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山最高处的一处山洞内，白静秋熟稔地把一个青色玉瓶放到桌脚处，接着面不改色地将手腕卡进水秀剑剑锋，冷眼看着猩红液体顺着剑身淌下，准确地落入玉瓶内。
眼看着血液即将灌满玉瓶，自洞内隐藏在黑暗中的某处突然传来一道浑厚男声：“你近日过来的次数太多了。”
白静秋抬起手腕，在水秀剑脱离的瞬间，腕上伤口立刻恢复如初，语气平静：“我收了一个徒弟。”
“哦？”黑暗中似乎有人提了兴趣。
“他体质特殊，身体只能使用从外部吸收到的灵力...”白静秋话还没说完，就被从黑暗中丢出来的一个物体打断。
白静秋眼睛眨也不眨地把东西接住，那是一枚刻着奇特花纹，材质特殊的黑色手环，随着手环而出的，还有好几道语调声线皆不同的声音。
“要这聚灵环你直说便是，这东西现在对我没用，好歹你那徒弟也算是我们唯一的小辈，我不至于那么小气，就当是送他的见面礼了。”
“都是当人师父的人了，以后这地方尽量少来。”
“百年弹指一挥间，没想到最先收徒弟的居然会是你，若是有朝一日我们从这出去，自当备齐礼物。”
“拿了聚灵环就赶紧下山，这地方待久了对你也有影响。”
白静秋垂下眼没有应声，默了许久才开口道：“待他修为够了，我带来给你们见见。”
良久，黑暗中不知是谁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不是他该来的地...人各有命，这是我们的命，不是你的，赶紧走吧。”
须弥山境内无法御剑，白静秋从山上下来，脸色早已变得惨白，直到下山踏上山青剑才算是好了点。
白静秋见过百年前那些人的意气风发，也曾听过那许多豪言壮志，可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被困在须弥山中无能为力。
他在半空中回头望了眼被黑暗笼罩大半的须弥山顶，眼里闪过一抹不忍。
......
白静秋刚刚御剑返回无为峰，躺在桃树上的池千就立马知道了，没办法，谁让他对白静秋身上的灵力反应太大，以至于对方一旦出现在周围，都能立马感知到。
眼瞅着山青剑载着人往灵泉方向飞去，池千立马收起手里的药瓶跟了过去。
“师尊你回来了？”池千适应力很强地接受了师尊这个称呼，喊起来一点都不脸红。
白静秋已然立在了灵泉中，听到声响开口道：“嗯，近日身体可还好？峰上无甚事？”
“都挺好的，中间南烛过来送了两回药，掌门过来送了回东西。”池千坐在大石上托着下巴。
“什么东西？”
“几件不染尘，还有一些我用不上的法器。”池千回答得极快，像是就等着对方开口问似的。
白静秋闻言皱了皱眉，倒是没说什么，只让池千把东西全部拿来，除去那些不染尘外，剩余法器全部被白静秋收了起来。
“这个你戴在身上，切勿取下。”白静秋将聚灵环递给池千。
见到聚灵环的第一眼，池千心里还非常惊讶，这东西跟他可是老相识了啊......
当初为了造这可以储存灵气又不会被人轻易察觉的聚灵环，池千不知道弄废了多少奇珍异宝。
只是他明明记得这玩意打造了一对，一个给了徒弟当见面礼，一个放在储存戒里当念想也留给了徒弟，如今怎会落到白静秋手上？
池千手里捏着聚灵环，明知故问地朝白静秋问道：“师尊，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此物名叫聚灵环，是...百年前某位大能所造，你体内灵气无法一直保存，平时可以将灵气存在聚灵环内，需要时再行使用。”
白静秋说完停顿了下，额外交代道：“知道这法器效用的人没有多少，你也切勿告知他人，自行小心使用。”
“此物真有这么厉害？师尊你是从哪儿得的啊？”池千毕竟活了好几百年，演戏还是很拿手的。
“友人所赠。”
手里的聚灵环触手冰凉，池千将其扣在手腕上转了两下，心想自己收的那群徒弟居然还有如此大方之人，聚灵环说送就送？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比起是他徒弟所送，他倒是更相信是这聚灵环被转了几道手，毕竟以他对徒弟们的了解，那些人是绝不可能与人交心到能心甘情愿送聚灵环。
算了，反正当年这东西送人了便归对方处理，池千也不想再去计较，聚灵环现在对他非常有用，倒真是缺什么来什么。
......
