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透无一郎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爸爸妈妈和哥哥，还有一位骑着白马的巫女大人。

——“我真的很害怕虫子，无一郎。”

——“牵了我的马，以后只能当我一个人的骑士。”

——“我们要坚强地活下去、幸福快乐地活下去。”

——“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去看萤火虫好吗。”

——“无一郎……武运昌隆。”

不要，不要哭……

你明明笑起来更好看的……

第一次看见那双挂着泪珠的眼睛，心很痛，像做错了什么一样懊恼自责，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你哭了的话，我也会很难过的。”

少年从梦中惊醒，他低声呢喃。随后，用包裹着纱布的手背抵住额头，苦涩地笑了笑。

怎么会把她忘了呢。真是混蛋。

##

时透无一郎从寝间里出来的时候，来自蝴蝶府邸的小雀跑过来。“霞柱大人，在您卧床静养的期间，有一位巫女大人前来拜访。”

他的眼眸都亮了起来。

“她是不是与天音夫人长相相似？然后背着弓箭骑白马？”

“是的。”

他笑了，看上去十分高兴且期待，“那明天大早我出门一趟吧，可以不用准备我的午饭和晚饭哦。”

“可是您的伤，蝴蝶大人说您还需要至少卧床休养两日……”

“无碍无碍。”

然后他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对了，你会做味噌酱汁烤饭团吗？以后常备一些材料吧。”

“好的，霞柱大人。可是，请允许我冒昧地问您这是为何呢？”

“是她爱吃的。”他笑着回答，眼睛眯成两道好看的弯弧。

他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自顾自地说：“我准备明天去拜访她。她以后会常来的……嗯，如果能常来就好了……”

小雀觉得惊讶，这位天才剑士，鬼杀队的霞柱时透无一郎大人竟然还会说这么没有底气的话。但她也只好默默按他所说的将食材、调料和上好木炭备齐，等待着巫女大人再次拜访。

“霞柱大人，我有一个提议。要不我们找恋柱大人学一学西洋点心的做法吧？”

时透眨了眨眼睛，爽快地答应，“好啊。”

小雀也笑了，“真不可思议，以前的霞柱大人一定会说浪费时间。恕我直言，您一直都是一心扑在猎鬼上……”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时透无一郎懂她的意思，他明白，自己失忆的那段时间很像哥哥有一郎的性格。

“我找回记忆之后，正如主公大人所说的那样认清了自我，即使是猎鬼也不再是一股脑的愤怒，炭治郎他们也教会了我人与人之间的羁绊。”

起风了，他捋了捋耳边的头发，“她是我心里最重要的、最想保护的人，也是余生想要永远陪伴的人。”

“那位巫女大人是您的？……”

小雀想要问是否是婚约者，但是时透无一郎抢先回答。

“我们是青梅竹马，我也是她的骑士。”

“骑士？请问什么是骑士？”她对这个洋文词汇感到十分陌生。

“秘密。”

少年笑得灿烂，满是欣欣自得。

##

半月后，小雀在宅门前拿着竹扫帚清扫着落叶，远远听见马蹄声，不缓不急，随后果然看见了那个清秀的身影。

“向巫女大人问安。现在霞柱大人和其他队士在道场训练哦，我带您去找他！”

小雀丢下扫帚，连忙把马匹往院子里一栓，牵着手带她往道场的方向跑。她们从门缝里看他冷脸训斥队员，小雀惊起一身冷汗。

??时透注意到门外的动静后立刻展开灿烂的笑脸邀请她们进去，破天荒地早早宣布全体休息。

“哇太棒了！开始训练半个月以来第一次这么早进入休息时间。你是女神大人吧！”

“你也是队士吗？但是没穿队服，而且年龄很小的样子。”

“你们觉不觉得她和天音大人长得有些像？”

“还穿着巫女服，是不是天音大人的神官家的孩子？”

被热情的队士们围着，她觉得十分难为情，红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口一口地喝着茶缓解尴尬。

