起的眼缓缓睁开，卯月近臣赤色的赫眼红光流转，没有感情的念道：“有时候真怕忍不住杀了你呢。”

“不过想到你跟你背后的西野家会因为同‘那个组织’合作而湮灭，就稍微开心的原谅你吧，小椿。”

西野椿顿时脸色剧变，不过片刻又平静下来。

“滚吧，德国人。”

卯月近臣收起折扇，无所谓的摊开手，离开前留下一声饱含嘲讽的轻笑。

从今天起，愚众组织在二十区算是彻底蛰伏下去了，虽然作为“首领”的金木研还没走，但主要人员和资产都撤得个七七八八，留那么小猫三两只也不过做个样子。

但，这正是金木研想要的。

那些家族既是助力也是桎梏，大叔在的时候是助力，而现在对于金木研来说，却是自由路上的枷锁。

加上最近遇到的那么多事，他根本无心再去应付这些破人。

他要赶紧，回到那边的世界。

窗外的月亮冷冷照进房间，铺撒在被单上，金木研看了会儿窗外，扭头埋进枕中。

反正，只要英活着就好。

其他的都无所谓。

……

天色近亮。

男人轻轻睁开眼，灰色的瞳孔由涣散缓缓聚拢，几番眨眼后彻底凝实，起身的过程中骨头发出数声轻响，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隐隐带给人巨大压迫感。

来到镜子前，男人伸手拨弄自己黑白参半的短发，指腹摩擦着头皮不知在想些什么，五官精致的脸上很难看出情绪。

他是ccg的特等搜查官，有马贵将。

本该每天过着上班，打地鼠，下班，这样和谐又美好的生活，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完美的日常被打破了。

窗外的湛蓝的天空格外清澈，在东京的二十几年里，他从未见过。

这里不是东京，但也是“东京”。

他还是他。

但不再是ccg的特等搜查官，而是父母双双殉职的二十六岁东京警视厅搜查二科的空降刑警队长，有马贵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这儿的，有时候是一天，有时候是一周，转换的过程就是闭眼，睡觉，再睁眼，如此换了个天地。

这是神明的嘉奖，或是惩罚吗?

有马贵将坐在上班的动车上，闭眼沉浸，感受着体内源源不绝的生命力，心脏规律的跳动，哪怕这份力量极其极其弱小。

但它不会流逝，它一直存在。

这个世界的神并没有偏爱他，所以也不用他去承受更多。他是一个正常的，人，这是有马贵将梦里偶尔才会出现的想象。

“米花站到了，请乘客们有序下车。”

身板直挺的男人起身跟随人流缓缓下车，除了一张引人注目的脸与黑白参半的头发，他与身边所有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砰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男人与少年在大街上偶然相撞，少年肩上的书包跌落在地散出书册，男人楞了一瞬，才蹲下身开始捡拾。

“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少年有些急促的说完话，从男人手中接过背包迅速转身离开，二人的手指在无意间触碰后分离。

手指，好像变透明了。

“诶?”

有马贵将反应有些迟钝的举起手，却连那少年的背影都再找不到。

目光所及人来人往，哪怕都是赶着上班上学的社畜，也热闹非凡。

大概是错觉吧。

摇了摇头，作为曾经的高级精英，如今的普通警员，有马贵将看着掌心的学生卡感觉有些麻烦。

照片上的青年摆出酷酷的表情，自信又张扬，头上翘起的呆毛为其增添了份可爱，阳光帅哥的形象跃然眼前。

可惜是个急性子，掉东西也不知道。

有马贵将托了托镜框。

“工藤……新一?”

帝丹高中，二年B班。

工藤新一几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到学校，冲到教室门口才歇了口气，随便抓了个同学拍着他的肩膀问道：“金木研来学校了吗?”

D班同学看着面前熟悉的脸分外懵逼：“金，金木研是谁?”

这一天，工藤新一赖以生存的科学世界观突然有些崩塌，天崩地裂的那种崩塌。

一个人明明存在过，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也没人记得。

他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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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死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