拜师大典当天，整个青霖派上上下下格外热闹，除了药阁特制的灵酒灵食以外，各阁还都安排了许多活动。
要不是池千今天算是主角，加上无法御剑飞行，只能靠着其他人带，不然他也挺想出去逛两圈的。
绣着忍冬纹的不染尘穿在身上，最近一直磕药导致瘦弱的身体逐渐调养回来的池千站在主峰大殿内，早已没了当初的小傻子模样。
要不说青霖派弟子一个比一个单纯呢，突然天降了个长他们一辈的小师叔，一个个还都没有任何异议，反倒是喊起小师叔来一个比一个热情...
就连池千站在大殿等待的时候，都有不少弟子跑进来围观。
“小师叔，你别紧张，等会上去给尊上磕个头就行，很快的。”使君帮池千系了系腰带，声音轻柔。
一旁的南烛点点头，补充道：“对对对，不过你等会别忘了把见面礼拿上，今天来的仙门多，他们可带了不少好东西过来。”
嘶...拜师大典还能收礼的吗？这种好事他以前怎么不知道？真要这样他可就来兴趣了啊。
青霖派大概是许久没有举办过大型活动，这次大典一个个都铆足了劲往里添东西，那些弦乐歌舞一个接着一个。
等到池千踏出殿外的时候，日头都快要落山。
掌门站在上方念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底下众多仙门皆是盯着池千仔细打量，都想看看这白静秋收的徒弟是何种资质。
奈何不管他们怎么看，都没法看出池千的修为境地，再加上池千外表欺骗性太强，便都以为是他天资出众，青霖派故意隐瞒了他的修为，只待来日好一举闻名天下。
身上被施了隐藏修为术法的池千在台阶下跪得笔直，虽然被个小他几百岁的小辈收为徒弟非他本意，但既然已经决定好要拜了，基本的尊师重道他还是懂的。
“既拜我为师，今后自当荣辱与共，望你铭记初心，尊律守礼。”白静秋略微弯下腰，抬手扶起池千。
“弟子记住了。”
池千瞄了眼隔着不染尘扶起自己又立马收回的那双手，心下觉得有些好笑，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白静秋主动接触自己。
那是不是就代表...对方将来也许会慢慢接受他的存在，达到更进一步的接触效果？
没办法，对方身上的灵力对池千吸引力真的很大，离得近了他甚至都觉得周围空气好了不少。
按照规定，新拜入青霖派的弟子都将制作一枚命牌摆入大殿，谁知池千等了半晌都没听到掌门宣布这个环节，虽然心有疑惑，池千也没有当场问出来。
整个拜师大典进行得还算顺利，就是在结束之后池千坐到白静秋身旁准备开始专心欣赏表演的时候，出了点小插曲。
“尊上挑选的徒弟果然天资不凡，小小年纪就如此沉稳，真是后生可畏啊。”坐在下首的灵枢宗掌门抚着自己已然发白的胡须，和蔼地夸赞。
听到这话，池千的第一反应是对方真有眼光，紧接着便察觉到后边应该还有话没说完。
“我有一子对尊上仰慕已久，方才见那拜师仪式可是羡慕得紧呢。”灵枢宗掌门往侧后方看了眼，立马有一十多岁少年屈身上前。
“我观尊上的徒弟年纪尚幼，想来平时应该玩心未泯，平时多个同伴一起修行也能事半功倍，不知尊上意下如何？”
池千余光见白静秋未动，他也就不做声，只默默继续吃他的养身丹，现在他可是有师父的人，师父都没说话，那哪轮的上他这个小辈呢。
这幅自荐徒弟的场景池千也不知见过多少，他当年收徒的喜好不是秘密，为此还见过不少谎称自己体质特殊的人企图蒙混过关，现在这种状况他更是经历过不知多少回了。
如今身为局外人，他倒是也乐得看戏。
况且，池千也想知道自己这刚拜的师尊，究竟会作何处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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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