“喂。”时透无一郎黑着脸，冷冷开口，“你们这些全身流着臭汗的家伙，离她远点。”

那些队士瞬间被吓得不敢说话了，默默保持距离。

无一郎又打发他们去道场外面的洗手台擦洗，她赶紧递上背在身后的包裹。

“这些是我们神社手工制作的草本香皂，正好打算送给各位柱大人的。这几个是霞柱大人喜欢的香味，你们也一起拿去用吧。”

队士们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战战兢兢地望向时透无一郎，纷纷揣摩着他的情绪。

他小声叹了口气，或许是隐忍着某种不知名的愤怒，“收下。”

队士们连连道谢，像逃走一般地离开道场。

无一郎依然板着脸，“你过来。”

牵着，倒不如说是拽着，她的手腕传来他霸道的力度，剑士的粗糙的手掌磨得她还有些发痛。

是不是擅自把给他的礼物交给队士们让他不开心了？她暗自揣测。

他把她带到茶水间，关上木门，“你刚才叫我什么？”

她这才反应过来，想起以前时透母亲说过的话，还有看萤火虫的那晚答应他的事。她当然是理亏的，低头任他批评。

“叫我无一郎。”

“可是刚才在大家面前……”

“我不在乎。”

“……那，我知道了。我下次注意。”

她面前这个人都当上鬼杀队最年少的柱了，有些时候还是像小孩子的性格一样，她不禁低下头扬了扬嘴角。

“笑什么？”

“无一郎是受大家尊敬的柱大人，但有时候的个性还是像小孩一样任性嘛。”

两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打打闹闹起来，但是小小巫女就算再怎么练习弓道和骑马，力气哪里比得过面前的天才剑士。时透无一郎单手就轻易地将她乱挥的拳头控制住，绕过她背后，另一只手抵住墙，不知不觉中将她困在墙角。

忽然拉近的距离让两人不知所措，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频率和温度，脸颊的热度上升，从对方的瞳孔中甚至可以看见自己的脸。

他动了动喉咙，轻轻地唤了声她的名字。

“其实，有些话，想要等打败鬼舞辻无惨之后再告诉你的。但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回来……”

“不要，我不允许你说这种话。”

他只能无奈地笑笑。

倘若牺牲是他的命运，他又能反抗神明的决定吗？

那个时候，他希望她能笑着接受。然后，来世再能相遇就好了。

“所以我想要现在告诉你……”

无一郎继续缓缓道来，声音温柔，“如果我不能回来，你可能会恨我的吧。但是此时此刻，我想要对你传达，我的所有心意……”

他目光有些许低垂像是在自言自语，但表情坚定且真诚。她看见他青色的瞳孔闪动，藏着情窦初开的情绪。

“我是你的骑士，今后永远都是……”

“……”她的心脏猛地一颤。

“等我回来，我们马上就立下婚约，好吗？”

茶水间的小炉子还烧着火，热水咕咚咕咚地沸腾冒出阵阵热气。两人心跳的频率伴随这样的节奏逐渐加快，眼底氤氲一片。

她含着泪，郑重地点头，“嗯，我很乐意。”

他也笑了，退后一步，牵起她的左手，单膝跪地。无一郎的动作轻盈又优美，队服的衣袖像少年的一双翅膀一样舞动。

他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留下了一个吻。

如同那天翻阅的西洋书上的插画一样。

——“我将勇敢地面对强敌。”

——“我将真诚地对待爱情。”

这是他曾对她许下的诺言。

然后缓缓站起身，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她感受到了一个硬物的轮廓，是她送给他的御守。

“无一郎一直把它放在这里吗？”

“嗯。”

“那我也和无一郎一起同鬼战斗了。在离无一郎心脏最近的地方……”

她把御守捧在手心，在心中向神明许愿，然后注入了灵力，两人的周围发出象征着圣洁的紫光。

好想让这世间所有的美好愿望在你的身上一一实现。她想。

“可以了，又想耗费过多灵力晕倒过去吗？”

