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直往前走着,谁也没有说话,气氛逐渐安静起来,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一群飞鸟从树梢掠过,不断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试图打破沉默,却反被沉默吞噬。夕阳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斑驳的光影衬得人忽明暗,犹如互相交错的命运。
忽然沈言脚下踩空,身子一晃,眼看着就要掉下山坡,他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抓可以支撑的东西,慌乱之下只抓到了金鸣的衣袖,金鸣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沈言一拽一同滚下了山坡,滚了好几圈,两人到了平地,才反应过来,金鸣刚想起身,一抬头便对上了沈言的眼睛,沈言的眼睛说起来也并不是非常好看,但却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清傲。
倒是沈言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推开金鸣,起身拍了拍衣服。
被推开的金鸣翻了个身,假意揉着自己的腰,脸带吃痛:“哎呦,我的腰啊!”
沈言见金鸣痛苦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便有些不好意思:“你有没有事情?”
“有事,我的腰快断了。”金鸣扶着腰开始卖惨。
“金护卫,我……我刚才不是有意的。”沈言知道是自己的不是,话语间有了些愧疚。
金鸣见沈言毫不起疑开始得寸进尺:“沈太医,我这个伤都是因为你,你可要负责啊。”
沈言微微颔首:“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背我出去。”金鸣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好。”沈言说着缓缓弯下了腰。
金鸣见自己的计谋得逞,刚想趴上去,沈言却突然起身:“金护卫,山鸡不见了。”
“什么?”金鸣闻言转身朝四周看去,只见周围空荡荡的,之前被抓的那只山鸡早跑没了影。
“可能是绑的时候没有绑好,所以趁机逃脱了。”沈言一脸的淡定。
“你是不是故意的?”金鸣见自己大餐没有着落了心中一痛,恨不得咬死沈言。
“金护卫你这腰没事了?”沈言看金鸣活蹦乱跳的样子不禁有些怀疑。
“怎么可能没事,我刚才只是一时激动忘记了疼痛,现在反应过来更痛了。”金鸣立马扶着腰装成病弱的样子。
“真的?”沈言目光带着审视。
“真的。”金鸣点了点头。
“金护卫想必是你刚才反应过度又给伤着了,我给你扎一针如何?”沈言说着从怀中拿出针囊。
针囊里面有十几枚银针,大小不一,不知道是不是天黑的缘故,金鸣能感受到银针上散发着阵阵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沈洗马,这个我感觉我的腰也没那么痛,就不必浪费时间了。”金鸣摆了摆手,强颜欢笑道。
“金护卫不必担心,只要在后颈扎上一针,便可轻松许多。”沈言说着取出里面最长最粗的一根银针对准了金鸣。
“沈太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真不需要,我休息休息便可。”金鸣再次推脱起来。
“金护卫不必客气,你是因为我才受的伤,我定当全力为你治疗。”沈言说着将银针凑了上来。
“沈太医,你这跟银针太粗了,能不能换个细一点,短一点的呀?”金鸣后退一步做着最后的挣扎。
“金护卫,长针更有效。”沈言回道。
“好,那你轻点,我怕疼。”金鸣放弃挣扎双手捂住了眼睛,他原本只想捉弄一下沈言,哪知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沈言点了点头,绕到金鸣的后方,手上的银针刚要落下去便发现金鸣害怕的不敢睁眼,身体都有些颤抖,不禁犹豫起来。
“沈太医好了吗?”金鸣见沈言久久没有动作,小心翼翼的问道。
沈言将手中的银针收回襄内,说道:“天黑了,雾气蒙眼,先回去吧。”
“好,那我们先回去。”金鸣放下双手笑了起来。
“嗯。”沈言点了点头转身朝山坡上走去,金鸣见状跟在沈言身后,其实他刚才的害怕是装的,他就是想看一看沈言会不会心软,他从小就上战场的人,大大小小的伤都不知道受过多少回了,又怎么会怕区区一根银针,这次到让他弄清楚了沈言的性子,感情吃软不吃硬。
第二天,天微亮,几人便熄了炭火开始启程。
快到晌午,众人终于看到了一座茶楼。
“几位爷,要喝点什么?”小二见状连忙迎了上去。
金鸣看了一眼旁边的两桌人:“和他们一样来壶普洱。”
“头,今天什么日子喝这么好?”许直听到金鸣点的是普洱茶,眼睛立马放光。
“大家也赶了这么多天路了,喝壶好茶提提神,沈太医你觉得呢?”金鸣转头看向沈言,像是在打什么主意。
