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千的第二颗药丸还没嚼完，身旁的白静秋就开了口：“方才忘了说，我曾立下誓言，这辈子只会收一个弟子。”

不仅池千嚼药丸的动作顿了下，就连上方的掌门温无决都楞住了，很显然这个事一开始并没有告知于他。

可现在白静秋话已经说出口了，温无决也只好出名开始习惯性地打圆场。

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能，心里想的事情都差不多，刚才灵枢宗掌门开口的时候很多人都在观望，只等着看白静秋会如何答复。

可这直接掐断所有后路的说法倒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修真人士对于立誓极为看重，以白静秋的身份地位也开不出此种玩笑，以至于那些落到池千身上的探究目光又多了许多羡慕。

池千对此也挺不解的，他并不觉得白静秋此话只是推辞，以对方的性格这事十有**是真事，以至于经常随手收徒弟的池千莫名觉得受宠若惊。

只收一个就算了，怎么还挑了他这么个废材？他这师父就不怕后继无人吗？

直到白静秋带着他回到无为峰，池千才问出了心中所想。

“若我需要有人传承，便不会立下只收一个的誓言。”白静秋很有耐心地给池千解答，末了还反问了一句：“只收你一个难道不好吗？”

不知道为何，池千莫名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到，顶着头上那道冷淡目光，他也只能连忙点头，表示只收一个很好。

拜师以后的日子其实与之前也没有多大改变，白静秋是个剑修，虽然已经有了大乘期的修为，但在池千看来也还只是个擅长用剑的剑修。

以至于池千还一直挺好奇对方会教他什么，总不会想教他这个废物练剑吧？那得多想不开...

事实证明，白静秋还真就有那么想不开。

池千看着手里刚从树上掰下来的桃树枝，又看了看白静秋交到他手上的那本初阶剑谱，陷入沉思，观摩良久后才开口：“师尊是想教我用剑？”

修真人士所使用的佩剑大多是天材地宝所造，其重量对于有修为之人不算多少，可对于池千这种空余架势没有硬件的人来说，以他现在的身体...怕是拿不起来吧？

“你只需把招式习会，至于旁的，为师自会为你解决。”

在这之后白静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日日盯着池千拿桃木枝当剑使用练习，无一日落下。

练剑讲究熟能生巧，池千从前学得杂，剑谱也练了那么两本，不然当初也不会特意淬炼寒光剑，只是那把剑在大战中不知所踪，如今池千也完全感知不到寒光的存在。

白静秋教他的招式都是最基础的部分，池千为了不暴露自己完全会这些的事实，整日掐着进度在人面前假装学会，再一脸期待求夸奖地悄悄往白静秋旁边挪进一步。

没到这时，白静秋也无法出言拒绝，慢慢也就默认了池千的靠近。

久而久之，等到池千把那些基础内容都‘学会’，他已经能站到距离白静秋一米的范围之内。

某天白静秋照常盯着池千练剑，看着对方那已经快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个头，后知后觉地出言问了一句：“你似乎长高了？”

因为无为峰上没有饭菜，只能天天吃养身丹填饱肚子，导致营养太好身体发育飞快的池千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回答，只好点了点头。

不过白静秋这话倒是提醒了池千，这样长期不断地吃养身丹，他肯定还得继续往上长，现在他的身体也就十五六岁的状态，一直往上长那还得了？

出于对自己形象的考虑，池千在某次练完剑后跟人委婉地提了一嘴，表明自己虽然天生就是练气入体，但还并未开始辟谷。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

白静秋皱着眉，语带歉意地望着池千，他辟谷太久，是真没想到这一点。

第二天一早，无为峰上便多了一个小厨房。

池千站在小厨房前望了望旁边自个的师父，又低头看着自己因为最近捏着桃木枝练剑而起了点茧的双手，发出了灵魂一问：

“师尊，你会做饭吗？”

白静秋：“......我找找有没有食谱。”

在无为峰上很长一段时间里，池千都觉得师徒真是个相当奇妙的东西，他以前收徒弟皆是散养，那些人也没怎么让他操心管过。

可现在他给人当徒弟，却是相当深刻地领悟到师父和师父之间也是有所不同的。

别家师父怎么对徒弟的他不知道，但白静秋却是一向有求必应，甚至事事亲力亲为，不光是日日准备灵食，就连不染尘的料子被池千烧破洞了都能给缝好。

以至于有一日南烛过来给池千送药，看到正端着一盘菜从小厨房走出来，并且还招呼池千吃饭的白静秋都还没反应过来。

只等到白静秋端着菜走进殿内之后，才一脸惊恐地凑到池千面前，小声吼道：“小师叔你居然让尊上给你做饭？是你疯了还是尊上...那啥了？”

南烛不敢问是不是白静秋疯了，只好含糊代替，但池千也听懂了这话，当下便有些好奇地跟人打听起来：“那你平时跟药阁长老都是怎么相处的？”

“就那样相处啊，每日请安问好，师父随叫随到的。”

听到这话池千也不大能理解，这些他给人当师父的时候并未享受过，给白静秋当徒弟也没干过那些，一时之间都分不清谁对谁错。

可看着南烛那一脸惊恐的表情又不似作假，难不成真是自己这个徒弟当得太不称职？

于是在送走南烛后，池千踏入殿内坐下，一边吃饭一边看着白静秋端坐在软垫上擦拭山青与水秀，迟疑许久才开口询问：“师尊，今天南烛跟我说，做弟子是需要每日请安问好，有这回事吗？”

白静秋擦剑的动作顿了下，垂下眼似在回忆什么，隔了会儿才抬起头，相当肯定地回答：“没有这事，不必请安。”

“真的？”池千又追问了一句。

“嗯。”

等到放下碗，池千看着起身准备把碗拿去厨房的白静秋，又发自内心地问了一句：“别人家师尊也会给徒弟做饭吗？”

回答他的，是白静秋又一次肯定的点头。

这下子池千是真的不大淡定了，要不是有白静秋这个例子在眼前，他还真不知道原来师父是这么当的，难怪白静秋只想收一个徒弟。

要是再多几个，肯定会吃不消。

与此同时，池千也愈发觉得自己有点对不住当初放养的那些徒弟......

至于白静秋为什么会给人留下这么一个错误认知，完全是因为他自己本身也不知道师徒是怎么相处的。

记忆中的那些事情早已模糊不清，白静秋也就只能按照他自己心中所想的师徒模样来给池千当师父。

白静秋希望自己的师父当初可以有求必应，日日跟他待在一处，所以他便尽量满足池千的一切要求，日日陪着人一块练剑。

就连只收这么一个徒弟，也是按照他自己的期望来的。

无为峰平时都是非传禁止入内，所以这几年以来，也只有南烛偶然见到过那么一次他们师徒之间的相处模式，但南烛口风严，又自觉这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更是从不敢与外人提起。

只是偶尔给药阁长老南轻尘请安问好的时候眼神总是带了几分幽怨。

许多年后：

池千：别人家师尊也会跟徒弟一块睡觉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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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