“无一郎……”她微微睁大了眼睛。

“我全都记起来了，和主公大人一起去神社参加新年参拜的那天。看见你晕倒的时候心脏的位置很痛，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很奇怪，那时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停顿了一下，整理好情绪之后继续说。“在那之前还说了很多伤害你的话，现在想来真的很混蛋。”

她轻轻抱住他，“都过去了，没关系的。”

“这么多年让你孤单一人，真的很抱歉。”

他像是在呵护宝物一样，在她的嘴角小心地留下一个轻吻。

“无一郎刚才的承诺已经足够了。”

认真注视着他的双眸，“余生很长，只许君一人。愿携手相伴今生，来世再续缘。”

不知是谁靠近了谁，双唇贴紧的一瞬，心脏传来的震颤伴随着电流一般的酥麻，在全身游走。

他满心的爱意不知如何表达，手穿过她的发丝，认真地捧着她的后脑勺一点点加深这个吻。

幼嫩的恋心萌动。

少年动了动喉结，轻轻闭上眼，睫毛颤动，他把所有动作都交给了名为爱的情感，珍重又享受地体验他们的第一次的吻。少女也踮起脚回应，环抱住他的脖颈，任他逐渐带领自己越陷越深。

擅长用呼吸法的少年是极其有天赋的。他撬开她的牙关，探到了湿滑软嫩的舌，凭借着本能勾缠住，恶作剧似的抢走她嘴中的空气。

她的呼吸全乱了，温润的鼻息带有独特又熟悉的皂角的香味，全数轻轻吐息在他的脸上。他吮上她的舌尖，动作既霸道强硬又温柔珍惜、稚嫩又灵巧地表达着占有的**。

她愈发觉得腿脚发软，无一郎及时用另一只手搂上了她的后腰。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些，剑士臂膀的肌肉结实可靠，那是她安全感的起源。

少女晕晕乎乎地在无一郎的怀里喘着气，小声抱怨他坏蛋。他笑着承认，搂得更紧了些，他觉得像怀抱了一只温热又柔软的小动物，如获至宝般蹭了蹭少女的发顶，再摸摸她的后脑勺和后背帮她顺气。

她赌气似的说想回家了，他拉着手挽留，“再抱一会儿。”

他再次将她困在自己的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小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少女发笑，“干什么，好像在说什么咒语一样。”

他也被逗笑了，拨开她额前的刘海又留下了一个吻，“可能是吧，是喜欢你的咒语。”

“哪里学来的，油嘴滑舌。”

她羞赧地在他的胸口锤了一下。

良久，“无一郎……”她也唤起他的名字。

“嗯，我在。”

她贴得很紧，像是想要记住他每一次心脏的节奏和队服上皂角的味道一般。

“我会等你。一定要好好回来。”

“好。”

少女静静感受他沉稳的心跳和说话时胸腔传来的震动。得到了回应，她终于放心地笑了。

“武运昌隆。”

【番外的番外】

道场外面，一群少年聚集在洗手池边，一边说笑一边清洁身体。只有一位黄头发的少年涨红着脸，洗手的动作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

忽然，风里像是夹杂了雷鸣的声响，他冲上前阻止了一位姑娘。

小雀正准备拉开茶水间的门，“善逸队士，请问您这是怎么了？”

“不用管我！……”

“可是您的脸很红啊，训练过度中暑了吗？”

“我没事！……”

听力极好的善逸少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就好。如果需要的话，我会联系蝴蝶大人帮您看诊……”

小雀礼貌地行礼道别，她侧身打算开门进去，却再次被少年拦下。

小雀快要生气了，连敬语都没说，“里面还烧着茶水……”

“现在不是管茶水不茶水的问题！”

善逸停顿了一下，他皱眉，用极其低沉正经的声音提醒她。

“如果你现在进去了，我们全员会被霞柱的小鬼杀掉的。一定会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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