“自然。”沈言点了点头,掏出银子给小二。
“好嘞,各位客官先坐会,茶马上就来。”小二接过银子笑嘻嘻的退了下去。
几人落座后,金鸣便开始打量起眼前的茶楼来。
这茶楼非常简陋,整个都是用木头搭建的,感觉一把火就能烧完,靠墙堆着一排桌椅,桌子都是用竹子做成的,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痕,一眼便可以看出岁月的痕迹,茶楼四周围着一圈篱笆,篱笆边长满了杂草,映着茶楼看上去像个废屋。
楼外东侧几颗大树长得倒是枝繁叶茂,但树枝遮挡住了茶楼一大半的阳光,在夏天显得阴凉不少,可冬日便只有阴冷。
茶楼内人并不是很多,只做了两桌,看样子是赶路的行人。
“金护卫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落座后,沈言低声问道。
“不对劲的地方可多了。”金鸣一进来便注意到这两桌人有问题,模样看上去是要赶远路但并没有看见对方的行李。
“我们还是先走吧。”沈言有些不安。
“殿下。”金鸣刚要开口小二便提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走了过来:“各位客官,你们要的茶来了。”
“这么快。”金鸣起身接过茶,拿起杯子倒了一杯递了上去:“小二,坐下来一起喝,我问你个事。”
“客官,什么事?”小二摆摆手没有接过茶。
“不必客气,喝了茶先。”金鸣说道。
“爷,这茶这么名贵,我可不敢喝,有什么事你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二依旧推辞。
“是因为贵你不敢喝还是因为里面加了东西所以你不敢喝?”金鸣语气不再那么柔和。
“客官,您这话什么意思?”小二当即反问道。
沈言和金鸣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目光深幽的看向小二:“茶是好茶,可这样的好茶不应该出现在这,为了甩开刺客,我们走的是小道,走小道的除了我们之外便是一些普通百姓,这些普通百姓大都是因为走官道要过路费所以才选择走的小道,那他们怎么可能花钱喝如此珍贵的茶叶,既然没人喝那老板又怎么会有如此上等的茶叶?”
小二没想到沈言和金鸣两个人这么细心,脸色不禁有些发白,但还是试图稳住对方:“客官,你误会了这茶是我们掌柜的自己喝的,有客人要我们才拿出来。”
沈言继续逼问:“我刚才说到刺客,你一点也不惊讶,反而急着证明这茶没问题,看来小二你早就知道我们遇到刺客了还是你们就是刺客?”
“这位客官,小道山匪横行,打家劫舍是常有的事情,待久了自然不觉得惊讶。”小二试图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慌乱,眼下金鸣几人并没有喝茶,下毒失败,他们并不是金鸣的对手。
金鸣并不买账,话中透着一股冷意:“是吗,可这茶我怎么闻着有一股血腥味?真正的小二已经被你杀了吧。”
“客官,您说笑了。”小二手心一紧。
“行了,大家都别装了,一直装的不累吗,我已经知道你们的身份了。”金鸣看向周围的两桌人。
听到金鸣的话,两桌人的神色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就在这时,小二突然从袖中抽出匕首,刺向了金鸣:“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就别怪我们无情了。”
金鸣身体微微一侧,躲过小二刺过来的匕首。随即,他伸手捏住小二的手腕用力反扭,只听见小二手腕处一声脆响,随后匕首掉落在地,金鸣凌厉的眸子里闪烁着冷光,一把掐住小二的脖子,犹如猛虎一般,将猎物牢牢压制在地上。
“谁派你们来的?”金鸣严声逼问道。
“没有人。”小二梗着脖子回答。
“不说?”金鸣眼底闪过寒芒,手上加重了力道:“那你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咔嚓一声,对方瞬间断气。
金鸣松开手站了起来,看着伺机而动的两桌人:“这世上没有撬不开的嘴巴,这个不行就下一个。”
众人相视一眼,随即纷纷朝金鸣攻击过去。
“头,你休息,这些刺客就交给我们吧。”许直说着率先冲了上去,贺宵等人见状也跟着冲了上去。
“你们小心一点,记得留活口。”金鸣提醒道。
“知道了。”许直等人齐声回道。
“殿下,我们先去马车上等吧。”金鸣说着容稷和沈言带了出去。
“金护卫我们不是上马车吗?来后厨干什么?”容稷见金鸣带自己来后厨,有些不解。
“殿下,在走之前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
“什么事情。”
“安葬他们。”金鸣打开一旁的水缸,水缸里并没有水,而是躺着两具尸体,正是这个茶楼真正的小二和掌柜的:“他们都是因我们而死,我们需要让他们入土为安。”
“我知道了。”容稷虽然年纪尚幼,但一点就通,他走到水缸前给两人磕了一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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